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解了心疑,同时,她还总结出了几个道理。
这个道理就是神识的游走并不需要身体发力,神识所看到的真相是在另一个时空里,还有,就是神识把人运到了那个彼时彼地,但是,这个人的身体并不需要抵达那里。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神识在另一个世界里虽然感同身受,好像有身体在那里似的,但其实,本体却并不是真的有感觉,也并没有受到影响。对这一点的确信,可以让晴雯在今后的神游中心里有了安全感。
晴雯还没有忽略小丑所提示过的一点,那就是如果心念发力的话,神识游走到的地方不会不受到影响,这个影响还会在日后波及到本体的现在世界。
这个道理,晴雯听得懂,但是,并没有过实践。
此刻,小丑再一次将晴雯给传送到那个血雨腥风的战场……
战场上,很明显的,曾经占领高地的周军已经阵地不保,山顶的旗帜已经几易其手,抵抗胡人拼杀的周军此刻倒下了一茬又一茬,眼看着这旗帜就要被胡人给夺去了。
在旗帜的旁边,有一个褐色肤色的、横眉竖眼的小奴,正在左拼右杀,不仅衣着褴褛,而且,满身溅满了鲜血,看似,已经在高地上守候多时,决意战死也不撤退。
晴雯看着这个小奴,那脸庞就是刻出的一个焦大年轻时的模子,那气燥之势也和焦大老大爷有得一比。
难道,这就是那个从胡人堆儿来投靠南周的那个小奴吗?
果不其然,就是年轻版的焦大。
晴雯看了个真亮。她有心帮助焦大拼死抵抗,但是,她也一直记得小丑说过的话,自己一旦心有念,碎碎念,不仅改变的是这个神识里记忆海中的历史,也会将这个结果顺延到现实的现在。
这个改变是致命的,所以,晴雯自从听懂了小丑的话,从怀疑厌恶到将信将疑,从将信将疑到现如今的深信不疑,越发不敢轻举妄动起来。
小奴左挥舞大刀,又砍来者的,全身上下溅满了鲜血,而且,似乎拿大刀的虎口已经开裂,一看就是发力过度,拼死抗争的结果。
小奴的身下,竟然真的护着一个垂死的老头儿。这个老头儿并不像是一个首领,倒像是个捡垃圾的,身上穿的破衣拉撒,而且,已经虚弱到只剩下残喘的份儿。
小奴儿不惜自己的性命拼命保着的不是那杆大家都在保护的周旗,而是这个命贱如草的一个老不死的,真是够可笑的。
胡人用胡语对这个穿着南周军服的胡人模样的小奴又是谩骂又是轻佻地玩笑,好像是在说,就凭你,一个卖国贼,还想做日后在南周的繁华梦?看我大刀!
小奴跳过此人横扫过来的长枪,一刀将那胡军挑到马下,不期然,却有人一个翻滚跑到他的脚边上去就是匕首一刺。
小奴哇哇大叫着脚跳起来好高,鲜血淋漓,但是,还来不及下一个躲闪,他已经徒然地倒在了自己掩护的老人家的身上。正在这个时候,身边的旗帜已经被胡人给夺了去,那彪悍的胡人将旗帜给轻易地撕成了几片。
胡军一片高呼,好像这象征胜利的拔旗已然带来了胜利的消息。
趁乱,小奴装死,一动不动。
晴雯心想,这个小奴儿看似对这个后来认的南周主人忠心不二啊。
周军已经开始撤退,胡人并不急于追赶,想必,这一通面对面的厮杀对胡人的元气也伤害很大,胡人此刻需要的是原地休整。
晴雯正在观瞧的时候,就发现,胡军正陆陆续续地重新开始行动了起来,在一个年轻首领的指引下,胡军三五成群地,开始篦梳子一样地打扫战场。
晴雯很清楚,如果这样下去的话,那么,很快,就会有胡军排查到装死的小奴儿那里。到时候,情况就难于预料啦。
晴雯看着心焦,但是,却无能为力。作为神识中的她,她知道自己只有观看的份儿,没有参与的可能。
随着胡军一刺刀一刺刀地,以求彻底解决躺在地上的周军,也开始越来越珀金于小奴儿趴在老人家身上的位置。
晴雯看见,小奴儿正在努力闭着气,想着要把这一关过去。
不知怎的,晴雯一个恍惚,就又回到了现实当中。这个时候,杰克正在背着大家小便,说:
“焦大爷,我刚才可是看见年轻时候的你啦,你啊,还真是不一般地怂。”
晴雯心想,你和焦大的嘴仗看似是打不完的官司啦。
也不知道杰克是不是还在和自己一起神游,因此,晴雯屏气静听,只听见杰克继续说:
“焦大叔(怎么大爷变大叔啦,难道说对人的尊重还可以降级的吗),我看见你当年在战场上的那一付熊样儿啦,你当时啊,根本就没有像我们周军一样为了保住旗帜,愣是在看似就要全军覆灭的山顶上还在死磕,不顾一切地以一当十,你以为我人小,我就看不懂吗?只有你一个人装死,而且,还倒在别人身上,怕被磕到硬邦邦的土地上。”
焦大被杰克给戳穿得面红耳赤,当然,晴雯也可以又另一种对他的尴尬表情的解读,那就是,他老人家有自己的老猪腰子,任你宝二爷怎么戳穿揭穿我,也愣是不肯说出真相。
一付把牢底坐穿的打算,这就是在晴雯眼里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焦大。
焦大正如杰克所激将法而不得的、如晴雯所观察而料定的那样,就是一字不予回复,好像,这一切都跟现如今已经人老珠黄、日子过得云淡风轻的糟老头子没啥关系。
晴雯说:“我的小祖宗,您这是方便了?”
杰克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说:“你知道的,小孩的膀胱……”
焦大爷,你和他说正经事的时候,他不搭茬,你说起什么新鲜词儿,穿越语的,比如这个膀胱二字,他倒是立马来了精神,坐了过来,这还不够,还凑上前问:
“宝二爷,啥是那个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