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危局暂时缓解,但韩非却并未高兴起来。
这只是治标不治本而已。
只要秦国兵锋一日不退,韩国法度一日不变,韩国在这战国大世中终究逃不了衰亡道路。
因为就算没有秦国,他日还有楚国,赵国,魏国....等等,所以韩国变法势在必行。
韩非暗握双拳,沉稳向王宫门外走去。
“子房,你在这等我?”韩非见到王宫御桥外伫立的好友,嘴角一挑,“难道是提前知道我能解决韩国危机?”
张良长身而立,一袭青衫,腰间佩一块碧绿暖玉,淡淡执了一礼,摇摇头,“良素来对韩兄敬佩,想必应该能不负众望,不过这却非是我站在这的原因。”
“哦?”
“红莲找到了。”
“什么?”韩非失声一惊,上前握住张良双手,“此言当真?”
“韩兄难道我相信我的眼睛?”张良霍然一笑,“人已经在紫兰轩中。”
话刚脱口而出,韩非身形如箭步射去,张良又在后方道:“红莲身边还带着一人,貌似是大人物!”
蓦然。
韩非又站住了脚步,回首凝视张良脸上淡淡笑容,嘴中呢喃道,“有趣~”
........
“来过这里没有?”
在陈锐面前是一座斗拱飞檐的恢弘建筑,气派中不失精致典雅,丝丝缕缕紫色光晕弥漫笼罩其上。
入门口处,上方牌匾赫然三个韩文大字——紫兰轩。
这是韩国新郑最为有名的风月场所,也是韩国贵族豪门最喜欢来的地方。
不过令人意外,在门口难以见到莺歌燕舞弥漫,只是有淡淡清香自紫兰轩中飘出,是紫兰花藤的芬芳夹杂舞女的胭脂之气。
“我怎么...会来这种地方....”红莲听着陈锐戏谑的口吻,不觉脸上红霞晕染,怒瞪看着他。
“据我所知,你最亲近的九哥韩非可是日夜混迹其中.....”
“胡说。”红莲顿时急了,“我哥哥目的可不想那些男子一样,他是为了,为了....”
“哦,是吗?“陈锐颇觉的有趣,“你连你哥目的都不知道,看来你不了解你的九哥韩非。”
“你的侍卫怎么不见了。”
红莲仍怒瞪着他,嘟长嘴儿道。
“他见一个故人去了,现在应该在交手当中。”
“还有不要强行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呢。”
“哼~”
红莲转过小脑袋,“我就不回答,说这么多你该不会要进去?”
“猜对了,如你所愿带你去见韩非。”
陈锐拉着红莲不情愿的小手,迈入紫兰轩的门槛。
只在瞬间,两人便感觉来到了一个新世界。
与外面的安静相比,内部装饰典雅豪奢,空间辽阔,无数歌舞琴音纷纷入耳,同时还有美人豪客淡笑之声。
红莲缩在陈锐的高大身躯之后,不时张望小脑袋。
“公子不知如何称呼,来紫兰轩想要玩什么?”
一进入紫兰轩,接引少女注意到了陈锐与红莲,缓缓走过来问礼。
在接引少女眼中这两人着实奇怪,一位虽戴着面具,但周身气度不凡,雍容大气,而且从未见过上风月之地带着女眷的,还是一位绝色少女。
“只为寻人,并非玩乐。”陈锐将背后的红莲拉了出来,“这是韩国公主红莲,去通报你家主人,她自会明白如何做!”
接引少女双目微微惊诧,她虽未见过红莲,但也明白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意义。
过了片刻,紫女听着手下通报赫然为之一惊,甚至连同一旁的张良也是震惊不已。
“怎么回事,红莲不是失踪了?怎么会突然被人带上紫兰轩?”
紫女大为不解,看向身旁这位温润如玉的青衫公子,“要不要带人?”
张良抬抬手,目光幽幽道:“不要轻举妄动,若底下真是红莲,来人实力远超我们的想象,甚至他就可能是.....”
下面的张良并未说出去,又道,“先观察是否是红莲,一旦确认身份,你去应付来人,我却联系韩非与卫庄。”
“注意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张良仿佛提到。
紫女面色肃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
一盏茶的功夫。
空中传来丝丝缕缕的暗香,一位女子端着酒樽出现在陈锐的面前。
风姿妖娆,全身被神秘诱人的紫色装饰,贴身的紫色长裙勾勒出她迷人的身段,高高盘起的紫发上插着几只银钗,似一朵盛开在阳光下的玫瑰,那双勾人的眸子也带着淡淡的紫色,如一对深藏于海底的珍珠,幽暗却璀璨。
她左眼眼角下画着一道蝴蝶翅膀模样的花纹,为她这般魅人的姿态平添了一分不同寻常的高贵气质。
“小女子便是紫兰轩主人紫女,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紫女声音不大,却自有一种动人心魄魔力,让人无法抗拒,看着坐与陈锐身旁平静的红莲,心中稍松了口气。
“你可称我为尚公子!”陈锐淡淡道。
红莲却在一旁仔细观察这位哥哥韩非的红颜知己,紫女了然,忽向她发问,“公主劳碌多日,可需梳洗一番?”
陈锐不动声色,内心明白紫女这是意图将红莲带离出去,顺便试探他的反应。
红莲看上去有些意动,瞬间又摇摇头,“我和他在一起等我哥哥。”
这是一个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的纯真少女。
紫女并未从红莲脸色中发现什么不情愿之意,压下内心疑惑,向陈锐欠身执礼:“韩非需稍等时刻,这里人多嘴杂,公子不如去静室等待。”
陈锐点点头同意。
道路婉转,紫兰轩似别有洞天。
紫女渐渐退去,陈锐举目扫视这座幽静雅致庭院。
翠竹摇曳,微风吹拂,带来丝丝紫蔺草清香,院外为为圆拱门古朴设计,一方池塘居中,道道涟漪波动。
清脆琴声传来,陈锐步入院中,一位琴姬跪坐弦窗之旁操琴。
操琴琴姬有一张素净的脸,点点星眸,五官精致,眼神弹琴时的专注如脉脉秋水,柔和明亮。
身形修长窈窕,柔顺酒红色头发长垂至腰,翡翠色的镶白珠发饰,后两侧白色发箍用固定的白珠相连。
外穿月白色精致暗绣半袖长裙,里面是黄色长裙,袖口及裙摆处有黄色花纹,裙摆前侧有黄色波状花纹,下有开衩。垂有金褐色蔽膝,蔽膝下方有金黄色纹路。
音毕弦停。
一双素净白皙的纤手平放在琴案上。
红莲被这琴声吸引而失神,陈锐忽心中一动:“这首曲子叫什么?”
“沧海珠泪!”琴姬徐徐回应,脆声动听。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陈锐下意识想到这个便脱口而出。
瞬间。
琴姬抬起头,看向几步外的遮面男子,缓缓起身对着陈锐躬身一礼,“公子大才。”
这时红莲也看向陈锐,目光中透着几分意外与好奇。
陈锐这时已觉不妥,但也无心解释,便道:“听姑娘所弹《沧海珠泪》,乐曲哀婉伤感,又充满温暖,似乎蕴含了诸多往事。”
“公子明鉴,弄玉自幼学琴,弹奏之际,难免有些心有所往……”
弄玉心神微微一动,没有想到竟只是一曲便能被看透心思,而且刚才所语非至情至性之人难以讲出,心下又多了几分好感。
“此曲哀婉动听,可我为秦人,这曲并不符合我之心意,能否劳烦姑娘为我再弹一曲?”
听及陈锐所求,弄玉并未拒绝:“公子所言何曲。”
“《诗经—秦风-蒹葭》如何?”
听完,弄玉玉颊霞烧,红莲更用动人双眸怒刮了陈锐一眼。
陈锐起初不明所以,可细想之下又霎时了然,而脸上平静以待,未作言语。
《诗经》虽说无邪,但是于先秦时代贵族少女而言不比闺中情书差多少,他命这位琴姬弄玉弹《蒹葭》,恐怕在两人心中就是多情公子形象,等同调情。
可这般想却是着实违背陈锐内心之意。
《秦风—蒹葭》确确实实一首政治诗歌,拥有强烈的时代背景与人物,多用于惋惜隐居贤才而不可得,是他对于韩非做出的姿态。
而这两人的误解,只能说是代沟或是书读太少了。
当然这话不能讲出口。
“公子稍等!”
弄玉平复心绪,不久庭院中流转绕梁清音。
........
紫兰轩外。
淡淡玄音传来婉转,盖聂与卫庄相视一眼。
“这便是你所投靠的王?”卫庄双眸清冷,嘴角微笑,“不远千里求才倒也诚心实意,可是他想过韩非会随他而去?”
“事在人为。”
“他是所见最为雄才绝略,英明果决的君主!”
盖聂声音同样如卫庄般淡漠,但带着一丝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