“你知道少女的父母，去了哪里吗？”
加上前一个问题，修澜的二连问。
仿若两把尖刀扎在多姆爷爷的脑子里。
“我……”多姆爷爷后退一步。
很多事情，不去想其实真的没什么可注意的。
可只要一想，还真是哪哪都让人觉得不对，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和庄园主结的仇。
他只知道，在自己所有的记忆里，都是庄园主是邪恶的。
庄园主与恶魔定下契约，如果不阻止他，等他婚宴当天，所有人都会死。
多姆爷爷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他甚至想不起来，村子为什么要靠他来拯救。
他只知道，脑子里每天充斥的，都是找有缘人，刺杀庄园主，阻止悲剧发生……
年轻人问他知不知道少女父母的下落。
其实应该知道的，可所有的事情都好像到了嘴边。
张开嘴，却无论如何也说不明白。
他记得自己曾经与那对儿夫妻结盟，然后他们……
“他们也许被庄园主杀了。”
这是多姆爷爷唯一能想到的合理的下场了。
修澜笑笑：“不对，如果我说的是正确的。
那么，那对儿窥破了‘天机’的夫妻，他们的存在一定会被规则抹消。
就像是被检测出来，清除掉的病毒。
更贴切的比喻大概就是，他们成为了这个游戏的bug。”
萧润轩看着受了大刺激的多姆，想到之前，多姆对与他结盟失败的人的下场一趣÷阁带过。
他以为那是在警示他们，给他们留下幻想的空间。
或者是多姆这人略狗，盟友失败就会被他淘汰，漠不关心。
可直到现在修澜问多姆的时候，看着多姆没有焦距的眼神。
萧润轩才知道，感情多姆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里还是这里……这里却不止是这里……这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多姆胡乱的搓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嘴里不停的念叨着那对儿夫妻留下来的话。
王一轮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觉得多姆其实挺惨的。
一直以来努力的目标，到现在才知道，只不过是这个世界早就规定好的既定方向。
多姆没有自己的生活，没有多余的情感。
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作为一个游戏副本的引导者。
没错，在王一轮看来，这里简直就是一个游戏的大型副本。
有着既定的角色。
与恶魔签订契约的邪恶贵族，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大祸临门的村落。
知晓一切，引导玩家去攻伐BOSS庄园主的智者。
不算出彩的副本设定，可当这些NPC真的有些有肉的存在在他们的身边。
说心里没什么感觉，肯定是假的。
更何况老多姆真的可怜，本来是智者的形象。
因为魔王的介入，世界选择直接在多姆的身上进行扶持调整。
估计一切太过突然，程序错乱。
直接把一个智者角色活生生的改编成了一个时常犯病发疯的怪老头。
“这是我们存在的意义？”多姆看似终于接受了这一切。
他语气嘲讽的不知道在问着谁，谁也没办法给他答案。
魔王现在算是和他同病相怜了，什么存不存在的意义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个世界好似对他耍了流氓。
他不过就是吃掉了一个这群人口中的NPC。
味都没估摸出来呢。
堂堂魔王，就被扣这，让他一命换一命，强制他走完这个庄园主所谓的存在意义。
规则，去他妈的规则。
一想到一直压制着他的规则，魔王又想起了多姆的另一个身份。
通红的眼睛透过灵柩，隐蔽又阴暗的盯住了那个一脸茫然的老头儿。
修澜也正在看多姆，他想知道多姆接受现实之后的反应。
可除了讽刺，绝望和茫然，多姆还真是没有一点积极的行为。
有点疲惫。
修澜终于懂了那对儿夫妻到最后，记录下来的最后一页文字，为什么是那个态度。
不是警示，不是写上新的发现，只是一段在他看来，毫无用处的感慨。
当时他们弄不明白，明明趣÷阁记的前一页，那对儿夫妻还说着摸到了规则。
也写明了，他们夫妻如果不记录下来，就会马上忘掉。
从那些文字和趣÷阁迹里能看出来，他们恐惧，恐惧却也努力。
努力的想要去做些什么，改变他们的困境。
可为什么下一页，会只写上一堆类似认命一样的感慨……
有时候，想明白一件事，也许只需要一个契机。
修澜复杂的看着在接受现实之后，变得没有一点生机的多姆。
终于理解了那对儿夫妻的想法。
是因为无力，在巨大的绝望之下，他们没有反抗这个世界的能力。
既定的人生，他们无法跳出这个世界，也就无法摆脱自己的命运。
悲催的是也许他们连人生的结局，都早被安排好了。
一切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他们所有人都在规则之下活着。
就像东方的修仙者常说的，他们都在天道之下活着。
运道、机缘、因果，一切的一切都在天道的掌握之下。
没人能超出天道。
而天道、规则，同理而已。
“你找上我们，当时怎么说的，你说我们和这里的人都不一样。
你说只有我们，有能力杀死庄园主。
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这么认为？”
修澜问多姆，如果说魔王一眼就揪出了他们，是因为他们是人，魔王邀请的都是怪物。
那多姆一直坚持拉拢他们，他看到的又是什么？
多姆并不知道他自己是NPC，自然也分不清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和外来的，扮演着玩家角色的人有什么区别。
那么多姆揪着他们，并且那么相信他们，到底依据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见多姆的确说不出来什么，一如细问他，他也同样想不起来少女的父母，到底去了哪里。
修澜也不难为他，总归是毛病都出在这个世界。
说不定，自从魔王入侵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因为苦苦压制魔王的能力。
一直在面临崩盘。
多姆的存在变成了疯子，庄园主成了动一下就有可能爆浆的魔王。
包括一开始，让他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少女。
她不停的失忆，重生，这个世界，一定出了问题。
而关于少女的古怪，当时他想了很久。
正常人，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小美提醒他，存在即合理，系统不可能真的放一个怎么看都不正常的人。
只为了通过这个人，引出多姆。
这太不正常了。
于是，修澜还真就把那个一直奇奇怪怪的少女，当了个人看。
他想到了弄死小白的规则。
一个正常的世界，就算出现鬼，也不会出现这种只要泄露天机说错话，就分分钟弄死你的规则。
再加上少女一直以来不断刷新一样的人生。
什么世界，能让里边的原住民，在但凡出了一点差错之后。
就会重新读档重来？
明明是活生生的存在，却诡异的，永远无法真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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