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有我娘的消息？”叶开躺坐在木桶之中，闭着眼睛问道。
“没有。”小媳妇的样子有些小心翼翼。她像一个害怕自己丈夫发怒的小媳妇一样小心翼翼。
这段时间，叶开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自从知道了落沙镇和凤鸣庄的事情之后，叶开的心情好像一直都不怎么好。知道了鹰嘴崖前的那一战之后，叶开的心情更不好了。这几天他都不怎么愿意看小媳妇了。
“你放心。我的人都找不到花大公主他们，就说明他们一定没事。”小媳妇的脸上有些哀怨的神色。任何一个人，若是连续几天都面对着一个经常闭着眼睛和你说话的人，心里难免都会有些别扭的。
“我这个样子，还需要多久？”叶开问道。他的眼睛依然是闭着的。
“快了，快了。只要你乖乖的，最多十天，你就可以恢复正常了。”小媳妇的声音高兴起来。好像叶开要恢复了，她真地觉得高兴似的。
“你要是看着我说话，我就告诉你一件好玩的事情。”小媳妇揪着自己的衣角说道。
叶开没有睁开眼睛。现在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觉得好玩的？
“你看不看着我？”小媳妇杀气腾腾地说道。她不再是一个温婉顺从的小媳妇了。她变成了一个河东狮。
叶开叹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再不睁开眼睛，画师就要进来了。
“哼！你怎么跟个小女人似的？一生气就生好几天的气？”小媳妇瞪着叶开说道。
叶开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小媳妇。
“好了，好了。告诉你了。”小媳妇说道。
“燕正义回中原了。”小媳妇笑嘻嘻地说道。
叶开的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
“应该说，燕正义入中原了。”小媳妇笑道。她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只刚刚偷吃了小鸡的小狐狸。
“有分别么？”叶开问道。
“有分别。当然有分别。”小媳妇笑道。
“燕正义现在不是中原的人了？”叶开问道。
“哎呀！你就不能装得笨一点儿么？”小媳妇嗔道。
“我装。”叶开果断地表态。
“燕正义现在是有头有衔的猛天王了。”小媳妇大惊小怪地说道。
“党项的……”叶开说了一半儿的话，立即闭上了嘴巴。想要装笨，最好的方法是少说话，甚至不说话。
“对。燕正义现在是党项的猛天王了。他不仅是党项之主亲自册封的猛天王，还是党项之主的拜把子兄弟。”小媳妇笑道。
叶开没有说话。他现在是个笨人。
“燕正义现在还是党项的特使。”小媳妇笑道。
叶开还是笨人。
“喂！说话啊！”小媳妇怒道。
“我笨。”叶开说道。
“我是让你装笨，没让你装傻。”小媳妇气道。
“有分别么？”叶开说道。
“你再问一句？”小媳妇煞眉说道。
“好吧。我猜一下。燕正义这次入中原，是为了鹰嘴崖的事来的？”叶开叹了一口气。
“聪明！”小媳妇笑嘻嘻地揪了一下叶开的脸。“你还是聪明一点儿好玩。”
“党项人抓到了把柄？”叶开问道。
“六扇门的人太不小心了。他们蒙住了面，却忘了把腰牌也摘下。”小媳妇笑道。
“那里终究是党项人的地方。”叶开叹道。
“是的。那里终究是党项人的地方。”小媳妇笑道。
“窦怀恩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小媳妇说道。
“我宁愿窦怀恩早一些帮忙。”叶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窦怀恩的胆子已经很大了。”小媳妇笑道。
“再大一些就好了。”叶开说道。
“换了是你，你的胆子会不会比窦怀恩更大？”小媳妇问道。
“不会。”叶开果断地说道。
“看看！看看！”小媳妇嗤道。
“想杀燕正义的人一定不少。”叶开说道。
“不是不少，而是很多。”小媳妇笑道。
“你就不怕燕正义被人杀了？”叶开问道。
“想杀燕正义是一回事。杀不杀得了他，是另外一回事。”小媳妇笑道。
“杀不杀得了燕正义是一回事。敢不敢杀他，是另外一回事。”叶开叹道。
“聪明！党项人的兵马，这些天好像已经开始围猎了。”小媳妇笑道。
“党项人一旦开始围猎，就是准备会猎了。”叶开叹道。
“所以，燕正义不能杀。”小媳妇笑道。
“不但不能杀，朝廷还得派人保护他。”叶开说道。
“来的不仅有燕正义，还有另外一位特使。万人屠。”小媳妇笑道。
“那是谁？”叶开皱了皱眉头。这个名字，很陌生。听起来有些像个江湖人的名字。
“万人屠是党项之主的堂弟。很亲很亲的堂弟。”小媳妇笑道。
“是个高手？”叶开问道。
“不是。”小媳妇笑道。
“猛将？”叶开问道。
“也不是。”小媳妇笑道。
“草包？”叶开问道。
“聪明！他是个草包。”小媳妇咯咯笑道。
“草包能有这样的一个名字，一定会更招人恨了。”叶开说道。
“是的。万人屠虽然是个草包，但是他最喜欢虐杀被他抓住的中原人。”小媳妇说道。这一次，她没有笑。
“他杀了一万个中原人？”叶开问道。他的声音，有些冷了。
“听说还不止。”小媳妇说道。
“西北一带知道这个名字的人一定不少了？”叶开问道。
“不仅西北知道他的人很多，整个中原知道他的人都不少。”小媳妇说道。
“我就不知道。”叶开说道。
“你太懒了。丁灵琳把你的耳根子都给哄软了。”小媳妇的样子又有些哀怨了。
“一定有很多人想杀他了？”叶开说道。有些话，还是不要接的好。
“像他那样的草包，哪怕死一万个，党项之主也不会心疼。”小媳妇说道。
“但他是党项的王室。”叶开叹道。
“还是党项特使。”小媳妇说道。
“所以万人屠也不能杀。”叶开叹道。
“燕正义和万人屠之中的任何一个人被杀了，就要打仗了。”小媳妇说道。
“不仅不能杀他们，还得对他们以礼相待。”叶开说道。
“不仅要对他们以礼相待，还得全力配合他们调查鹰嘴崖之案。”小媳妇说道。
“燕正义不会去找铁鹞子吧？”叶开叹道。
“鹰嘴崖前的战场上发现了六扇门的腰牌，你说呢？”小媳妇笑道。
“铁鹞子太可怜了。”叶开叹道。
“铁鹞子是很可怜。他本来要回京师养伤的。现在，他不得不在西北等着燕正义，与他一起查案了。”小媳妇笑道。
“铁鹞子一定连饭都吃不下了。”叶开叹道。
“铁鹞子最想吃的，是燕正义的肉。”小媳妇笑道。
“幸好我从来没有做官。”叶开叹道。
“你很不想做官？”小媳妇笑道。
“我师父考中了探花都不做官。我做什么官？”叶开说道。
“听说万人屠那个人很张狂。”小媳妇把话题转回党项特使的身上。
“张狂的人更讨人厌。”叶开说道。
“燕正义也能变得张狂。”小媳妇笑道。
“两个张狂的人在一起，就更讨人厌了。”叶开说道。
“侮辱他们，就是侮辱党项之主。”小媳妇笑道。
“这个主意，是你早就想好了的？”叶开问道。
“我哪里会想这么恶心的主意啊？”小媳妇委屈地叫道。
“机会是那些腰牌给的。主意是燕正义和党项之主想出来的。”小媳妇说道。
“你一点儿都没想？”叶开问道。
“我想了一点儿。不过没这个好玩。”小媳妇又开始揪自己的衣角。
“你就不怕挑起中原和党项之间的大战？”叶开问道。
“只要燕正义和万人屠平安无事，只要铁鹞子再交出几个六扇门的主使之人，怎么会有大战？”小媳妇狡黠地笑道。
“我真地想不出，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叶开叹道。
“你总会知道的。”小媳妇笑道。
“燕正义这么一入中原，你就不怕江湖上的人对那些东西失去了兴趣？”叶开问道。
“哪儿有那么多正义之士？”小媳妇笑道。
“你也是天王？”叶开问道。
“你猜。”小媳妇笑道。
“还有多少个像燕正义那样的天王？”叶开问道。
“你再猜。”小媳妇笑道。
“怎么样才能问出你的话？”叶开问道。
“你接着猜。”小媳妇咯咯笑道。
“不知道把你也像我这样泡在桶里，再弄个画师站在旁边，能不能问出你的话。”叶开叹道。
“啊！叶开！你太下流了！”小媳妇惊叫道。她的脸，刷地变得通红。看她的样子，好像她现在就像叶开这样泡在桶里，旁边还站着一个画师一样。
“看样子还是有用的。”叶开笑道。
“你自找的！我现在就去让画师过来！”小媳妇咬牙说道。
“别啊！”叶开笑道。
“你还笑！看来你是不见画师不落泪了！”小媳妇继续咬牙道。
“我该出去了。”叶开叹道。
“你是该出去了。”小媳妇不再咬牙了。
“我出去之前，能不能看看你真实的样子？”叶开说道。
“我这个样子，不好看么？”小媳妇又飞红了脸，白了叶开一眼。
“看看你真实的样子，省得又中了女儿醉。”叶开说道。
“等你能够拿刀的时候再说吧。”小媳妇笑道。
随即，小媳妇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怔住了。
叶开的右手，从木桶里慢慢伸了出来。他的指尖，夹着一柄小小的飞刀。
一柄三寸七分长的飞刀。
---关于傅红雪的小卷暂时告一段落了。这几天都在旅行中。周六晚上回。周日要去另外一个城市喝一场满月酒。更新会有些延迟。请书友见谅。后面会尽量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