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怎么不和它告个别？”
修澜问宋逸之。
他想既然他都能发现八爪跟在他们后边。
宋逸之不会不察觉。
“我打了它一下。”宋逸之说的轻描淡写。
王维旻掏掏耳朵：“什么玩意？
宋老道人家给你送别你还打人家一下？
我觉得你把之前没收的，它那些蠕动的胳膊扣下一条没还它，已经是顶天了。
这……临了还打人家一下，真生气了？被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小章鱼背叛了恼羞成怒？”
宋逸之冷哼一声，也没解释。
宫门外是只有他们能看到的洞穴。
洞里很黑，仿佛择人欲噬。
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
几人没有丝毫犹豫，抬脚走了进去。
“皇上，小的回来了。”八爪凭空出现在宋国师的面前。
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宋逸之对你出手了？”宋国师挑眉，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八爪用一只手擦了一下嘴角。
“行了，有没有探到什么？他们出宫去哪了？！”
八爪跪地摇头，等待着新皇的暴怒。
宋逸之打它其实没有错。
就连它自己都觉得，打它一掌，也能让它舒服不少。
披着送别的壳子去监视他们的去向。
已经决定背叛了的人，谈什么回心转意？
连八爪自己都觉得腻歪。
打它一掌很好，两边都舒服。
新皇也不会再猜忌它……可它，这辈子都欠宋逸之的。
八爪在心里暗暗的叹口气，它从来都身不由己。
只希望再次见到的时候，它能真的对宋逸之真诚一点。
宋逸之算是个好人。
……
没人知道，八爪一直带着这种愧疚记挂了一辈子。
可终其一生，八爪却再没见过，这个在它生命中。
留下巨大印象的人。
……
修澜在之后，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也会偶尔想起。
他们庄周梦蝶回到宋老道故乡的那次比试。
宋国师当初提出的赌约，那个引得宋逸之盛怒的赌约。
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宋逸之和宋国师，不约而同的隐瞒了这个？
可是他每次一提起这个问题，都会得到宋老道的嗤笑。
不是冲修澜，可宋老道还真就除了嗤笑啥也不说。
在宋老道的印象里，宋国师的确聪明。
宋国师想要的，也不只是这江山。
所有人中，只有宋国师察觉到了他们这行人。
准确的说，是他宋逸之身上的不同寻常。
在宋逸之身上，宋国师仿佛嗅到了永生的味道。
可输了就是输了。
宋国师再不屑宋逸之的脾气，可心底，终归也有着那一丝的傲气。
退一步，有这江山，这辈子对他来说，也足够了。
……
“咱们这是出来了？”萧润轩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空无一人的空旷地方。
粗糙的灰色墙面。
水泥地。
除了一个通往楼上的楼梯什么都没有。
他们以为的什么古色古香大场面，全都没有。
说好听点，工业风后现代，说……
也不能说什么难听的。
人家工业风也是讲设计的。
这整个一个毛坯房啊。
修澜觉得头疼，有股子暴殄天物的感觉。
这座塔，在洛城最中心的位置。
市中心啊!
要落修澜手里，修澜那肯定怎么暴发户怎么装修。
看着也气派啊！
“这是我第一次，不太希望这塔落你手里。”
裴幽若站在修澜身边，脸色复杂。
修澜刚才的心里话也只是小声叨叨了一句。
这下好了，媳妇对自己的审美。
好像产生了怀疑。
“这怎么办啊？”萧润轩问，连个接应的人都没有。
“能咋办，上楼呗。”大侠说的洒脱。
迈开步子就朝楼上走了过去。
“他啥时候胆儿这么肥了？”
修澜听到王维旻的问话，轻轻的摇摇头。
大侠不对劲，他自从宫里回来后，话明显变少了。
和怪物分别的时候，也看不到有多感伤。
大侠一直是个重情义的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沉思间，几人也跟在大侠的身后上了楼。
这条楼梯很长，盘旋着一直朝上。
墙壁是不透光的。
越朝上，能看见的东西越模糊。
萧润轩及时的生了火。
总归让人心里有点安慰了。
其实修澜觉得这样挺好的。
进塔就来一个下马威，实在是有点不讲道理。
他们刚才在外边，也没看这塔到底有多少层。
修澜还担心过，这要是每一层都来一场，那不死也脱层皮了。
走到塔尖，估计连小天那张猫脸长啥样都忘了。
几个人就这么埋头一路朝上走。
最后在楼梯上累成狗。
“不行了!我上不动了!你们谁爱去谁去吧，这楼梯走不到头儿!”
王维旻泄气的坐在楼梯上，身后的衣服被汗打湿。
放弃这种东西吧，真的很容易。
一旦有个人开了个头儿。
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宋茵美，裴幽若，萧润轩和大侠。
一时间摊成一片。
修澜也累的坐在楼梯上。
抬头看依旧站的趣÷阁直的陆云白：“小白，不累？”
陆云白摆摆手：“太脏了。”
修澜大刀阔斧的坐在地上，垂下头。
高举着手臂给他点了个赞。
什么叫体面？这就叫体面。
累的都站不稳了，还嫌地埋汰呢!
王维旻此时，整个人显得特别丧。
他躺在满是灰尘的楼梯上，觉得他们现在陷入了僵局。
人上楼梯不都有这个想法嘛。
觉得再往上走走，就要到了。
或者安慰自己，反正都上到一半了，回去也是一样的路程。
可这次，同样的自我开解却有点不太好使了。
退一万步来讲，总得有个目标，或者有个奔头不是？
可这楼梯，死长。
他二十分钟以前，就把这些话，翻来覆去的不知道讲多少遍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他们还是看不到尽头。
“大侠，你说什么时候能走到头？”
修澜看似随意的问了大侠一句。
大侠不解的回看他：“我怎么会知道？”
修澜嗤笑：“你不知道就没人知道了。”
说完，他象征性的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宋逸之秒懂，身形一闪，已经站到大侠身后了。
大侠感觉到从身后传来的杀气，先是顿了一下。
随即突兀的笑出声来。
他笑声越来越大，脑袋扭曲的歪了一下。
瞳孔缩成鱼眼的大小。
咧嘴说：“怎么就，暴露了呢？”
说完，纵身朝楼梯下边一跳。
仰起头，挑衅般的朝坐在楼梯上的几人挥挥手。
整座塔都很安静。
楼梯旋转的构造，让他现在尖锐的声音不停的在所有人的耳边回响。
“你们的队友，正在他最熟悉的地方，等你们呢。”
说完，嘻嘻哈哈的一路跑没了影。
像一种修澜曾经见过的，有些怪异又神经质的机械玩具。
宋逸之踢踢地上的王维旻：“起来了，上边有尽头了。”
王维旻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后，抬头一看。
果然，从头顶缝隙看过去。
也就只剩两三层的距离，有微弱的白光。
在漆黑的上方，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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