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来看看,很快就走。”
李忆悔笑道,虽然这个男孩看起来只比自己小了几岁,可他仍是习惯把自己当做一个饱经世事的大叔级人物。
“不行!爹爹说了,若是见人在山顶,必须带人回军营审问,此乃天子重地,岂容他人随意来去?”
小男孩最后一句学得惟妙惟肖。
李忆悔哑然失笑,让小孩松开自己的衣袖,蹲身下去与其平视,煞有介事地问道,“这位军爷贵姓?”
那男孩听见“军爷”二字似乎颇为受用,抬手拍拍识趣的李忆悔的肩膀,故作老气道,“小爷大名张月山,是这帝陵山的第三代守陵人!”
李忆悔听来,毫不惊讶,仍是淡笑,“那你来此地何事?”
小男孩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家伙莫非听不懂人话不是?
于是他又道,“小爷说了是这守陵军的第三代守陵人,自然是防止他人随意来去帝陵了,对了你还需与我走一趟军营。”
小男孩执着道。
李忆悔看看男孩天真又认真的模样,又想起午时还需出发向洛阳,便不愿再逗他了。
“我是仙人,不是凡人,如何来不得?”
小男孩蓦然一笑,有些夸张道,“你要是仙人我还是余地呢!”
说着,便有些肆无忌惮地笑。
可是李忆悔不愿作计较,一抬手,完整的精灵剑便悬浮在眼前,自己一个跳跃在其上,挥一挥衣袖,极速向皇宫行驶而去。
只是那小男孩却被李忆悔一言不合就御剑离开的动作惊呆了。
只是没过多久便恢复了,连忙惶恐又兴奋地向家里跑去。
他要告诉隔壁家的胖妞,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剑横行群峰的剑仙,自己不光看过了,还拽过其衣袖,他在奔跑地时候又颇为不甘心地向李忆悔离去的方向看去。
暗道自己为何如此愚钝,连这大好的拜师机会都错过了。
而李忆悔寻思天色快到了,便不顾及地直接御剑从皇城划过,好在此时是白昼,也不显眼,御
剑并没有人瞧见,不然又是一桩麻烦事。
在靠近皇宫的时候,有两道感知向李忆悔扫来,他觉得应该是李据所言的幽冥二老,只是那感知察觉是自己之后,又很快收回了。这若是李忆悔还在练气期,怕是都发现不了。
只是李忆悔现在无心管这些,帮助李据完成了遗愿,他现在心思已经又全部投入到寻找宁心怡的事件当中去。
来到秦舒房间,却发现众人早他一步到来,只有他是最后落座的。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秦大哥也刚回来,李兄便回来了,现在好,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宣布了吧。”萧遥迫不及待道他实在是在此皇宫待得腻味了,规矩大,不能乱走,好生不自在。
“如果大家都收拾好行囊的话,那用完午膳便启程吧,在此之前,还需去与皇帝陛下只会一声。”秦舒道。
李经纬没意见,李忆悔也点头赞成,其余人中,虽然萧遥巴不得现在就走,可是少数服从多数,只好赞成。
“那好,诸位便先回去准备一番,待皇帝回宫,我们便去拜访,可不能邋遢了,你我可是代表了蜀山的形象。”李经纬正经道。
众人嘴上应付着,纷纷四散回房去。
李忆悔走在倒数第二,最后的云儿快步跟上了。
“最近见你总是心神不宁的。”云儿开口道,也不直接说关心,来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嗯。”李忆悔点点头,“宁师姐的事情让我有些头疼,睡的不大好。”
云儿张张嘴,却不知再说什么,这“宁师姐”三个字最近一直频繁在李忆悔口中出现。
她也不知为何,一听这名字从李忆悔口中说出,心中便有些不自在,这不是她这个身份该有的心境,这让她颇为烦恼。
“云儿姑娘还有什么事吗?”李忆悔问道,好像未曾察觉她有何不对劲。
“没……没事……”
云儿摆摆手,不知再说什么了。
李忆悔朝其笑笑,提醒道,“还是早些收拾行囊吧,说不定一阵后皇帝便回来了
,到时候可就迟了。”
“嗯。”云儿表示知道了。
而后两人就此分开,只是李忆悔大步向前,那云儿却呆呆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表情略微呆滞。
皇宫西南角,属于偏远的冷清宫殿。
那一处宫殿常年少有人进,负责打扫卫生的都是些年迈的无处可归的老太监,久而久之,这里竟成了退休老太监的生活地方,好在这宫殿大,除了一处正殿以外,其余地方都可随意随去。
那宫殿乃是太庙,是供奉历代君王的祠堂,正殿处有一个漆黑的大供桌,摆放了数百灵牌于此。
上至开国皇帝,下至高宗皇帝,死后灵牌皆在此。
而大充当朝的主人,皇帝李疆,此刻正在这处大殿,随之而来的,还有两个老者,一个抽着大烟杆里的旱烟,一个正在一口一口饮者酒水,此肆无忌惮的二人,正是郑幽,郑冥无疑!
李疆先是净手,在袅袅青烟的香炉中再插几根烟,鞠躬连拜三拜。
君王乃是天地主宰,自然不用三跪九叩之礼祭祖,何况李疆此行,也并非来祭拜的,不过顺手为之罢了。
只见李疆不知从何处取来一柄金黄色的带鞘宝剑,绕过那供桌,此后有一偏僻角落,摆着小供桌,香烛两侧摇曳,宝剑的支架摆在上面,李疆深吸一口气,把宝剑拉开半截,这才正好适合搁放。
只见那宝剑剑身金光闪闪,在青烟缭绕之下有一股悲怆之感散发出来,让人心中为之一寒。
李疆望着那柄宝剑,心中蓦然一阵悸动,不安与愧疚好像不知从心底哪个角落泛起。
他轻叹一声,道尽了帝王家的心酸无奈,与万般苦楚。
供桌两旁的烛火摇曳,闪耀在金黄剑身,那里打开的半截有一行字。
上面分明写道。
“犯我大充者……”
一阵穿堂风,掀起李疆耳鬓边有些灰白的发丝,
他喃喃,“非君不忠,非朕不义,你的公道在这里,朕的天下也在这里。”
他好像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