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陈家营子的陈家和姥爷家定的我母亲与他们家小子结婚的日子是在这年的腊月里可谁晓得哪姥爷却在这年十月里死去了姥姥整日埋在了丧失男人的痛苦之哪还顾得上闺女的婚事哪?再说家里刚刚死了人不过百天也不能办喜事啊陈家来催婚姥姥说出了众所周知的理推脱了过去。Www..Com
姥姥是二十一岁的大姑娘进了刘家门嫁给了一个大自己十五岁的男人当续弦进了门就有一个前妻落下的十一岁的闺女叫娘这些不可心的事也就算了吧反进了刘家门吃喝不用发愁。
可是自打刘家开了买卖日子不但没有蒸蒸日上反倒紧张了起来以至赔了钱了张整天心吊胆过日子到了后来让人家逼得没辙把祖上留下的一点产业典当折押了出去家里变成了赤贫日子没法过了卖闺女赎回了十亩地宽松的日子还没过三年姥爷又命丧黄泉我姥姥的命怎么那么苦呢?
该走的人走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下去日子怎么过呢?此时我舅舅八岁我母亲十七岁我姥姥四十五岁家里一个顶事儿的男人都没有。
甭管大人孩子活在这个世上都得吃饭家里原来种着二十亩地十亩地是三年前赎回来的还有十亩地还在人家手里典着自己种着给人拿着租子。
这二十亩地还得种可怎么种呢?我姥姥只能是东嗑头西戗脸赔好多好话把地耠上到苗出来再跟人家舍脸找人收拾。
这年大旱耠上的地没出几棵苗等到下了雨再种大庄稼已经晚了只能种些生长期短的豆子从人市上找来人姥姥起早儿给雇来的人做好了饭吃了饭拿上种子到地里姥姥告诉了雇来的人自家地的“四至”就回家忙着做午饭去了来的人种了两天豆子拿着工钱走了。
姥姥天天到地里看豆子出苗的情况看的结果是有的地方很长一段没苗儿而有的地方是一堆一堆的豆种子把地皮拱了一个又一个大包。
姥姥看着这种情况唉声叹气无可奈何姥爷活着的时候都是姥爷带人下地耕、耪、锄、播干活的人有主家观着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姥爷不在了男人死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都会出现没男人的日子真是难过啊!
虽然地里没有几颗苗儿但是姥姥也舍不得撂下那几颗苗不管而是起早贪黑到地里拾掇那几颗苗。
一天骄阳似火姥姥汗流颊被聚精会神干手的活儿忽然觉得后脊梁骨冒晾气头发根子发扎她不自主停住了手的活儿抬头寻视不看则已看后姥姥“啊”的一声几乎背过气去在她前方不足一丈四条腿站着一个活物儿像狗不是狗。//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流着哈拉子、吐着长舌头、棱着耳朵两只兰幽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姥姥倒吸了一口凉气坐在了那里心想道“这不是狼吗?“姥姥沉了沉气对那狼说:“我干我的活儿你走你的路咱俩井水不犯河水。”然后向那狼摆了摆手又道:“走吧、走吧。”说来也怪那狼竟乖乖的走了。那狼虽然走了但姥姥心里扑嗵扑嗵跳了好长时间。
家庭过日子除了有粮食油、盐、酱、醋针头、线脑哪儿不花钱哪?姥姥忙完了地里的事到了冬天给州里的鞋铺做起了“卖鞋”换几个钱。姥姥一年四季没有空闲过一天。
姥姥苦熬苦拽了这一年因为天灾耠上的地没出几棵苗儿下了雨“簪了豆子”的地又于**没出几棵苗儿天灾**使这二十亩地没打几颗粮食可这五石租子人家是颗粒不会少要的。
五石租子压在这个四十多岁的小脚女人身上使她喘不过气来如果带着孩子嫁人以后背负的精神负担比这五石租子还要沉重;如果招赘一个男人进刘家门似乎国统的女性又拉不下这个脸。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办哪?别人可不管你这些那些收租子的照例走进了刘家的门坎。
人家这次来不但来收租子而且要把租给姥姥家那十亩地还要收回去。
前面说过那十亩地原是姥姥家的因做买卖赔了钱典给了人家典当期是十年来呀去年十年典期就到了可是地典当给的那个主儿是老刘家的老亲而且自幼又在老刘家念和姥爷从小同学诸多因素使典得地的主儿不好意思催逼姥爷家赎地也不好意思不让姥爷家种地而姥爷也预先打了招乎:“这地过几年再赎这地还得种几年。”因此姥爷家还种着那已经典当到期了的十亩地。
可姥爷去年死了老刘家的老人儿没了还看着谁的面儿哪况且那孤儿寡母生活又举步为艰那五石租子那刘家的孤儿寡母还交得起吗?况且那十亩地现在也长了价原来那十亩地是二百块大洋现在可值三百块喽这诸多的因素使那典得地的主儿到姥姥家既来要租子又来催逼刘家赎地。
假如交不起租子或赎不起地人家就要按章程往回收地喽!
这下子可真急坏了姥姥那五石租子姥姥东磕头西作揖凑齐了可键的是那十亩地那十亩地不能丢那是祖宗留下的产业那得给自己的儿子留下啊!
可要想拿回那十亩地就必需有响噹噹的二百块大洋那可是**的银子不是一说就能说来的东西。
这可把姥姥给难坏了急坏了。
想当初刘家的几个大男人为那几个钱儿都想不出别的辙何况一个老娘们能有什么辙哪?姥姥又想起了从自己身上掉下的另一块肉——我的母亲。
母亲已许配给了陈家营子陈家应去年就该成亲于姥爷不幸亡故推迟了婚期婚期定在了下一年眼看就要结婚了姥姥把陈家人找来跟陈家人打开天窗说亮话道:“假如你们家拿得出二百块大洋闺女还是你们的假如你们拿不出二百块大洋那闺女我就另嫁别人了。”
那陈家人当然拿不出二百块大洋当然也断不了要发些牢骚要挖苦和损老刘家人:“你是嫁闺女呀还是卖闺女呀?你们出耳反耳?这是人做的事吗?”此时此刻的姥姥管不了这些那些挖苦也好损也好她都可以听着她只要二百块钱。
国古代有许多因嫌贫爱富而毁掉自己姑娘婚约的爹娘都受到了历史无情的鞭挞姥姥是不是也应该受到鞭挞哪?不得而知。
陈家人二百块钱给不成母亲给自己的未来编织了二年美好的梦就这样破灭了。
我母亲十八岁了是人生最好的年华虽然不能说是百里挑一出类拔萃的但在同龄的女孩子也是佼佼者。自幼和我母亲生活在一起我并没觉得我母亲长得多漂亮。
我老了结识了一些有共同爱好的老年朋友他们从前没来过我家没见过我母亲当他们猛一看到我母亲时都齐声称赞说:“你母亲年轻时一定很漂亮很像个有文化的大家闺秀。”我母亲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也没有文化但是她是在无处不散发着仁、义、礼、智、信的朗朗读声长大的她是在忠、孝、节、义的纷围熏陶下成长起来的这是无可质疑的。
也许是忠、孝、节、义害了她使她受了一辈子苦但是她却至今无怨无愧。
姥姥撕毁了婚约退掉了陈家的婚事四处托人给我母亲找个有钱的主儿想拿到二百块洋钱。那已经是一九三五年了真有钱的主儿谁能看得上一个小脚又没有文化的女人呢?我二姨嫁给了一个哑吧我母亲是什么样人在等待着她这个花季年龄呢?
高攀不成只能低就找一个乡下土财主或者家里有钱人有残疾或者年龄大了没有子女的做个传宗接代的工具吧。
我姥姥有个叔伯姐姐嫁给了一个姓马的姓马的租下了延庆州南门内大清国遗留下来的废旧衙门开了车马店。
延庆州城南通八达岭到北京西通怀来、宣化、张家口、大同可到山西、内蒙;从沙城往北穿过重重大山还可到赤城、独石口、平定堡;往东可到永宁、四海、怀柔。
旧时南来北往的、东来的、西去的、骑骡的、押马的、赶骡驮、哄马车的到马家车马店都要住下马掌柜跟过往客商混得非熟我姥姥看到了马掌柜交往广托了马掌柜给我母亲找“主儿”。
因为马掌柜跟姥姥家是实在亲戚马掌柜看到合适的人就跟人家念叨此事。
这过往客商有一个赵大掌柜在南口火车站东街开了一个买卖叫“福全永”南口的买卖于大街北面都是铁路的地盘后面没有大的空间所以哪大买卖都在大街南面“福全永”在南口东街十条西面有五间门脸房座南朝北前店后厂后面有两盘水磨一盘水磨磨香油一盘水磨磨芝麻酱两盘旱磨一盘旱磨“楼谷”一盘旱磨磨麦子既搞零售又搞批发前面的门脸既卖五谷杂粮又卖油、盐、酱、醋后面磨房磨的香油、芝麻酱除了自己零售要远销至延庆、怀来、赤城、独石口还有北京。
赵家养着“一把”骡子从南口往北上去驮香油、芝麻酱从独石口往下驮回油面、胡麻油赵掌柜上上下下南来北往延庆州城是必经之路而城内车马店也只此一家赵掌柜和开店的马掌柜是无话不说。
这一天赵掌柜从独石口、赤城、怀来这道线儿返回住到了马家车马店马掌柜把赵掌柜到他的办公室茶水伺候说了几句闲篇儿立即转入题儿言道:“我有个外甥女今年一十八岁想找个主儿因家境贫穷想多使两个钱儿您呢眼目宽南如有合适的望您勿必给张罗张罗。”
赵掌柜问:“想使多少钱呢?”马掌柜说:“她们家的情况是这样的她们家有十亩地典给了人家这十亩地要赎回来得二百块钱她们家也不想多要就要二百块钱把十亩地赎回来就行了。”
这二百块钱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多少分对什么人来说庄稼主种地的也许一辈子个洋钱边也摸不着甭说二百块钱了。
就因为姥姥要得到这二百块钱姥姥为母亲毁了婚使母亲应有的幸福没有了。
那二百块钱就断送了母亲的一生……
从大槐树下走出来的人54_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