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x市以后,一切终于走上正轨。
姚东京回到姚氏,重拾旧业。她跟在姚春风身后四处游访,学习了很多,懂得了很多,感悟了很多。
闲暇的时候她会约朋友出来逛街。
张慧慧毕业了,去各大公司面试,频频碰壁。也是,她这样内向又容易脸红紧张的性格,面试官一般都看不中的。
被打击的次数多了,张慧慧就泄气了,想要不干脆回张氏咖啡店帮忙吧。姚东京就笑说,就你这手不能扛的小身板,要不是你爸妈是你爸妈,想必也会把你辞退的吧。
张慧慧哀哀地嚎叫一声,一头埋进手心里。
后来张慧慧还是没留在自家的咖啡店,她对这个是真不感兴趣。她大学是工科专业,但在那期间她自学了工业设计,开始练习绘画,除此之外还自学ps。
最后张慧慧被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广告公司录用,成为了一名朝九晚五,被老板压榨的小白领。除了双休日,她几乎没有多余的时间自由支配。
姚东京很果断地抛弃了她,再要逛街的时候,她就只叫罗伊娜一个人了。
罗伊娜和宗以文又复合了。
那天姚东京邀请罗伊娜一块儿出来泡吧的时候就发现了,起初坐在罗伊娜的保时捷里,她看着后视镜还奇怪,怎么她们身后总跟着一辆越野。
后来宗以文下了车,姚东京恍然大悟。
整个过程里,宗以文与罗伊娜保持三步远的恒定距离,跟个护花使者似的,俩眼珠子紧盯在罗伊娜身上,一刻不落。
姚东京顺带着也被那灼灼的视线烧到了,她囧囧有神地看着罗伊娜,一边咬吸管一边口齿不清地说:“喂,能不能叫你男人别再往这边看了。”
罗伊娜抿抿唇,伸着脖子凑上前,也咬着吸管,刻意将声音压到最低:“他以为我怀孕了。”
姚东京瞪了瞪眼睛。这句话信息量太大,让她消化一下先。
不等她消化完毕,罗伊娜就笑得露出白牙:“一整天粘着我,生怕我出点儿啥事儿。现在我俩在家,都是他扫地拖地擦灰尘,家务活全包。虽然他做的饭菜不咋地,但我勉强还是能吃下几口的。”
“那你俩啥时候办喜宴?”
罗伊娜奇怪地看了姚东京一眼:“我没怀孕!结什么婚呐。我就是熬夜导致的月经不调,去医院检查以后的第二天就来了。”
姚东京也奇怪地看了罗伊娜一眼:“但宗以文不知道啊,难道他都没有什么表示?”
罗伊娜倒抽一口冷气,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开玩笑似的道:“那你说我要不要过几天故意从楼梯上摔下来,像似的,堕个胎啊小个产啊啥的?”
姚东京眨眨眼,哼哧哼哧地闷笑。
罗伊娜也笑了,一边笑还一边朝后侧方看了一眼。宗以文坐在和她们隔着一条过道的方木桌边,点了一杯lucid啤酒,光看不喝。任性。
这啤酒一般只出现在欧美顶级私人会所,很难买到,因为这玩意儿不是大众化生产。价格也不太便宜,详情参考三瓶茅台吧。
宗以文不是罗伊娜那种没追求没信仰没人生崇拜的烧钱货,他真不是故意要耍任性的。他只是被眼前的美景惊艳了,那句很文艺很小清新的话怎么说的来着?
哦——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
他觉得罗伊娜和姚东京坐在一起喜笑颜开谈天说地的画面就是给了他45°角郭小四式仰望天空的明媚感觉。
罗伊娜自不必说,他看了这么多年没看厌,反倒越看越喜欢。
倒是姚东京,和平安静地坐在那里,海螺般旋转的碎发落下一缕,垂挂在她白里透红的侧脸。
有风吹过,那弹性十足的发丝儿便像装了弹簧似的一跳一跳,被风吹远了,再飞回来,落在她的脸颊上蹦了几下,才安静地停靠着。
大多数时间是罗伊娜在说话,姚东京只是安静地听着。时不时附和一两句,时不时翘起唇角笑一笑,时不时皱起眉心撇下嘴,时不时……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宗以文的脑子里忽地就蹦出这么一句话,有够矫情的。
他忽然就能理解许多年来段西安的执着和坚持了,因为心知肚明有多么好,才会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掉。
他想起头两年去瑞士看段西安那会儿,见到段西安的时候他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像段西安这样的公子哥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爷,会在瑞士干那么低贱的活。
段西安说他要从最底层体验起。说这话的时候仰着头,嘴角还挂着笑,跟傻逼似的。宗以文看不下去,第二天就坐飞机回国了。
他又想起段西安回国以后,他们一大伙朋友聚在会所里,那会所是x市的红灯区,不干净的地儿。段西安来了,把那群莺莺燕燕全赶走了,特别扫兴。
宗以文想,会所里头或许就他们这一个包厢是十几个大男人聚一起光喝酒不干妞儿的。
林三被灌了酒,心里一肚子火气没处发,借着酒劲儿就指着段西安的鼻子骂:你这假正经,老子今儿来就是来爽的!哪儿想到爽没爽到,反倒给你们这群兔崽子给撂了!
宗以文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搭着段西安的肩膀就怪声怪气地道,三儿,你以为段西安跟你似的成天想着那事儿?人段总现在身价不一样了,人有追求有理想了,几十个美女脱光了站他前面他都能不动声色。他现在不食人间烟火了,成仙儿了。
这话宗以文说着开玩笑的,他当然知道段西安根本没成仙儿。回国后那次,还有在瑞士的那次,都给他撞见了——段西安一个人躲屋里头,自己解决那回事儿。
他就是不想把自己弄脏,因为姚东京也是干净的。
时间再往后推,就是过年后那几天了。
宗以文作为过来人,一看段西安那愁眉苦脸的模样,就知道他和姚东京那啥啥出现不和谐了。
结果一问,更糟糕。
当即宗以文就没忍住笑,拍着大腿指着段西安调侃说,人家那啥都是啪啪啪,就你是啪啪嗷。
那嗷就是没进去,还把人姑娘撞得嗷嗷喊疼。
段西安咬牙切齿地看着宗以文,就差把皮带解下来猛抽他一顿了。
后来就和谐了。估计是摸索出门道了,再之后见到段西安,那小子无时不刻不洋溢着一张春风得意的笑脸,那嘴弯得,两头都能挂油瓶了。
想到这里,宗以文忍不住哈哈笑了几声。
罗伊娜一个眼刀飞过来:“你笑什么?”
宗以文摸了摸下巴,翘起二郎腿望着她:“你俩不也在笑?”
罗伊娜和姚东京刚才是笑了,不过是罗伊娜讲了一件她的糗事,声音压得低,但没想到居然被宗以文听到了,还敢笑!
当下,罗伊娜就板着脸,双手叉腰,凶巴巴地道:“昨晚儿你惹我那事儿还没完呢!哼哼,你有本事就再笑啊。”
宗以文不敢笑了。他挪了挪屁股,坐到稍远一些的位置,终于想起桌上还摆着一杯lucid,捧起来就灌。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再瞄过去,那两人已经另起了个话题,开始聊时装了。
闲来无聊之时,宗以文就开始掰着指头算日子。
段西安是四月份走的,半年,六个月,现在正是十月末。
以防记错,宗以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到段西安的动态。朋友圈里记录了他这六个月在瑞士的点滴,有时候是文字,有时候是图片,有时候是文字配图片。
他刷到段西安最后的那一条状态,仔细地阅读了文字,细心地算了时间。
快回来了。就这几天。
姚东京也在刷段西安的朋友圈,她默默地浏览,一字一字地在心里默念,但她从来不评论,也不点赞。
她害怕只要一评论,一点赞,思念就难以控制,仿佛有洪水猛兽存在,会淹没了她,吞并了她。
但是最后那一条,她颤抖着手指点了个赞。
晚上她回到了段西安的公寓,认真地打扫了一遍,确保每一个角落都不落灰尘,都干干净净。还将主卧里的床单被套换了,换上的四件套是喜气洋洋的大红色,凑上去闻有香皂和阳光的味道。
接着她去了超市,买了新鲜的菜和肉,还有水果。付账的地方有最后的柜台,姚东京毫不犹豫地拾起几盒保险套,一并付了帐。
然后她回到公寓里等,静静地等。
等了很久,段西安也没回来。可她并不焦急,她的心里是安定的,那里有个很神奇的声音在说:会回来的,会回来的。
段西安下了飞机就拼命地赶,可还是拖延了。因为他没直接回他的公寓,而是首先跑到了姚家去,家里只有阿霞,他连再见也没说,就马不停蹄地走了。
第二次赶到的是姚东京的公寓,远远在单元楼下看见她的那间屋子是暗着的,他一个漂移就飞出了小区。
一路奔驰,回到了公寓。站在门前的时候,他却止步了,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有泪流的冲动。钥匙被他握在手里,插了好几次都没插/进孔。
他知道,虽然没有看见,但他就是知道。门里的人,一定在静静地等着他。
姚东京坐在客厅里看书,很无聊的画报,她坚持着看了大半本。餐桌上早已摆满了热气腾腾的晚餐,这是时隔半年的相逢,她觉得有必要搞得隆重一点。
这样一来,只要他回来,就能吃上她亲手做的可口饭菜。
他或许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一进门就给她一个结实的拥抱,又或者是激烈的亲吻。那都没有关系,因为她已经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卧室的床头柜里,他只要伸一伸手,就能拿到那玩意儿。
姚东京以为他们的重逢会这样发展。
可真到了那一刻,她才恍然发觉——不是的。
门铃响了。
她飞快地跑过去。
门打开了。
他在。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满足的叹息。
就像所有平凡又幸福的小夫妻那样。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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