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修澜能这么斤斤计较。
魔王冷哼一声，填充在整个书房里的雾气迅速的从窗户向外排出。
就好像每一扇窗户外面，都有一台大功率的吸油烟机。
很快，房间里只留下残留的味道。
而那些浓重的，让人窒息的雾气，却好似被什么透明的东西。
隔挡在那些玻璃破碎的窗户外面。
魔王正要说些什么，一个声音，抢在他的前面。
阴冷的，响了起来。
“你一直在说这个世界，在说庄园主的职责，在说规则。
你帮他解决了疑问，那你告诉我，我的存在，到底算什么？”
苍老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被宋老道打晕的多姆爷爷重新醒了过来。
几人听见声音反射性的看过去，多姆爷爷还维持着那个缺脸的样子。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多姆此时看向他们的眼神，是理智的。
被抢话的魔王脸色阴沉。
被打断想借机朝魔王提问的修澜，脸色也不太好看。
修澜盯着多姆爷爷，其实他没想到多姆爷爷会这么问他。
但是既然老多姆已经开口了，那就是，老多姆也察觉到他自己身上不对劲的地方了。
修澜手指轻敲椅背，平静的说：“多姆爷爷，你每次犯病之后。
会有犯病事后的记忆吗？”
多姆靠墙站起来，脸色苍白的摇摇头：“也不是没有记忆。
其实大概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没办法控制自己。”
老头儿落寞的补了一句：“可能我就是疯子吧。”
王维旻见不得这个老是暗搓搓想耍花样的老头儿现在弄这么一出。
在他看来，还不如之前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说话跟牙膏似的，让人看着顺眼。
他极力否定多姆自嘲的‘疯子说’：“老修头不是说过吗？
你每次发疯，都是被身体里另一个东西操控了。
啊，对，他说这话的事后，你当时可还疯着呢。”
王一轮说完，多姆爷爷猛的看向修澜。
这个人就像一个仓鼠，一点一点细致的收集着线索。
有用的，没用的，那双一直清明的眼睛，一直带着审视，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人，蛰伏，随波追流，把握方向，然后一击必中。
多姆爷爷颤抖着手摸向脸上的缺口位置。
眼睛里有一瞬间的风暴卷起。
修澜不能再放任他再一次犯病发疯，被占据身体的主控权。
毕竟打晕他的成本不大，可等待他的苏醒。
那浪费的时间成本，可就大了去了!
他没从椅子上站起来，只是说话的音调略微升高。
“多姆爷爷，你真不知道你身体里的东西是什么？”
多姆爷爷本来在王维旻说完，就震惊着出现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其实在之前，还真没听到修澜说过——什么他的身体被另一个东西操控了。
当时他还犯病呢，根本顾不上修澜说了什么。
可现在，这么冷不丁一听说，字面意思又很好理解……
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躺在灵柩里一动不能动的庄园主。
有种陌生的情绪从心底生出来。
是害怕，修澜说的太笃定。
以至于多姆害怕，修澜说的都是真的。
哪怕再嫌弃这个老头儿的外表，多姆也没想过和别人共享一个壳子。
他一门心思和庄园主对着干，一直都没什么输赢。
他以为他的疯病是因为心里憋屈。
用东方医师的话说，就是郁结在胸，憋出来的。
可现在，在这里，修澜竟然说他是被另一个东西操控了。
又看了一眼状态不好的魔王，多姆爷爷的眼里，划过一抹深思。
修澜大概能猜到他现在想什么呢。
摸摸鼻子：“不是，你这个可和魔王那个不一样。
魔王是直接吞了庄园主的灵魂。
你身体里的，是可以与你共生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应该就是规则。”
“什么？！”听到这里，魔王的反应甚至比多姆的反应还要大。
如果不是受伤的身体限制了他的行动力，元旦队几人觉得，他都能从灵柩里爬出来。
捅死和他共处一室的老多姆。
毕竟假如修澜说的是对的，那多姆爷爷，可算是间接害魔王困在这里的规则本身了。
宋茵美抽抽嘴角，多可笑，之前魔王还在那装规则本身呢。
谁也没想到，真正的规则本身，被打晕就扔在离他不到二十步的地方。
“怎么会呢？”多姆爷爷满是褶子的老脸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刚才以为，哪怕年轻人说的是对的，在他身体里的另一个东西。
顶多就是和庄园主招来东西类似的玩意儿。
可……规则？
这太虚无缥缈也太过笼统了，那甚至……不是个人。
修澜见他一脸的接受不了，表情严肃的说：“应该是这样。
所以你能知晓村子里，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这是规则才能掌握的监督责任。
你可以预知未来的悲剧，这是规则带给你的警示。
其实在少女每一次提到你，就失忆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
这太邪门了，什么样的能力，能覆盖面积这么广。
能这么精准的把握、监视一个普通姑娘的一言一行。
包括那姑娘触怒了你，说不能和你合作，合作没好下场之后。
转眼她就死了。
当时我计算的很清楚，你昏迷的时候，她还是尸体。
可等到你清醒之后，她也重生了。
你的潜意识，或者说你被规则赋予的人格，操纵监管着，在你身处范围内，每个人的一言一行。
一有不对，就迅速的板正。
其实，你未必就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不然，在看到少女死而复生之后。
你连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
我趁着你另一个人格把控身体的时候，问过你，问你是谁。
死也不说。
想想我们占据了庄园主身体的魔王。
这么牛B的身份，都没有什么不能暴露的限制。
那么多姆爷爷，你的身份，怎么就会这么神秘的，不能泄露？”
多姆爷爷耸拉着眼皮，遮住眼里的情绪，他后腿半步，死死的靠在墙上。
仿佛这样，才能给他一种面对修澜他们的安全感。
“所以之前说他不是人，其实是故意引着我们想偏。
朝怪物的身上想？!”王维旻有些难以置信。
细想却又觉得背脊发凉，他一直以为多姆爷爷是真的有疯病。
所以偶尔受到刺激就会发疯。
“我们都是疯子，可其实，我们都不是疯子……”萧润轩低声，说出了少女父母趣÷阁记本上的那句话。
“其实也能理解，大概也是因为平衡，一切本来都在正轨。
可魔王来了。
当宿敌的段位急剧攀升，多姆这边，可就有点不够看了。
不能势均力敌，那叫什么仇敌。
所以规则在压制魔王的同时。
亲自下场，让多姆有了预知的能力。
先知一样的优势，足以补差实力上的差距。
不过倒是没开挂，每次规则人格掌控身体的时候。
基于平衡。
那就是多姆最弱的时候，弱到……
逸之一招，就能打晕，这在多姆清醒的时候。
基本上是不可能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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