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不可撤销
“连副,除了这些真没别的了……”一个战士讪讪解释道。王忠瑜脸上的表情让他有些难堪,可这是事实,整座公园都找遍了,这是唯一能下水的玩意儿。公园外不远的地方倒是有造船厂,可那大家伙也搬不来啊。
王忠瑜提溜着几个放了气的充气橡皮艇,欲哭无泪。不过他也理解战士们的难处,充气艇就充气艇吧,聊胜于无不是?于是将筏子丢给众人,咬牙下令:“吹!”
曾雅东等人白眼儿连翻,接过充气泵忙活了起来。这些橡皮艇都是全新的,有些还挂着价签,大大小小拿回来不少。两女对照着封袋上的图案,选择了七八个稍大一些的,按照说明书上写的,可以乘坐六个人。
大兵哥队伍原本有五十人,戈壁滩倒下了十几个,农家院又折了七个,现在算上邵山和王忠瑜,拢共三十号人,五艘皮艇正好装满,不过碍于体重和负重,曾雅东几人又多吹了两艘,这么一来,充气艇舰队就成型了。一个气泵不够用,心急的大兵哥噙着气门狠劲儿吹气,憋得眼珠子通红;曾雅东和小麦帮忙组装划桨,忙得不亦乐乎。金博站在一边傻看,拿起相机‘咔咔’照了两张,也赶忙投入了热火朝天的生产队。
组装工程不算大,十几分钟后,七艘鼓鼓囊囊、颜色各异的充气艇一字排开等待下水,一众人按照体重均分七队,从卡车上取下麻绳,拴在了观景墙边的树干上。栏杆感觉不太牢固,害怕无法承重,只好有劳大树受累。大兵哥们扛起充气艇丢进水里,充气艇飘飘忽忽打起转儿,随着水流缓缓漂开。
“麻溜下!”王忠瑜一瞅就急了,这不行啊,等众人一个个爬下去,估计充气艇早他妈漂洋过海了,必须得先下去几个稳住。问了一圈,倒是有几个水性不算差的兵哥哥,临危受命也顾不得脱衣服,把枪交给战友,撸起袖子鱼贯跳了下去,又让行尸欣赏了一把高台跳水。
王忠瑜的担忧终究还是坐实了,观景墙下的栈道上本就拥挤着行尸,连番挑逗显然刺激了行尸,在第二波战士落水后,终于有躁动的行尸也随之入水,虽然暂时未能构成威胁,但留给观景墙上众人的时间着实不多了。跳下去的战士分别爬上充气艇,抡起划桨向外划出一段距离,尽量和栈道上的行尸拉开距离。水里的行尸暂时无虞,它们扑腾归扑腾,但是找不准方向,虽然有些沉不下去,可也只能原地打转儿。
剩下的人相继缠着绳索翻过栏杆,双脚撑在墙面上缓缓下移,大兵哥们动作很快,曾雅东几人显然有些拖后腿,尤其是小麦,小姑娘机智归机智,这种体力活儿确实有些做不来。王忠瑜试了试绳子的强度,不由分说背起小姑娘,‘蹭蹭蹭’溜下去一段距离。
“清理栈道!”王忠瑜和一众‘蜘蛛侠’悬空吊在行尸头顶两米处,眼见无法继续下行,只得开枪解决脚底的威胁。栈道连接码头的位置不宽敞,虽然杀死一批还会有后续补位的,但中间这段空挡足够众人依次上船,至于回程该怎么办,已经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
宋瑶和邵山挂在锚链上瑟瑟发抖,看着观景墙上突然爆发密集枪火,栈道上的行尸好似被锄头犁过的地,血肉横飞间,割韭菜一样矮了一茬。作业船边扑腾的行尸也被枪声吸引,无奈游泳技术不过关,越是着急越找不准位置,扑腾地水花四溅,位置却没有移动分毫。
邵山抬头看了眼水淋淋的宋瑶,忍不住问道:“你以前是游泳队的吗?体力这么好?”
宋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敷衍道:“嗯,喜欢游泳,常健身。”
邵山没有再问,只是多看了几眼她挂在锚链间的胳膊,又对比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不觉有些疑惑。他这糙汉子都被水上水下连番动作搞得有些吃不住劲儿,反观宋瑶倒是比他正常很多,抱着锚链的手臂几乎承担了身体的重量,脚下支撑点空间不够大,主要还是得靠臂力,邵山胳膊都有些发颤,宋瑶却像没事儿人似得,除了冰水浸透冷得发抖,倒是没有其他吃力的表现。
此时,观景墙上的众人业已登上充气艇,说明书和实际情况还是有些区别,大兵哥们体重不均是一方面,携带的枪支弹药也增加了负重,几艘充气艇齐齐向下沉了几寸,看起来岌岌可危。
“划!号子喊起来!”王忠瑜接过划桨大吼一声,此刻也不再顾忌行尸,吆喝着听不懂的号子抡起划桨,带动充气艇向前驶离。其余各船有样学样,奋力划桨游水,很快便和栈道拉开了距离。而码头那边蜂拥而来的行尸也刹车失灵,嘶吼着扑进了水里,整个下饺子一般的盛况。
金博和另一个大兵哥掌舵,曾雅东与小麦负责平衡船身,花花绿绿的充气艇舰队雄赳赳气昂昂漂过作业船,迅速靠近了集装箱大船。王忠瑜扬起划桨,止住埋头前行的其余“舰艇”,示意隔壁船的一个年轻后生开枪扫清工程船下的行尸。那小子应该是队伍里的神枪手,端起81式瞄向水面,扳机连连扣动,子弹精准无比的命中水里上下沉浮的行尸。
一个人开枪的后坐力也不小,尤其是在水面上,等他清理干净水中行尸,所乘的那艘充气艇也在水面上转了一个360°,水面浮起一层残尸,猩红的血浆在水里缓缓晕开。
邵山和宋瑶总算解除了危机,顺着锚链滑向水面,由两艘船各自去接应到位。
金博冷不丁想起点事儿,急忙问道:“这水里会不会有鲨鱼啊?循着血腥味过来咋整?”本来他就是随口一问,结果众人却齐齐愣住了,一个个呆若木鸡的看着彼此,似乎也都刚刚意识到这个问题。
“应该…不会吧?港口能进鲨鱼?”王忠瑜咧嘴笑了笑,明显底气有些不足,他们这伙人基本都是内陆中原地区的,唯有曾雅东一人靠海比较近。
“不一定,牛鲨和虎鲨都会进入浅海,沙滩游泳的人多半死在它们嘴里。”曾雅东爱莫能助的耸了耸肩,无奈道:“不过这里是渤海,我也不太清楚。”
“渤海湾好像没有,渤海海峡听说有鲨鱼伤人……”邵山脱掉浸湿的外套,露出一身刀削斧劈的腱子肉,啐了一口道:“怕个鸟,鲨鱼吃枪子儿照样得死,快出发吧,这小皮艇啥时候能追上姜河。”
邵山话糙理不糙,刚才还人心惶惶的大兵哥们这才想起自己有枪在手,于是也不怎么慌乱了,当即祭起划桨甩开膀子开干。那气势,估计鲨鱼挨一桨也得蒙圈。
一物降一物确实在理,别看大兵哥们在陆地上威风八面,下到水里面对海中杀手的时候,该怂还得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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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聊聊。”周槐说。
“别紧张,只有我一个人。”周槐又说。
姜河没敢放松警惕,靠着船舷向前走了几步,用脚踩住了易拉罐。
“说句心里话,我挺后悔跟你们结梁子的。”周槐见他不动,也不勉强,自顾自灌了一口,擦了擦嘴角溢出的沫子,道:“跟你们搭伙儿才对,你们这群人厉害,能在这世道活下去。”
姜河没说话,捡起易拉罐向前挪了几步,在周槐和驾驶舱之间停了下来。舱门关着的,不知道里边是否有人,也没看见那杆枪,姜河背靠着船舷,身上被海浪打湿,凉透心府。
“其实也不能怪我,当初我在酒吧门口真的没有恶意,你那个朋友太横了。”周槐嘿嘿笑了笑,捏扁易拉罐丢进了海里,冲姜河挑了挑眉毛:“话说回来了,那个小子呢?我杀那姑娘是他小情人吧?他怎么没来寻仇?”
姜河脸色发青,强忍着扑过去撕碎他的冲动,他不知道周槐用意何在。激怒他?没必要,怒气值从来就没减过;忏悔?也不必,姜河没打算接受。
“放松点儿,这里只有你我,我知道你想杀我,不过不妨碍咱聊天。”周槐舔了舔嘴唇,从兜里摸出烟给自己点上,远远抛了过来,继续道:“我也挺纳闷儿的,你说世界这么大,我咋就总跟你们几个掰扯不清呢?”
“你欠着债。”姜河眯眼瞧着他,不咸不淡回了一句。
“也是,可我不打算还,我欠的债挺多,还不完。”周槐戏谑的笑着,又拉开一罐啤酒,冲他挤挤眼:“怎么办呢?”
“所以我来讨债。”姜河点了根烟,余光打量着四周,海风呼啸,四边看不到陆地,不知道他将渔船开向了什么地方。
“其实,自从和你们扯上瓜葛,我就没过一天安生日子,好多事我也迫不得已。”周槐叹了口气,那神情不似作伪,他道:“你也见了,我被那些外国佬抓过,那帮人要找你们,也被那些当兵的抓过,还是要找你们,我真是后悔,怎么就好死不死的碰到你们了呢?”
“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能告诉我不?”
“你去问金华和潘珞,或许她们会告诉你。”姜河深吸一口气,踩灭燃了一半的烟蒂,提着船撑杆缓步走向周槐。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束手就擒吧?”周槐嗤笑着,右手探进怀里,拔出一柄乌黑油亮的手枪,枪柄上印着一颗黑色的五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还是你那么自信可以杀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