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死脑筋转的还挺快。
她瞬间好像懂得了自己的重要性。
整个人不再歇斯底里，不再弱小无助。
裴幽若眼看着她的派头，又端起来了。
“你……这不可能。”皇上眼神复杂的看着对面的怪物。
“什么不可能？”怪物悠闲的笑笑，姿态闲适。
本来还算平静的皇上，在它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反问下。
面部几近狰狞。
‘砰!’
这是真正的摔杯子，不是用手拿起随意的朝地上一扔。
不是太后为了壮声势的色厉内荏。
皇上整个人突然暴怒，袖子横扫。
茶几连着茶盏，一同翻落在地。
太后震了一下。
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失败，这一场，还真是看出来些不同来了。
原来真的没人可以遇到任何事情都八风不动。
当初皇上得知他自己爹娘死的时候。
都没有现在的绝望、恐惧和愤怒。
太后那时只以为他小小年纪，心机深不可测。
可现在……原来只是在意的东西不同而已。
“很惊讶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怪物反问。
皇上阴狠的盯着怪物。
怪物嗤笑：“你以为我乐意？你祖宗长得这么丑。
要不是我太想出来看一看了，谁乐意顶他的壳子。”
怪物嘴上说着嫌弃的话。
修澜他们明显见它眼里满是挑衅后的得意。
宋逸之抬眼看了怪物一眼。
难怪，难怪当初那些封印躯体的地方。
根本不像封印。
他那时候就怀疑，既然两边斗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了。
又怎么会把尸体分尸之后，各自的滋养起来。
甚至有的封印之地，连祭品都有。
修澜咂咂嘴，他怎么觉得旁边坐着的倒霉皇上咋这么可怜。
爹娘被个疯婆子给杀了，他把心给吃了。
卧薪尝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计划着什么。
可是眼看着大成的时候。
怪物出现了。
顶着自己老祖宗的壳子。
八成这倒霉皇帝的计划就和这壳子脱不开关系了。
不然，也不能现在露出一副脸色灰败，眼神迷茫的死样子。
那是一个人，失去了所有希望才会流露出来的恍惚。
功亏一篑了吧？
皇上不再有任何动作，他眼神复杂的靠在椅背上。
最后，缓缓的闭上眼睛。
很平静的动作，修澜却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坍塌的声音。
黑衣人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之后，消失不见了。
在场的谁都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这场争斗，他认输了。
现在脸色第二难看的，当属宋国师了。
任谁在一个东西唾手可及的情况下。
突然被人横插一脚，都不会太开心。
他刚才能感觉到自己的胜券在握。
现在……一切又开始模糊不清了。
怪物平静的坐在那里，面带笑意。
没有一点放过皇上的意思，它就像一条死盯着猎物的狼。
虽然环伺，虽然游走，可那眼里满带着恶意与轻蔑的绿光。
没有一刻从猎物的身上移开。
它很理智，哪怕猎物已经开始示弱，做出一副放弃抵抗的样子。
可对于那人的子孙，它最大的尊重，就是不会去小看于他。
怪物毫不收敛自己的恶意，所有人都明白。
怪物，早晚会咬上这个自己死仇，子辈的喉咙。
“前辈，先祖已经仙逝了。”
皇上没有睁开眼睛，话说的很明白。
他还在示弱，告诉怪物，与它结仇的是自己的祖先。
可自己的祖先，早就死了啊……
怪物曾经为什么会失败，这是它死后几百年都在思考的问题。
想了几百年，也没想明白自己哪有毛病。
最后的最后，它把自己的失败，归纳为。
自己还不够狠，怎么说呢，上位者。
要么就走亲民路线，要么就彻底的成为一个让所有人都忌惮的存在。
它想过恩威并施，然后现实告诉它，这条路在它身上是行不通的。
亲民是不可能了，这辈子都不可能亲民了。
所以怪物捋直了自己的路，完全刨去了所有的。
在它看来假模假样伪君子的处事方式。
就如它现在，对待一再示弱的皇帝，没有一点的柔和善意。
示弱？示弱我就会放过你吗？
你们千秋万代踩着我的尸骨什么福气都享了。
现在，也该是终结的时候了。
“让我想想，你为什么看到我是这个表情。”
怪物闲适的敲击着椅背。
一下一下，敲击到所有人的心里。
“这是你老祖宗留给你的吧，他当初那么阴损的杀了我。
肯定会报应在自己子孙身上，怎么样，是不是活不长了？
不，应该这么说，你本来早就该死了。
但是用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秘法，续了一段时间的命。
然后……就等着这具，你老祖宗特意给你喂养好的身体，大成？
是也不是？”
皇上被戳破心思，修澜看到他嘴里有吞咽的动作。
这是……把自己喉咙里的血又咽回去了啊。
宋逸之流露出一抹深思，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
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天意不可违。”
“你管这叫天意？”怪物惊讶的挑眉。
宋逸之点头：“你当初的终结是天意。
你如今的重生，也是天意，天道好轮回。
就如同他的先祖算出来有这一劫。
却算不出来，这百年都是在为你做嫁衣。
天意啊，一饮一啄，皆为定数。”
怪物怔愣的看向宋逸之，宋道士说的，是它从没有想过的问题。
它想到自己曾经一剑指天，大笑着说：“我命由我不由天。”
它想到自己笑完之后，天边的乌云涌动。
大侠不知道自己这老哥还有这么中二的时候。
他也理解不了怪物现在的触动。
他只是突然生出一股子危机感，一股子，让他开始烦躁的危机感。
“你想要这江山吗？”宋国师问怪物。
他听的很清楚，皇上基本上就是废了。
活都活不长了，手腕再厉害，也不值得被看在眼里。
他现在关注的，只有这个态度暧昧的怪物。
看它的样子，仿佛只为了死仇的血脉而来。
至于天下什么的，估计这么多年了，也淡泊了吧。
“这江山本来就是我的。”
摔!
宋国师激动的掐了一下大腿。
什么东西？!当初都被人弄死了还这么狂？!
说好的淡泊名利只为复仇的呢？！
好好养老不行吗？
怪物看透了宋国师的怨怼，无所谓的笑笑。
“小东西，你要跟我争吗？”
宋国师一张脸涨的通红，骂谁小呢这是？!
门外现在全是他的人，宋国师已然忘却了山中的狼狈。
也忘了，自己在怪物的眼里，曾经的地位，也就是只小虫子而已。
怪物见他生气了，还嫌不够。
它语气轻佻，太上皇传位一样的姿态：“小东西，我不喜欢你。
这天下，我就是给我老弟，也不给你。”
大侠睁大眼睛，这是……躺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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