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房间内,传来起起伏伏的喘息声。一声深一声浅,紧紧地抓住了门外孩童的耳膜。
孩童将头紧紧靠在门扉上希望能够将里面的声音听得更真切些。这里面有他的爸爸,可是他不知道他的爸爸在里面做着些什么。但是爸爸是在痛苦地喘息着啊,那是什么让爸爸这么痛苦?
孩童沮丧地下楼去。他还是等等爸爸下来后再问吧。一不小心,他踢到了旁边的木制扶手。
“谁?”房间里的声音骤然停止,一声沉重的呼喝从门扉里传出来,接着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男人站在门外,看到了楼梯拐角的小男孩。
“墨墨,你怎么来到这里了?”他神色怪异,然后又是一惊,连忙回过头要去关上身后的门。
只是已经迟了。
一根长长的蓝色触须从门口伸了出来,它在空中稍微停留了片刻,就像是在寻找目标。就在它似乎是“看”见了小男孩的瞬间,它迅速地朝他闪了过去。
“等等!这是我的儿子!”男人顾不得自己还十分酸软的身体,立刻下楼要走到小男孩身前。
孩童从没想到过会看见这样的东西,也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自己向来懒得动的爸爸可以走得这么快!他愣愣地现在原地,只是眨眼间,触须就到了他的面前。
它在他面前轻轻晃荡,就好像是在打量。过了大概十秒钟,它的前端稍稍分泌出淡蓝色的液体,这是它发力捕捉猎物的征兆。下一刻,它就直直地要向小男孩的脑袋里扎入。说时迟那时快,男人来到孩童面前,伸出了一只手臂!
噗嗤!触须狠狠地扎进了手臂的肌肉里。男人闷哼一声,“墨墨,快下去!”
孩童抬头看了自己的爸爸一眼,他的眼中映出了男人痛苦的模样。触须在手臂里钻到更深处,手臂上却一点鲜血也没有冒出,这让孩童意识到这根蓝色触须是会吸血的。他的眼眶红了,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男人头一次严肃而严厉地斥责他的儿子,“我说的话你也不听了吗?!严予墨,你给我下楼去。”他突然呻吟一声,声音也无力了很多,“乖孩子,你下楼去,爸爸不会有事的,等会爸爸来找你好不好?”
听到这句话,小男孩才忍住眼里的泪水,点了点头,“爸爸,要好好的。”他没有回头,噔噔噔地用自己最快的速度下楼去。他知道自己多停留一秒,爸爸就会多痛苦一分。他不想让爸爸死掉!
等到再也看不见人后,男人闷哼一声,低头看向手臂上还贪心地吸食着血液的触须,神色阴沉。
触须像是感受到了危险,拉出陷在肉里的部分,立刻就要往后缩回。男人轻笑一声,迅速地抓住它,一圈一圈地缠到了自己的手臂上。
如果只是自己便也罢了,但是偏偏贪心地还要贪求他的儿子,简直不知死活!
男人上了楼,关上门,房间里重新恢复黑暗。有潮湿的水滴从天花板滴落到地板上。
男人实在没有想到,这里是荒废了很久的顶部小阁楼,他的儿子竟然还是会找上来。平时那么乖巧的一个孩子,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不过现在他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和自己的孩子解释了。
男人看向房间的最里面,那里有一张书柜和一把椅子。黑色的软椅转过来,在上面坐着一个……蓝色的怪物。
它有着光滑的圆形脑袋,三只巨大的红色眼睛呈三角形分布在脸上,它没有鼻子和嘴巴,耳朵就像是两个大喇叭,还有就是像章鱼样的下身,不过它的不是布有吸足的章鱼触/手,而是一根又一根细长的触须,它的触须看起来不是很长,但就如同方才那样,它的触须可以延伸很长!
“你越距了。”男人对上它通红的眼睛,“……天机!”
…………
二十年后,近南之地。
在这里伫立着一座巨大而又高贵奢华的城堡。它的主人是远近闻名的“命主”,因为他有着绝佳的商业天赋和预见力。传说他有时候做的决定,就像是传说中的预言一样。许多人都想知道他成功的秘诀,然而这位年轻却拥有巨大财富的“命主”却只是一声嗤笑。
这位被人推至神话王座的“命主”,他的名字叫做严予墨。
不再是昏暗的房间,曾经的小阁楼被它新任的主人永远地封存在了当初的顶层,严予墨甚至还重新修筑了这座城堡,把那小阁楼嵌入了墙壁里,同样嵌入里面的,还有他父亲的骨灰。
他也是在那个时候,真正看到了……“天机”,那个具有强大能力的怪物。
扣扣扣!不缓不急地敲了三下门,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绷着一张脸进入了家主的书房。在书房里,他头也不敢抬,僵硬着身体汇报着近日的工作情况。
“最近有了新的收获,十二组又增添了一名成员。”
“哦?是哪一位呢?”
“天狐宫的秋书曳。是一名女性。”
“她的灵器呢?找到了吗?”
“暂时……还没有。”男人额头上流下一滴豆大的汗水。他感觉到了一个滑腻腻的触须正在缓缓绕过他的脖颈,好像是在寻找什么突破口,然后一击必杀!他不由得喉结上下一滑动,吞咽口水的声音随之响起。寂静的房间里,这声音清晰极了。
严予墨抬头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他一笑,那触须就顿了顿,然后不敢再动作了。
“多谢家主。”男人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今日他算是安全了。
严予墨又问道:“如今十二组有哪些人了?”
男人回答:“现今找到了七人,都是一般纹刻师。”
“天狐宫的秋书曳,未有专属灵器。”
“天蝉宫的百里明,未有专属灵器。”
“天蛇宫的左丘月,已有灵器神梦尺。”
“地鱼宫的皇甫涵,未有专属灵器。”
“罗刹宫的黎默,已有灵器贪苏墨。”
“幽人宫的妚兰,未有专属灵器。”
“望月宫的上官娇娇,已有灵器千魄针。”
严予墨皱紧眉头,“说完了?那就下去吧,记住你应该做的事。”
“是,家主!”男人弯腰行礼,谨慎地退了出去。蓝色触须似有不满,想要跟着出去,死死地缠紧它的猎物。
“天机。”严予墨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身后的蓝色怪物,然而“天机”却是缩回了自己的触须,乖乖地站着不动了。
严予墨嘲讽一笑,你以为我还会给你机会让你像折磨父亲那样再折磨我吗?不可能!就算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也要死死把你压在我的下面!
过了许久,房间里又响起一阵低喃:“不够,还……不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