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晌午,承乾宫。
祥贵妃与静贵妃分列两侧,率领众嫔妃向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道:“各位姐妹请起。暑热难耐,还要难为众位姐妹日日来承乾宫向本宫请安,本宫真是过意不去。赐座。”
众人尽皆落了座。
祥贵妃道:“这样热的天儿,不知皇上可要去圆明园避暑?”
皇后笑道:“今日正是为了此事。皇上与本宫商量过,今年打算早些去圆明园避暑,过几日待圆明园打点好了就起驾。”
恬妃道:“那敢情好,只是不知道皇上带谁去,不带谁去呢?”
说罢瞟了瞟对面的静贵妃和彤妃。
皇后道:“太后这两年身子一向不大好,总是觉得燥热难当,今次当然要一同去圆明园避暑。各位皇子和公主的生母也势必要带着皇子和公主随行。按皇上的意思,其余的便是恬妃、成妃、睦嫔、宁嫔与宝贵人了。”
皇后说罢看向恬妃说道:“恬妃,皇上心目中自然是有你的。”
恬妃道:“谢皇上、皇后娘娘记挂。”
皇后道:“你们几个今日回宫之后早做准备,皇上说了,圆明园的宫室一打扫出来即刻便要启程。”
众人道:“臣妾遵旨。”
皇后道:“宫室方面,本宫住在西峰秀色;祥贵妃住在牡丹亭;静贵妃住在万方安和;彤妃住在碧桐书院;宁嫔住在汇芳书院。以上均与前年相同。恬妃也与从前一样居于绾春轩,睦嫔也依然赐居濂溪乐处。至于成妃,皇上此次赐你居于双鹤斋。宝贵人则赐居洞天深处。不知众位姐妹可有异议?”
恬妃道:“臣妾记得成妃好像也住过碧桐书院。成妃,不知是否记错了?”
成妃道:“恬妃娘娘记得不错,臣妾的确住过碧桐书院。”
恬妃道:“那此番怎地却将碧桐书院赐给了彤妃?难免有顾此失彼之嫌。要知道那碧桐书院离皇上的九州清晏殿最近,谁住在碧桐书院还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么?”
皇后道:“恬妃不仅手越来越巧,口齿越来越伶俐,就连记性也越来越好了。常言道,天时地利人和,仅仅得了地利还不足以成事,还需要天时与人和才行。彤妃上一次随驾去圆明园就是住在碧桐书院,皇上与本宫此番自然仍然许她继续住着。虽说彤妃占了地利,其他姐妹也不必灰心,只要留住了皇上的心,皇上有心前往,远一点又算得了什么?彤妃刚刚得宠之时甚至一度留宿在九州清晏,若哪位姐妹有这样的本事,本宫也可见其成。”
宝贵人道:“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等知道了。”
恬妃道:“宝贵人难得去圆明园一次,有此良机看来是感恩戴德、不愿错失呢。”
皇后道:“恬妃此言差矣,赴圆明园伴驾的时机难得,对谁来说都弥足珍贵。若本宫没有记错,恬妃也有几年未能亲赴圆明园伴驾了吧。”
恬妃道:“臣妾是个无用之人,陪伴皇上那么久却始终不能生下一儿半女,没有子嗣这去圆明园伴驾的好事自然不常有。”
皇后道:“子嗣虽然重要,可有的是没有子嗣的妃嫔仍有机会去圆明园伴驾,重要的还是圣心在何处。”
睦嫔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宁嫔新入宫不久也无子嗣,皇上仍旧想着带她去圆明园避暑。”
皇后点了点头,笑道:“皇上的确偏爱宁嫔。”
宁嫔道:“皇上不过是念着平乱之功罢了,臣妾本来就无甚才貌,何德何能得到皇上的偏爱。若说是偏爱,谁能比得过静贵妃娘娘呢。”
祥贵妃道:“那倒是,静贵妃的福气旁人可是羡慕不来的。无论是位份晋升的速度还是子嗣的数量都高过别人去了。想当年静贵妃刚刚入宫两三年就封了妃,更是连着为皇上生下了两位阿哥,那风头可真是一时无两啊。”
静贵妃道:“这说着去圆明园的事,怎么就扯到臣妾身上来了呢?”
宁嫔道:“臣妾等是羡慕静贵妃娘娘的好福气呢,只是的确如祥贵妃娘娘所说,这是羡慕不来的。”
皇后道:“静贵妃的确有福气,只是这福气也并非羡慕不来。只要肚子争气,为皇上开枝散叶又何愁没有封妃的一天呢?宁嫔,你入宫日子也不短了,却一直没有身孕。可让太医看过了?”
宁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太医说臣妾宫寒血瘀,不易有孕。现正在调理,可这一碗碗苦药喝下去,仍是不见好。”
皇后道:“咱们北方的女子,生在苦寒之地,难免会宫寒血瘀的毛病,这不是什么大事。依本宫看,这些微末毛病不会阻碍有孕。不知是哪位太医诊断的?”
宁嫔道:“乃是秦太医和韩太医为臣妾诊脉开方的。”
皇后与静贵妃快速对望一眼,旋即收回目光,对宁嫔道:“不如请齐太医再看一看吧。”
宁嫔道:“齐太医每日要为皇后娘娘、静贵妃娘娘请平安脉,又要照顾几位皇子和公主已然是分身乏术,臣妾不敢再劳烦齐太医。再者说,秦太医已开了方子,臣妾每日按时服药即可,想来如此调养些日子就能无碍了。”
皇后道:“也罢,日后若有需要再向本宫说,多几个太医看看总是没错的。”
宁嫔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
皇后道:“时候不早了,大家就先散了吧。皇上不日便要起驾圆明园,请各位姐妹回宫好生准备,莫要误了行程。”
众人道:“臣妾遵旨,臣妾告退。”
说罢众人陆陆续续退出了承乾宫正殿。
甬道上,祥贵妃与宁嫔并肩而行。
祥贵妃道:“你刚才做得很好。那齐太医是静贵妃的人,她为了让他为自己所用,不惜将心腹陪嫁的丫头赐给他为妻。你的病断然不可让齐太医来看,没病恐怕也会被治出病来。秦太医是为太后诊脉的老太医了,医术人品都是顶尖的,他说的必不会错。”
宁嫔道:“祥贵妃娘娘说的是,臣妾明白,岂敢让齐太医为臣妾诊脉,避之唯恐不及呢。”
祥贵妃道:“看你如此受教,又聪慧灵秀,本宫就放心了。”
宁嫔道:“全赖太后与祥贵妃娘娘悉心教导才有臣妾的今日。”
祥贵妃道:“太后仁爱,怎么忍心看着你被她们害了呢?自然是要伸出援手的,本宫自然也不例外。那唤云可还得力?”
宁嫔道:“祥贵妃娘娘赏赐下的人果然了得,一切事项均料理得井井有条,臣妾已让她总领毓庆宫大事小情了。”
祥贵妃道:“得力就好。宫人都在乎调教,也惯会拜高踩低、恃强凌弱的。若她不听使唤,只管打,告诉本宫亦可。日后若是有什么不方便亲自出门的时候也可以派唤云来禀报本宫。”
宁嫔道:“臣妾记下来了。太后娘娘与祥贵妃娘娘事事都替臣妾安排妥当,臣妾受之有愧。”
祥贵妃道:“你可别忘了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切莫坏了太后的大事。”
宁嫔道:“臣妾愿为太后和祥贵妃娘娘效犬马之劳,必不会坏事。”
言谈之间已走出好远。
而静贵妃则站在承乾宫门口远远地望着她们二人越行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