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到一个小时,老郭就坐着一辆银灰色的进口奥迪A6过来了,随行的还有一辆救护车。
看到车灯,老子兴奋得跳了起来,大叫着贱人,来车了,来车了!
邱梅贞躺在草丛里,睁开眼睛,淡淡一笑,说小宝贝,你到底还是个小宝贝啊,这么沉不住气,坐下吧,别太激动了,你身上不痛了吗?
我发现自己确实兴奋得过头了,只能安静下来。
没一会儿,两辆车开到了我们面前。
老郭下车后,司机在车上,两名墨镜黑衣男子跟着,像是他的保镖。他指挥着医务人员快点,把邱梅贞先抬到救护车上去。
而我呢,老郭只是扫了我一眼,眉头皱了皱,然后跟着上救护车去,似乎在和邱梅贞说些什么,我听不见,也不想听,只是往那辆奥迪A6走去。
谁知老郭的两名保镖把我们拦住,一个沉声道:“你想做啥?”
我一偏头,看着他,说我想上车啊大哥,救了贞姨之后,走了这么远,我累啊!
他冷冷一笑,说那辆车也是你坐的吗,要坐你也坐救护车上去吧!
我有些无奈,点了点头,啥也不说,看邱梅贞怎么说吧,反正她最大。这个贱人只要你不弄她的时候,她表现得还是相当有素质、温情、宽容的,这是谁都知道的。
谁知老郭很快从救护车上下来,让车先开走,他才淡然的看着我。
老郭微胖,高大,头发少许花白,横眉三角眼,戴眼镜,土豆脸,衣着高档,五十出头,很有一种大人物的气派。他对我说首先感谢你的相救,其次,我们先走了,你自己解决问题,回果城去吧!
我一下子就懵了,他说完就往他的车上走了。我赶紧上前大叫道:“郭伯伯,那……贞姨不是要带我一起离开吗,不是还要告诉我爸爸的下落吗?怎么可以我自己解决问题?”
就我上前这动作,两个保镖还上前伸手一拦,生怕我伤害那什么老郭呢!
老郭一回头,看着我,淡道:“叫我伯伯,恐怕你还没这资格。第一,贞女士没说过你爸的事情;第二,贞女士让你自己解决问题,然后回果城;第三,不把你关起来,已经很便宜你了;第四,不要再和我讲什么话。”
说完,他转身就走。
我急得“哎”了一声,又刚说了个“你”字,当场一名保镖就是一脚飞起,将我踹倒在地,冷道:“郭先生的话,没听明白意思吗?滚!”
我胸口像被巨石击中,气都快上不来了,倒在地上,半撑起来,已是失望透顶,一股愤怒涌上心头,吼声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可老郭和两个保镖上车迅速离去,把我一个人丢在了荒山野岭上。
我不禁在地上狂骂道:“邱梅贞你这个贱人,你说话不算话,你他妈……”
我气晕过去了,啥也不知道了。
又醒来的时候,太阳晒着背,一身酸痛。我起来看了看,忍不住心中狂愤,回想头天晚上的情况,我他妈杀人的心都有啊!
邱梅贞那个贱人,她明显就是在报复我,折磨我,因为我打了她耳光,因为我先前没打算救她。那个说话很有条理的老郭,也是个老不死的老混蛋,他们一伙人都他妈混蛋!
我没有办法,肚子里很饿,还渴,喝了些山泉,看看日头,大约是第二天的半上午了,我只得沿着废弃的公路,向前行走去。
走了又差不多一个小时,我才到了一处集镇上。看着那热闹的集镇,人们来来往往,到处买卖年货,小孩子跳闹,大人们喜笑颜开的样子,我心中一阵羡慕,一阵心酸。
要过年了,我爸被关在哪里,他的新年会是怎么样的?七年来,他一直都是那样吗?
别人都有家,都有家人陪着过年,我呢,我呢?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身上冷,肚子饿,我竟然连一分钱也没有。钱和手机都在酒店里丢着的啊!
我想哭,但我忍住了泪。哭也没有用啊!
我披散着炸头发,脸上红肿,一身伤痕,衣物上也脏了,鞋子也他妈只是一双那个被虐待地方的布拖鞋,也破了。我就在人们的注目中走过,失魂落魄,跟叫花子一样。
川西坝子是成都平原的别称,这个坝子的场镇上,各种美食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刺激着我的味蕾,可我囊中空空如也,只能看着别人吃,自己吞着口水。
我找了一家公话超市,哀求老板半天,他才让我打两分钟的求救电话。
我打给了唐七,临走时他说过有事儿给他打电话。当时我还没在意,只当他憨傻呗!谁知这话应验了,我也只能打给他,我的憨子朋友,希望他能带着钱来救我。要是那小女人对他好的话,可以开车来接我吧?能那么出来玩的女人,没车怎么行?
我失望了,唐七关机了。
我想起可心姐,忍不住拨打她的号码,她手机无法接通。打了好久,依旧是无法接通。
想打染姐的电话时,公话超市的老板按住了电话,说你还是走吧,打也打不通,赶紧走,哪儿有饭还可以讨一口。
我被轰出了店子,茫然之中,走到了镇口,看到了大路,有通往青城山风景区和成都的指路牌,到成都只有40公里。我要回家,哪怕是走,我也得走回去。
要过年了,我要回成都,回酒店拿背包拿钱,我要赶回果城去,赶在大年三十之前给我妈烧纸。老家的说法是:逝去的人也要纸钱过年的。我不相信这个,但我想我妈,我想告诉她我有爸爸的下落了。
一个人走在通往成都的公路上,路边有行人,看我如看乞丐;来往车辆开过,声音如同在耳边呼啸。我是被世界抛弃的生灵,孤独的生灵,但我要活着,要回家!
中午后,我实在太饿了,走过一片周围无人家的小岗子。岗子上面林木茂密,野草不少。我在路边抬头看了看,我看到了野地瓜的枯藤,就在岗子顶上。
我像疯狗一样奔上小岗子顶上,呵呵,那里林子里有不少的野地瓜,我刨了好多,泥都没地方洗,就在地上坐着,用衣物搓了搓上面的泥,然后一阵狂啃。
一嘴的野地瓜混着泥,那却是人间的美味。我吃得饱饱的,感觉好累,坐在林子边上,还是想休息休息,睡上一觉,醒来再挖些野地瓜路上吃。
没一会儿,我睡着了。做了梦,梦见邱梅贞追打我,我在躲避,然后醒了,惊叫一声,因为身体失重,居然从林子边往下滚。
下方是一片小草地,我耳畔传来一声惊叫。我身体被一棵柏树挡住了,闻声一看,呃……
一个长发女子背对着我,穿着白色的吊穗小冬裙,上身白色贴身小羽绒,裙下是黑丝冬裤袜,可她正慌忙站起来,往上面捞着袜子。后墩圆滚滚,雪白一片。
她着急着大骂“你要死啊”,还回头来看我,那时已经将裤袜捞上去了。可她一看到我,顿时大惊,一脸通红,破口就骂:“炸毛狗,怎么是你啊?你个混蛋看什么看?”
我也没想到,在这个地方遇上许颖颖。她却马上冲过来,想打我的样子。
我赶紧爬起来,慌忙往小岗子下跑去。谁知身后还传来一个声音:姐姐,你怎么了?
我愕然,是许晴晴。眼前呢,小岗子下,公路边赫然停着许颖颖那辆白色奔驰。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原来姐妹俩上这上面来小解的,还不在一个地方。
我一回头,许颖颖的中跟皮靴已经踹到了。我下意识往旁边一躲,避开了。她失控收不住,踹到了一棵枯树,树干断了,她摔在地上快成了一字马,美腿极修长。
我看到了许晴晴从那边奔过来,和许颖颖一样的打扮,还是那么漂亮,像个纯净的小天使。她惊住了,大叫道:“夏冬,你怎么在这里啊?怎么又弄成这个样子了?”
那时许晴晴从地上爬起来,又来踹我,我赶紧一扭头就往小岗子下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叫道:“许颖颖,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