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那段经历，楚天翔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机缘巧合之下救了北狄国的蛊师，虽然北狄国用蛊术让他捡回了这条命，可是为了活命，楚天翔也承受了蚀骨之痛。
楚天翔的运气远不如秦若曦好，楚天翔遇到的那个蛊师，不过是泛泛之辈。
那个蛊师不能单纯的用蛊虫治好楚天翔的病，只能教导楚天翔养蛊，让他以此来为自己续命。
可是，那蛊师自己就是泛泛之辈，如何能够教得出好徒弟？
楚天翔走了许多弯路，以至于有一段时间楚天翔人不人，鬼不鬼，日日都承受噬心之痛。
好在，楚天翔的命也不是特别的差。
熬过了那一段暗无天日的时光，他终于跟体内的蛊虫磨合好，他的这条命，也到底是捡回来了，让他得以苟延残喘至此。
可是，最可笑的是，楚天翔本以为蛊术是他的底牌，却未曾想到，秦若曦竟是比他更胜一筹。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不由人啊哈哈……”
“都是命……全都是命……这就是我的命！”
“哈哈哈……咳咳咳咳……”
楚天翔痛苦的嘶吼出声，再次激烈的咳嗽。
苏清月双眸通红，满是泪光。
她的心里疼的厉害，情不自禁的抱住了楚天翔的身体，不断地帮她顺气。
“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以后的日子，都会好的。”
苏清月声音颤抖，心疼的抱着楚天翔，泪水直落。
“皇上跟太上皇都未曾怪罪你，你已经报了仇，可以释怀了。”
“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吗？我们可以生儿育女。我们……我们可以去南地，我们还可以做很多事情。”
“我去求皇上跟皇后，他一定会放我们走的！”
“你有我，有康安，还有王妃，我们都是真心在意你的人，你……”
“唔……”
一声闷哼，骤然落入了苏清月的怀中。
苏清月身体一僵，一滴泪珠从她的眼眸滚落，那满是水光的眼眸之中浮现出一抹惊骇之色。
苏清月只觉得自己胸口一片温热，让她的心抑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不……
不会的……
她惊恐的低头看向自己怀中的楚天翔，只见楚天翔此时满脸泪痕，脸上的痛苦之色掩饰不住。
可是，他的眸中却迸发出一抹嗜血的畅快之色，唇角亦是向上扬着。
而楚天翔的胸口，直直的插着一根发簪，胸口已经是一片鲜红。
“楚天翔！你做什么？你疯了吗？！”
苏清月几乎是嘶吼出声，心如刀绞，眼泪流的更凶。
“太医！快请太医！”
看着楚天翔胸口晕开的血迹，苏清月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苏清月自幼跟在定南侯的身边长大，她虽是一介女子，却是上过战场，经历过杀戮，早已经见惯了鲜血。
比如今更血腥的场面苏清月早已经见过了无数次，她面对千军万马也不会惧怕，可是此时此刻，苏清月完全懵了。
她不知道楚天翔会有求死的心思，更是没有料到，楚天翔会突然之间拔下她发间的簪子，狠狠地刺入他自己的胸口。
难道，这世间就没有任何值得楚天翔眷恋的东西了吗？
心思流转之际，楚天翔的手上染了血，颤抖着握住了苏清月的手。
“别……叫太医……”
楚天翔声音颤抖，满是痛苦。
“我已经……活够了……死，对我而言……是解脱。”
他艰难的喘息着，憔悴的面庞上已经没有了半点血色。
可是，他那双稍稍涣散的眼眸之中，却流露出了苏清月从未见过的轻松之色。
他痴痴地看着苏清月，似是想要将苏清月的模样深深地印刻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这么多年来，楚天翔都是孤身一人，他虽然早已经娶了正妃，身边也有几个侍妾，可是楚天翔何尝不知道，那些女子并非真心实意要与他过日子。
他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又拖着这般病弱惨败的身子，身无长处，没有任何值得人喜欢的地方。
若不是有东月皇下旨，有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他？
他迎娶苏清月，不过是因为看中了苏清月的家世背景，知晓苏清月虽然是庶出，却最得定南侯宠爱。
有了苏清月，他在夺位之路上，就能够得到极大的助力。
现实情况也如同楚天翔设想的一样，定南侯推荐他为太子，还给苏清月留了一众武功高强的护卫，这些都帮了楚天翔的大忙。
楚天翔本想过，他若是成功，冲着苏清月不嫌弃他这一点，他便可以给苏清月一个皇后之位，这也算是答谢定南侯对他知遇之恩。
若是失败了，大不了就是定南侯看走了眼，苏清月既然愿意赌这一次，就应该承受失败之后的代价。
到时候是被一起定罪，还是顺利置身事外，这一切都只看定南侯如何为苏清月操办了，楚天翔不必在意。
可是，楚天翔万万没有想到，苏清月竟然这么傻。
明明他已经写了休书，可苏清月却仍旧陪在他的身边。
苏清月对他这般真心，他怎能忍心继续拖累苏清月？
他用力的握着苏清月的手，努力的对他扬起一抹笑。
“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有你在身边，我这辈子，总算没有白活。”
“清月，我死了，一切才能……真的过去。你也可以……开始新的……人生……”
“对不起……今生是我……”
负了你……
最后的话语消弭于楚天翔的唇齿之间，苏清月满眼含泪，重重的吻上了楚天翔的唇。
楚天翔惊住，用力的想要推开苏清月，可是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不断涌出，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力气抑制不住的流逝。
他到底是没有力气反抗，亦或是，他不想反抗。
死神已然向他招手，可如今，他却拼命地想要抓住这随后一刻的温暖。
泪珠沿着楚天翔的脸颊滚滚滑落，他心中揪痛，甜蜜之中泛起无法抑制的苦涩。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或许是他上辈子做了太多孽吧，所以今生他只能这般屈辱的苟活着。
但是他死了，苏清月便可以有新的人生了。
下辈子……
若是可以，楚天翔也想求一个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