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门忽然打开了。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举起匕首刺了过去,却扑了个空,因为开门的那个家伙他娘的竟然只有一米二的身高。
这家伙带着一张惨白的面具,着装十分奇特,手里还拿着一根奇怪的棒子,酷似马戏团的小丑。
刚才那一击凝聚了我全身的力量,落空之后巨大的惯性带着我往前踉跄了两步,那矮子灵活地往旁边一闪,一脚踢在了我的小腿上,我直接飞了出去,重重摔进了屋,眼冒金星,鼻血横流。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我翻身想要爬起来,却被一只尖角皮靴踩在了胸膛上,我定睛一看,发现屋子里站满了小丑,他们身高胖瘦各异,脸上戴的面具也有不同的涂装,但无一例外都非常扭曲,非常渗人。
这应该是一个特殊的组织,反正自从认识老赵之后,这样的怪人我也没少见,算是见多不怪了。
我扭过脸去不想看他们,却看到了更为骇人的一幕,在我身旁不远处竟然躺着几具尸体,他们瞪大了眼睛,一脸扭曲,死不瞑目。
那是留守在船上的队员,最近的那具尸体离我不过二十厘米,我呼出的热气甚至能喷到他的脸上,吹动他的头发。
“李墨先生,我的朋友,欢迎回来,”踩着我的那个人移开了脚,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外国口音,有些滑稽,但这个时候我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我坐起来,咬牙让自己显得镇定,“想要干什么?”
“这一点你不需要知道,”矮个子小丑打了一个响指,两个小丑把我架了起来,“请跟我们走吧。”
他们先是卸了我身上的装备,然后拖着我来到了放装备的地方,用我的指纹打开了密室,鬼子进村一般搜刮了一番,之后,一个胖小丑问矮子,“头儿,这个人怎么办,要不要处理掉。”
他的语气非常激动,说着还拿出了一把折叠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就像盯着一个一个走投无路的猎物。
我打了个冷战,一股寒意从脚后跟直冲上天灵盖。
我X,胖子何苦为难胖子?!
我不是傻子,当然明白他口中的“处理”是什么意思,想不到我没有死在粽子嘴里,却死在了这群变态小丑手中。
我心中燃起一股无名业火,准备跟他们拼死一搏,却听矮子说道,“留着他,他是鱼饵,可以钓到大鱼。”说着用他那根魔术棒捅了捅我的腰。
“滋啦”,一股巨大的电流瞬间游遍我的全身,我只来得及说出一个草,就晕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好在月光很亮,能让我看清自己的处境。
我现在是在一个帐篷里面,而且这帐篷里竟然无人把守。
但是我的手被铁链铐着,反绑在支撑帐篷的一根钢管上,我扭了两下,非常坚固,绝逃跑的可能。
“呦呦呦,醒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这声音有些冷,多少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那小子,你没事吧?”
这帐篷里还有别人,而且是个女的?
我爬起来抬头一看,只见对面的角落里,以同样的方式绑着一个小伙子。
这小子身穿黑色带有深红色火焰纹路的短款黑色皮衣,双手绕在背后,跟我一样被反绑着,兴许是受了伤,右臂上裹着一层绷带。
黑色的半长发在脑后随意地扎了一个很短的马尾,略长的刘海挡住一只眼睛,左耳还夹了两个黑色的耳环,肤色是那种让人看了就很舒服的小麦色,长相倒是很清秀,声音也有点娘,刚才我差点把他当成女的。
此刻他正嘴角上扬,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三分秀气,三分邪气,三分静气还有一份游离身外驻于心中的痞气。
“我没事,”我回了一句,忽然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艰难的走过去,想挨着他坐下来,但目光触及了他眼神中若有若无的戒备之后,改变方向,坐在了帐篷的另一个角落。
我们两个都不说话,时间一分一秒慢慢流逝,我并不是张三峰那种闲不下来的人,可是这种情况下我的心情异常烦躁,想找个人聊聊,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
“兄弟,”思忱很长时间,我终于开口,“你也是被她们抓来的?”
“小胖子,你看清楚点好不好,”那家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桐爷可是妹子一枚。”
竟然是个女的?
我盯着她仔细看了一会儿,果然是女的,那张脸很秀气,甚至是精致,不过也有点过于英姿飒爽,再加上她酷酷的笑着,自称桐爷,要多社会有多社会。
这妹子也真是挺有意思,要换成别的妹子被当成男人,早就生气了。
“抱歉,抱歉……”我有些不好意思,连连道歉,想伸手挠挠头,手腕被手铐扣着,已经磨破了皮,扯动一下,疼得我龇牙咧嘴,眼泪都下来了。
看到我这狼狈的样子,那“桐爷”嘿嘿一笑,问道,“桐爷我倒是挺好奇,你这小胖子怎么跟这帮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扯上关系,又为什么被他们抓住。”
“守株待兔,”我想了一会儿,说出了这么一个成语,“话说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啊?”
“你连什么人都不知道就这样稀里糊涂给抓了?”妹子听我这么一说,直接乐了出来,“小胖子哎小胖,你可真是傻得可爱,怎么说才好,就你这智商,还学人家过来寻宝。”
“寻宝?什么宝?”我一愣,脱口而出。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别给桐爷装傻,要不然你来这岛上干嘛,旅游吗?”“桐爷”冷笑道。
“不要叫我胖子,”我表情严肃了起来,“我叫李墨,你可以叫我小李。”
“好的小李子,”“桐爷”朝我吐了吐舌头,“何子桐,叫我桐爷。”
一个女孩子竟然自称“爷”,还有“小李子”听起来也太难听了,跟太监似的。
“子为初,桐为梧桐,桐花万里路,连朝不语息,子桐就是初开的桐花,亦为初生的雏凤,真是好名字,”这是我跟小张学的,引经据典夸人家名字。
何子桐并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看右手臂上裹着的绷带,神情有些不自然。
“他们为什么抓你啊,有什么过节吗?”我问。
“也罢,同是天涯沦落人,桐爷跟你絮叨絮叨,”何子桐警惕地扫了我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桐爷我在京城开了一茶馆儿,前不久听说这些人密谋找什么宝贝,就偷偷混到他们船上,跟着过来了。”
我感觉有点好笑,一个女的,光是听说有宝贝,就孤身一人跟着人家来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想想挺神经的,果然来这岛上的都不是正常人。
“笑什么,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何子桐撇了撇嘴,“你这种凡夫俗子怎么能理解桐爷的梦想?”
“什么梦想,成为海贼王吗?”我调侃道。
何子桐“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她说的这些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不管是真是假,都与我无关。
我感觉有些累,靠在支撑帐篷的钢管上闭目养神,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这也是老赵训练出来的,为了在任何时候都保持充沛的体能,必须要学会这种快速入睡的方法,然后,稍有动静就立刻醒来。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我忽然听到一阵响动,一睁眼,就看见一张脸贴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正要叫,一只手卡住了我的腮帮子,使我不得出声,我定睛一看,眼前站着的是何子桐,她冲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松开了手。
这家伙手劲儿真大,我下巴都快被她卡脱臼了。
“你怎么……”我低声问。
“桐爷把匕首藏在靴子里,他们没有搜到,”何子桐说着转了转手里的匕首,耍出了一套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来,小李子,让桐爷帮你一把,然后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没用的,”我苦笑两声,“我这是铁铐子,你割不断的。”
我有点儿想骂娘,凭什么捆着她的是麻绳,捆着我的就得是铁链子。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一轮明月高悬,何子桐抱着手臂望着我,脸上依旧是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总觉得这笑之中隐藏着一些更为深层次的东西,但那与我无关。
片刻后何子桐耸了耸肩,“那就没办法了,桐爷先撤了,祝你好运吧。”说着转身就走,她身形修长,背影干净利落。
“等会儿,”我叫住了她,“帮我一个小忙。”
“嗯哼,”何子桐停住了脚步。
“我衬衣内侧的口袋里有一个锦囊,帮我取出来,”那锦囊是来的路上周赧王给我的,说是让我在身处险境的情况下拿出来,现在的我可以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剩这一条路了。
何子桐蹲下来,解开了我衬衣的口子,掏出了那个锦囊。
“这时候还有人搞锦囊妙计,你那朋友是谁,诸葛孔明吗?”何子桐一边说着,一边从锦囊里掏出了一张纸团,打开来借着月光一看,表情忽然变得古怪起来。
“你那朋友是不是跟你有什么过节,”沉默一段时间之后她问我,“或者说你们最近发生了什么矛盾?”
“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何子桐把纸递到了我的眼前,我看了一眼,整个人都呆住了。
纸团上只有一个字,却是无比恶毒的诅咒。
死。
既然走投无路,那就死吧!
我们在蟒山放他出来,他报答我们,这于情于理都不矛盾。
但我们唯独忽略了一点。
任何人在那种情况下活个十天半月,都会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而周赧王,却这样活了两千多年。
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错到不应该用人的思维去衡量他。
闭上眼睛,我似乎看到周赧王站在我的面前,嘴角挂着和煦的笑意,一字一句的对我说,长生是我们姬家的秘密,任何试图窥探它的人……
都!
得!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