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被黑暗中那股强有力的力道禁锢住,他的呼吸像小虫子似的在我脸上爬着,虽然难受,但我还是可以感受到,他在压着我的时候,已经尽量把身子侧朝一边,以防压着我的肚子。81中Ω文┡』Ω网wwんw.*
可是,他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可悲。
我觉得自己就是他的玩偶似的,不要的时候恨不得丢进粪坑里,怎么恶心怎么来,什么奸夫淫妇什么孽种,都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
现在呢,他出现在我面前,问我孩子是不是动了,是几个意思?
既然他认定这孩子是孽种,那么孩子动不动,跟他有什么关系?
思及此,我不由得冷笑:“怎么,来看看这个孽种是不是动了,是想弄死他,还是想杀了我这个淫妇?”
盖聂闻所未闻似的,还是那个姿势,还是那只手放在我小腹上,那是那句话:“听说他动了?”
一种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袭上心头,我僵着声音:“是啊,他动了,当郑怀远把手放上去的时候,他感应到,于是就动了。你,还满意么?”
不知为何,胸中涌动着的,翻来覆去全是委屈。
眼睛湿湿的热热的胀胀的。
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定定锁住我,我心里越难过了,以前我们最亲密的时候,我总是爱去摸他的眼睛,就想着将来我们有了孩子,一定会有一双像他一样的桃花眼。
可是现在呢,可是现在呢?
往事不可追,往事不可追。
“满意?”盖聂的手在我小腹上慢慢打圈,“江别忆,我怎么会满意呢?我一点都不满意,真的。”
我有点烦躁:“是吗?你是对新婚妻子不满意?”
他愣了愣,不疼不痒笑了一声:“对男人来说,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做妻子,所以没区别。”
就因为这样的想法,他才肆无忌惮在我们还没有离婚的时候就跟那些女的乱来是吗?
就因为这个想法,所以在他的眼中,我也是“任何女人”中的一个,没有区别是吗?
“盖公子,你大婚在即,我也找到人生伴侣,你现在这么对我,是不是不太合适?”
他翻个身躺在我身边,坚定有力的手臂像是铁链一样锁着我:“有什么不合适的?”
突然现跟他谈论这个问题一点都不划算,他无赖起来,我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请你出去,不要打扰我睡觉。”
他八风不动,甚至恶作剧地对着我的耳朵吹气:“江别忆,从你醒过来的状态来看,你还没有适应离开我的日子。既然如此,当初为何那么犟,非得提离婚呢?”
我真是忍无可忍,扬起巴掌稳准狠甩在他脸上:“无赖,你给我滚,不然我叫人了。”
他还真的无赖起来:“你叫啊,你叫一个看看,有没有人理你?”
我犹豫了一下,他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进来,一定是有十足把握,没有人听得到我的声音。
昨晚郑龙和郑怀远喝得比我还多,如果盖聂早在郑家渗透了人,那么在他们的酒里下点料,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就算他们没事,听到了我的呼救声,赶过来跟盖聂碰上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隐约中,我竟然担心,郑龙会为难盖聂。
我叹息了一声,逼着自己翻个身,语气冷冷的:“你爱怎样就怎样,我可是要睡了。”
说完我就闭上眼睛,可是安静了还不到十秒,那双手又伸过来,保住了我的腰。
我强忍着,挣扎了几下,现挣扎不开,索性不去理他。
心想,等他过了那一阵的气,自然就会离开。
谁知道,他抱了几分钟,竟然睡着了。
听着身后传来的沉稳的呼吸声,想起在一起的时候他最喜欢用这个姿势从后面抱着我睡觉,眼眶又一次涨涨的。
我动了一下,这时候身后的他呢喃了一句:“宝贝……”
这一次,再也没忍住眼泪。
许是我的眼泪掉得太过分,身后的人动了一下,然后放在我小腹上的手很快辗转到了脸上,摸了一把后问我:“哭什么?”
我躲开一些,吸了吸鼻子:“没什么,有东西掉眼镜里了。”
身后的人沉默了几秒,就在我以为他会挖苦讽刺我或者嫌我烦然后离开的时候,他翻过我的身子,然后啪一声,台灯亮起来。
我下意识就抬手蒙住眼镜,不想被他看见。
他拉掉我的手,然后就撞进一双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眼睛里。
我像是被无底洞吸住了似的,呆呆地看着他,忘记了反应。
耳畔传来他的冷笑声:“不是不要我一分钱么,不是这辈子不想和我有任何瓜葛么,此刻哭什么,装什么可怜?”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我一把推开他。
不知道是我力气太大,还是他本就睡在边缘,我就这么推了一下,他竟然就摔了下去。
随着嘭的一声响,随着他那声“江别忆你是不是想死”,我心里那些怨气和委屈,终于消散了一些,哼哼两声:“摔死你活该。”
拉着辈子躺下去,很久都没听见身后有什么反应。
就在我以为他是不是摔死了的时候,身后的床一沉,很快那双手就缠过来,那张脸就紧紧贴在我后脖颈上。
我没说话,也没动,就那么躺着。
又过了一会儿,一只手覆在我小腹上,慢慢打圈,又轻轻拍着。
我本来挺烦躁的,奇怪的是他的这两个动作仿佛带着魔力似的,还不到五分钟,我就觉得睡意袭来。
模模糊糊闭上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被肚子里那家伙踢了一脚似的。
因为有了先前的经验,我倒不怎么吃惊。
可是身后那人就跟疯了似的,一下子坐起来跪在床上,摇晃着我的肩膀:“江别忆,江别忆,他动了,他动了,你感受到了吗?”
我迷迷糊糊翻白眼:“你瞎激动什么,又不是你的孩子。”
本来想用这句话来膈应他的,谁知道他好像没听到似的,弯腰把头凑过来,把耳朵贴在我小腹上,语气里全是欢喜:“你说,他是不是感应到我在跟他交流,所以才回应我?”
他现在看起来就跟个孩子似的,我一阵一阵的心酸,揉了揉眼睛:“烦不烦,别吵我睡觉。”
看我有点不耐烦了,盖聂小心翼翼躺下来,拽着我翻个身,把我抱在他怀里。
“别动。”他的声音沙哑着,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别动,江别忆,我就是抱一抱你。”
这么一挣扎,我的睡衣领口不知何时往下滑下去,里面的部分露出来。
而自从怀孕后,除了腹部长了一些肉,最明显的,就属胸部了。
所以当我看到盖聂的目光聚集在那里,而那目光里明显有着什么东西的时候,我吓得拉过被子护住自己:“臭流氓,看什么看?”
他目光深邃起来,一把掀开被子,语气还真的像个流氓:“江别忆,你身上我哪里没看过没摸过,装什么纯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为了郑怀远守身如玉呢?”
没想到他又说出这种话来,我气得浑身颤抖着,上下牙齿快要咬碎了,才冷笑:“是啊,我就是要为了他守身如玉。盖聂,你不是说我和他是奸夫淫妇么,你不是说这孩子是孽种么?既然如此,我更得跟郑怀远好好过,不然岂不是叫你失望?”
我们俩像是各据一端的敌手,抓着被子,谁也不松手。
然后他的目光往我衣服里面看了看,唇角勾了勾:“嗯,郑家把你养得不错,确实是大了,手感应该不错。”
话是这么说,可是随着话音落下,他的手就毫无预兆伸进来,准确无误地握住一个点。
我闷哼一声,一巴掌打在他手上:“你滚!”
他摁着我,我们俩一起倒在枕头上。
他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还在我衣服里面,然后他笑起来:“江别忆,你很清楚,对我,你也就只能耍耍嘴皮子,除此之外你什么也做不了。”
是吗,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
以前老江老是说我牙口不错,没想到还真能派上用场。
很久很久之后,盖聂终于松开我,他握住那只被我咬得血肉模糊的手,恶狠狠瞪着我:“江别忆,郑家是不是把你当狗养来着,怎么逮谁咬谁?”
我吐一口唾沫,把口腔里的血腥味全吐出来,这才缓缓道:“没咬死你,算你命大。识相点的话就赶快滚,我的耐心快用完了。”
他从鼻腔里哼出轻蔑加讽刺的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刺激到了,他索性松开手,像猎人看猎物似的看着我:“江别忆,你以为你赢了么?我说过的,我要看你如何生不如死。”
我想起那天在医院的话,他好像是这么说过的,说不会放过我,说要看我生不如死。
我撇撇嘴:“盖聂,你我心知肚明我跟郑怀远、我跟郑家是怎么回事?那天郑怀远说我活该,听起来不好听,其实有道理。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抱有幻想自己对你来说是特别的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怎么能长久呢?不过真是难为你了,在我身边装了那么久,装你爱我在乎我,装你特别特别想要当爸爸。要不是那天在立春看见那一幕,我都不敢相信,原来你是那样的人。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反思,我们的婚姻走到这一步,其实我也有错。我错就错在,不该爱上你。不过你放心,很快我就不爱你了。虽然我还是很难过,但是衷心恭喜你跟巩音殊,你们挺配的。”
我都没想到再见面的时候,我可以这么淡定地说出这一番话来。
就好像一度我以为离开他我就会死,其实也没有。
盖聂的眉眼闪烁着,目光锁着我:“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话,祝福我?”
我点点头:“是啊,祝福你,放过彼此。”
他突然怒,一拳打在床上,力气太大,震得我感觉自己跳起来老高。
“谁他妈需要你的祝福。”
我越坦然:“盖聂,不管你需不需要,我们之间,都是过去式了。说实话我真的不想跟你有任何牵扯,因为一旦想起来那些过往,总是提醒着我,我犯了多么愚蠢的一个错误。不过还好,这一切总会过去。”
他突然凑过来,我根本来不及躲闪,只感觉他像吸血鬼似的扑过来,在我脖子上重重咬一口。
我疼得叫起来,作势要掀开他。
他却有先见之明,率先跳下床,指着我,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走了。
我呆呆地坐在床边,像是身体被掏空了似的,有很大很大的风从外面灌进来,整个人都好冷。
我拉被子裹住自己,过了很久很久,才倒在床上,任由眼泪横流。
第二天郑龙就带我回乡下去看奶奶,我们先坐飞机到康城,稍作停留,就起程回乡下。
郑怀远因为有事情要处理,答应三天后到乡下跟我们会和。
回去的路上,每隔半小时郑龙就叫司机停车一次,然后让我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越靠近老家这边,空气质量就越好,我想起小时候那些肆无忌惮的日子,那时候,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在乡下开一家诊所,然后安安稳稳过一生。
我绝对没想过,自己会来到康城,会认识盖聂,会走上这么一条人生之路。
休息了几次之后我就有些困了,正想眯一会儿,就接到妞妞的电话。
她现在还是喊我小舅妈,喊出这一声之后她的声音就哽咽着:“小舅妈,你还好吗,孩子还好吗?”
听我说挺好,她又道:“小舅妈,我会帮你报仇的。”
报仇,什么意思?
正想再问,那边已经挂了。
再打过去是关机,我想了想,实在想不到报仇是什么意思,索性作罢。
到了乡下,奶奶带着三叔公来迎接我们,我的身世是需要绝对保密的,因此奶奶介绍郑龙的时候,都说是爸爸以前的朋友。
好在乡下的人都没有那么多疑,这一点倒是不需要我们担心。
长途奔波,我的双腿有些浮肿,奶奶心疼死了,帮我按摩了好大一会儿,才缓缓问我离婚的事情。
看来这段时间她和郑龙一直背着我有联系,要不然她怎么可能知道我离婚的事。
我一五一十说出事情经过,奶奶听完良久沉默,过了一会儿,她叹息了一声:“离了就离了吧,好男人多的是。奶奶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帮你带孩子还是没问题的。”
我直起身子,窝在她怀里,眼泪有点止不住:“我想离开康城,换一个地方生活。”
奶奶顿了顿,点头道:“这主意不错,我看坞城就挺好的,离家也近。”
我当然知道她的意思,她现在是极力撮合我和郑家的关系,可是我有我的考虑,于是摇摇头:“不是康城,也不是坞城,我想出去走一走。”
“你这身体,受得了吗?孩子受得了吗?小江,我知道你难过,你那么爱盖聂,他却那么对你。可是……”
我握住她的手拍了拍:“你不用担心我,郑怀远会陪我一起去。下星期他要去云南出差,大约一个月,我想跟他一起去。”
奶奶点点头:“那也好,就当是出去散心。有他在,我也放心。”
这就算是达成共识了,我心里松口气,抱住她的肩膀,安慰她:“放心吧,我会没事的。”
第二天我睡到自然醒,院子里郑龙正在教奶奶和三叔公还有几个老人耍太极,一群人相处愉快,气氛融洽。
我站在窗口,突然萌生了给郑怀远打电话的念头。
那天他告诉我要去云南,我的心就飞起来了,缠着要跟他去。
他被我缠得没办法,加之郑龙又在一边添油加醋,他只好答应。
电话很快被接通,他的声音传过来,带着笑意:“小外孙女,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我笑起来,摸了摸肚子:“你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过来?奶奶准备了好多野味,可好吃了。”
他嗯了一声:“快了,约莫明天下午到。”
我心情大好:“我现在都幻想着要是去了云南,该去哪些地方,你对那边熟悉吗?”
“云南可去的地方太多了,我们一个一个去,你要是喜欢,就多停留些时日。”
“真的可以吗?”
“我说可以就可以,随你高兴。”
下午奶奶带着郑龙去山上看爷爷和爸爸,我留在家里,想着无聊,就习惯性地看娱乐新闻。
冷不丁就看到赤羽门新闻言人出来说,盖聂和巩音殊的订婚仪式定在下星期。
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那天,也是我和郑怀远要去云南的日子。
虽然早就知道他们要订婚,但真的看到这样的“官方新闻”,还是被震撼到了。
在沙上呆坐到傍晚,直坐到手脚麻,才想起来肚子饿,该去做饭了。
切菜的时候被刀划了一下,炒肉的时候又被油溅了一手,煎的鸡蛋糊了,煮的饭是半生的,一切都没办法下咽。
厨房里乱糟糟的,像是我此刻的心情。
奶奶他们还没有回到,我觉得闷热难当,拿了蒲扇坐在院子里乘凉。
电话响了好久我才反应过来,是一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是康城。
我接起来,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聂,我们就要订婚了,你高兴吗?”
巩音殊!
拳头不自觉捏紧,明知道这是她的戏码,但我还是成功地愤怒了。
盖聂的声音传过来,好像是喝了酒,他喝了酒讲话就是这样颠颠倒倒的:“订婚……嗯,高兴……”
“聂你知道吗,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爱上你了。我就誓,这辈子一定要成为你名正言顺的妻子,要跟你白头偕老。还好天公作美,兜兜转转,我们还是要在一起。我爱你,聂,你爱我吗?”
“我爱你,宝贝,我爱你……”
紧接着是女人欲拒还迎的声音:“聂……别这样,我……我还想把第一次留在我们新婚的时候……嗯,聂,我爱你……”
“宝贝,我爱你,我爱你……”
桌子旁边是水缸,里面种满了睡莲,我想也没想,就把手机丢了进去,然后拍拍手,进厨房,打算重新给自己做一顿好吃的。
因为手机报废了,所以郑怀远到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那时候我正陪着三叔公在院子里摘桂花,给奶奶做桂花包。
有人在后面喊我,我回过头,就看见郑怀远风尘仆仆的站在那里,头上还沾着水汽。
他对着我笑,那一瞬间,我不由得想起“漂洋过海来看你”这句歌词。
我放下竹筐,快步走过去,抓住他的手:“你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可以去接你啊。”
他无奈地揉了揉我的刘海:“傻瓜,你电话不是坏了么?”
我一拍脑门,对对对,电话被我丢水里去了。
他牵着我走到一边,低声道:“在康城遇见一个警察朋友,听说令怀易被秘密逮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