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如是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牢房里。这牢房周围被铁网层层围住,她不知道周围的牢房有没有同她一样被关押的人。
这时如是想要开口试探出声,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她伸手在自己腰间点了几下,却丝毫没有作用,这让如是惊恐莫名。不是被点了哑穴,这是……被人喂了哑药?
不仅说不出话,丹田处莫名疼痛,连内力也没了。
记得她是和维七一同晕倒的,现在这牢中却只有她一人,也不知他们二人现下在何处。
这时,远处有两人并肩走来。如是定睛一看,竟然是刚刚扮鬼的白衣女子和客栈的掌柜。
扮鬼女子现下身穿红衣,露出半个胸脯,眉眼间也尽是妖娆之态,不复刚才的清纯样子。
此刻她正贴附在“仇人”的身上,宛若一条红色的蛇。
女子附在他耳边说道:“你看,我就说吧,她不来这里,我也有办法让她过来。这下是你输了吧,呵呵。”
声音不大,但在这静谧无比的地方却显得十分清晰。
掌柜的年纪也不大,一副二十来岁老成持重的模样。他无奈地看了一眼红衣女子,道:“好好好,是你赢了,我输了。”
“那你是同意了吗?拿她……做祭品?”红艳艳的指甲指向自己,如是见状心里一缩。
掌柜的看着如是的脸蛋,她的脸也不知是否是易容药水的缘故,脸上渗着血丝,越来越明显。自下船后便只能覆着面纱,但现在面纱早已被取下。好在面纱之下的脸被画满了黑色的斑点,像是水果上的腐斑,让人倒足了胃口。
红衣女子见他盯着如是,扭着身子,嗔怒道:“你只准看我,不准看别人!我的要求你到底答不答应?”
男子似乎苦思良久,还是点了点头。
二人贴在一起走了出去,从始至终都没有管过如是。待他们走后,如是这才发现手心全是汗。
这下情况可就紧急了,她没法子求救,更何况能让她求救的小和尚人虽靠谱,但武功不济,保不定还把他自己给搭进去。还有一个话多的维七,不知武功如何,人也不甚靠谱。
但越是危险的时刻越是不能着急,她盘坐在地,再度运气,不行。再来,还是不行……
如是也不知外面是什么时辰了,那些人在她的牢房外燃起了一炉香料,让她避无可避,吸了香气,人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如是被塞进了一驾马车里,那对男女也在马车里监视着她。摇摇晃晃的,那二人竟然想当着外人的面行苟且之事,好在那位稳重的掌柜最后刹住了车。
如是装睡在一旁苦不堪言,这俩人一直看着她,她也没办法看外面的路,就这么摇摇晃晃到了一地。
如是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况。他们此刻在山顶之上,一个火架堆在中央,四周放了四碗血样的液体。
男子走上前,将如是放在火架之上,然后上香,说了些什么,如是猜测大约是咒语之类。
她一边是那两人,一边是悬崖,心中暗暗数着时间,盘算着跳下火架后,尽力往山后跑。正当那红衣女子拿着火把,将要燃起火架烧死如是之时,男子忽的出手,一掌拍在女子后背。
那红衣女子似乎没有知觉,正当他暗道事情进行顺利之时,一只箭划破空气朝掌柜的射去。
他一时只能收手避开,看着依旧没有点着火架的红衣女子。
这时一队人马出现在众人眼前,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锦服的中年男子,红衣女子一见那锦衣男子,便贴附上去。
看着这两人你侬我侬的模样,掌柜突然间似乎想通了什么,指着红衣女子道:“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
“你不也在骗我吗?骗我说你喜欢我,骗我说只要找到不怕鬼神的祭品祭天便可说出藏宝的地点,实际上,你从来没想过告诉我吧,只想再多拖延一会儿。我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吧,等我和李大人找到了宝物,你在阴曹地府也可以瞑目了。”说道最后一句话时,语气变得十分阴狠。
那位李大人虽没有说话,但听了这话,一手揽着红衣女子,一手高高举起。
身后拿着弓箭的众人也看着李大人的手势拉满了弓,只待一声令下,便将面前那人射成筛子。
“住手!你们、你们不能!”掌柜的身子抖了起来,他惊恐地说道,“你们不能杀我……我、我知道那藏宝的地方,只有我知道!你们杀了我,就永远也别想知道那些珠宝在哪里!”
谁料那女子一笑,道:“我知道你把地点告诉了你的心腹,但你焉知那不是我的心腹?!”
掌柜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了疯魔似的表情,他冷笑道:“哦?是吗?蠢货,你怎么会觉得我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告诉一个外人?”
面上虽疯魔,身体却不着痕迹的挡住了如是,将一样布团状的东西塞到了她的袖口处。
正在一心装睡二心偷听的如是一脸懵,心道不好,来不及起身,便被男子一掌拍了下去。
众人看着坠下悬崖的如是,对男子的行为感到颇为惊讶。
“现在确确实实只有我知道了,我知道你们想杀了我,然后从我身上找到那个藏宝图是吗?可惜啊,你们的算盘落空了!因为唯一的藏宝图已经和那个女人一同跌下悬崖了。”掌柜状如疯魔,大笑道。
听了这话,一直气定神闲的李大人二人冲到崖边,崖下生了许多枝蔓遮蔽住视野,一时也瞧不出如是到底落到了何处。
掌柜男子忽的面上带着一抹奇异的笑,“你们别做梦了,这崖下都是岩浆,别说是人了,连块渣你们也找不到的,哈哈哈......”
此刻的如是正在急速下坠中,她哪里能想到这人说下手就下手,连一点反应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留。
如是看着崖边垂下的藤蔓,想也不想便抓住了,因为重力,她又下落了一段,才堪堪稳住。此刻手上已是鲜血淋漓,那藤蔓是伴生藤,尖刺多,她知道自己的掌心肉已被划开了,现在她估摸着自己应该被吊在悬崖的中部位置,但不知为何,崖底的热气有扑了上来。
突然,在藤蔓之中有一根“藤”慢慢蠕动起来。她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条墨绿色身上长着厚厚鳞片的蛇,而这条蛇的尾巴正被她攥在手中。如是想起《中原蛇表》中提到的:“火岩蛇,雄雌同生,通体墨绿而披鳞甲,擅攀援,出没于藤蔓岩......”
“岩浆?”这下面是岩浆?!难怪有热气!
这时,那蛇察觉到自己的尾巴被人抓住了,反口咬在了如是的肩上。
肩膀瞬间麻痹了,她一时没了力气,撒手向下坠去。
她闭眼,想起了师父和无闻谷的师兄弟,想起自己还未找到他们,想起了那些不知名的仇人。她心中有许多不甘心,有许多遗憾,她不能死,不能这么轻易死去。
正当她绝望的时候,忽然,一阵衣袖猎猎声传来,她落入了一个清冷的怀抱里。
睁眼一看,只看到了面具下面,弧形完美的下颌。这人内力似乎十分深厚,怀中抱着一人还能脚踏岩壁而行。如是手上还抓着火岩蛇,那蛇扭动,带动她的伤口,疼的她忍不住闭上了眼。
再度睁眼时,如是已被那男子丢在了地上。这是位于岩浆之上,峭壁之内的石洞。洞内遍地都是如是洞内深处有一池,池内岩浆滚滚,男子丢下她后便自顾自在岩浆旁练功。
如是肩上的疼痛更加剧烈了,好在神思尚且清明,她勉力将蛇身拽了下来,蛇的毒牙早已深嵌在她肩上。
犹豫一二,见那男子闭目运气,并没有看她。心一横,她还是伸手解开了腰带,侧过了身体,露出肩膀。
如是身上没有刀剑剪刀之类,看那玄衣男子并不打算帮忙,她也没有开口,只是找了一个锋利点的石片削开皮肉,剜出那两枚毒牙。
这个过程中她始终紧咬下唇,面目苍白,待剜出这两枚毒牙后额头的汗水已经顺着脸颊滴了下来。
她看向地上那条失去毒牙正在挣扎的火岩蛇,用刀片将蛇的腹面破开,找出蛇胆,塞入口中,生咽下去。
待到吞下蛇胆后,她已是没了力气,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用小石块锤着毒牙,火岩蛇乃是十大毒蛇之一,唯一治疗的方法就是将其蛇胆内服,毒牙磨粉外敷。
可依照她现在的力气,怕是做不到磨粉了。这时,那名玄衣男子走了过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握住那两枚毒牙,再度摊开掌心时,毒牙便已变成白色的粉末。男子将那粉末敷在如是的肩上,这种危难时刻,如是也顾不得羞涩,她将衣袖扯下一部分,男子帮她绑好,动作始终很重,谈不上温柔。
又缓了缓,如是方觉得自己的小命捡回来了。她抬眼一看,那男子正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眼神有冷漠之意,还有一丝丝的……欣赏?
就这么干看着,如是觉得有些尴尬,正欲开口道谢,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