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白儿回神极快,见战苍穹表情有异,当即呵斥道:“看见宫主,还不下跪?!”
战苍穹没有拦着,而是看着唐佳人,等她跪下。实则,心里却希望她非但不跪,反而拔刀便刺。如此,他心中那点单薄的希望,才能燎原。
可惜,魅白儿一开口,唐家人就“吓”得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于佳人而言,此刻的她并不是她,而是一名被卖来卖去的可怜女子。她没有倚仗,怎敢在这么大的阵仗面前挺直腰杆?
佳人的膝盖与大理石地面发出的碰撞声虽没有多大,却仿佛一只重锤,敲在了战苍穹的心上,令他的眉毛皱起,一张脸黑得骇人。
他突然出手,捏住唐佳人的脸,迫使她抬头看向他。
他问:“你是谁?”
唐佳人颤巍巍地回道:“奴……奴叫花姑。”一开口,声音竟好似江南女子般婉约动人,毫无男子的粗犷。
战苍穹在唐佳人的清透大眼中看着自己的倒影,直觉那里面的人有些失魂落魄。他一甩袖子,转身走上台阶,坐到虎头椅上,眉头又是一皱。疼的。
战苍穹道:“带上黄如意。”
方黑子领命,命属下将黄如意拖扯进来,扔到大殿上。
黄如意被战苍穹连踢两脚,身受重伤,却还是努力爬起,老老实实地跪在唐佳人身侧。
唐佳人捂着心口,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战苍穹道:“这就是你口中的绝色美女?”
黄如意仰望着战苍穹,艰涩地道:“回禀宫主,正是。属下将……将她孝敬给宫主。”
战苍穹勾了勾唇角,冷笑道:“你可查明她是何人,就将其献给本宫?若她就是昨晚的刺客,你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黄如意立刻道:“回宫主,属下查得明白,她并不会武功,且毫无内力。她的男人是个商贩,被属下一箭射死,劫了货物和人,孝敬宫主。”
战苍穹眯眼看着唐佳人,不语。
魅白儿怕战苍穹被唐佳人迷了心窍,当即道:“刺客未必都是高手,有种美貌,亦能迷惑人心,无需刀子。宫主且看她手臂,是否有掐痕便知。”说着上前几步,一把扯过唐佳人的手腕,去撸她的袖子。
唐佳人试图挣扎,却拧不过魅白儿,被撸起了袖子。
其它堂主已经看出眉目,知道眼前人即便不是唐佳人,就凭借容貌相似这一点,战苍穹就会收为己用。所以,当战苍穹的目光扫来,所有男人都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许红娘和段青玥身为女子,没有那么多的顾虑,皆抻长了脖子去看。
唐佳人的两只手臂,好似白玉雕琢而成,哪里有一点儿掐痕?
战苍穹的手劲儿有多大,即便神智不清,却也是寻常人难以招架的,更何况唐佳人这种弱女子?
魅白儿不死心,又翻看了唐佳人的手指,没看见一点儿薄茧。这双手十指纤纤,指甲好似粉嫩的玉片,一点儿不见拿过武器的痕迹。
魅白儿不死心,却也拿不出其它证据,只得对战苍穹道:“回禀宫主,此女双臂无掐痕。”
黄如意嘘了一口气。这人是他带回来了,若是刺客,他难辞其咎,这罪过就更大了。
战苍穹一拍虎头,怒声道:“一个刺客混在战魔宫中,竟无人知晓?!无处可查!”
七位堂主立刻单膝跪地,抱拳请罪,齐声道:“是属下无能。”
唐佳人揉着刚才被战苍穹捏痛的上臂,心中暗道:伤疤于我而言,都能一夜消除,何况区区掐痕?
战苍穹有些不耐,道:“查!翻开整座战魔宫,也要将那人揪出来!”
众人异口同声道:“诺!”纷纷起身,立在两侧。
战苍穹将目光重新落回到唐佳人的身上,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这种目光,并非源于喜欢,而是看到一个令他感兴趣的物件罢了。
他看着佳人,对黄如意道:“这个孝敬,本宫收了。免你死罪,阉了吧。”
但凡男人听到阉了二字,都会身子一僵,胯下一紧。黄如意却是早就厌恶了身上那玩意儿,当即感恩戴德地叩谢道:“谢宫主不杀之恩,谢宫主成全……”
战苍穹的嘴角抽了抽,由衷地觉得自己办了件蠢事。他的这个惩罚,用在黄如意身上,怎么看都像是一种嘉奖。
黄如玉被拖了出去,竟是一脸抑制不住的笑意,看得人遍体生寒,十分不适。
战苍穹一挥手,六位堂主也鱼贯而出。
魅白儿心有不甘,恶狠狠地瞪了唐佳人一眼,后者却毫无反应。
待大殿上只剩下战苍穹和唐佳人二人,前者的眼神越发肆无忌惮,后者则是战战兢兢,就像被饿狼盯上的小白兔。
战苍穹勾了勾食指。
唐佳人恰到好处的微微一愣,转而不自然地转动着眼睛,看起来有些羞涩,却是实打实的顾盼生辉。
她站起身,提着裙子,一步步登上阶梯,来到战苍穹面前的一侧,垂眸站好。
战苍穹上下打量着唐佳人,直到将她看得浑身僵硬,这才突然出手,将人一把扯入怀中。
唐佳人毫不反抗,配合着撞入战苍穹的怀里。
结果,悲剧的是战苍穹。
他身前、身后都有伤,别说布料磨得他难受,就说两股中的伤口,被这么一折腾,立刻绷裂开来,流淌出鲜红的血水。
战苍穹僵着不动,唐佳人心中笑得解恨,面上却装出惊吓的模样,挣扎着要站起身,却……十分不幸的再次滑倒,坐在了战苍穹的腿上。
战苍穹的脸色变得不好,伸手推开唐佳人,怒声吼道:“滚!”
唐佳人颤巍巍的站起身,含了泪,一溜烟跑出了大殿,回到暂住的房里后,关好门,无声地笑着。她笑中三分得意七分狠戾,心中暗道:刁刁,死太容易了,只需要毒药或者一刀。我改主意了,我要折磨他,让他在痛苦不堪的背叛中死去。我不求将他施加到我身上的痛苦加倍奉还,只要如数奉还即可。我不信他比我坚强,还能好好儿活着。
另一边,战苍穹回到后殿,侧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假寐。
脑中禁不住想起花姑的样子,似乎又与唐佳人慢慢重合到一起。他想:若佳人活着,过个一年半载,许就是这副模样。眉眼全部长开,个头又蹿了两分。
战苍穹的唇角勾起,露出一记堪称温柔的笑颜,渐渐入梦。
梦中,花姑一匕首捅入他的心口。
战苍穹惊醒,瞬间坐起,扯痛了伤口,又呲牙咧嘴地躺了回去。看了看天色,已经是傍晚。叫来大夫,本准备重新上药,却在掀开衣摆的时候作罢。
战苍穹留下瓷瓶,一挥手赶走大夫,将瓷瓶把玩片刻后,道:“把花姑带来。”
大约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唐佳人低垂着眉眼,老老实实地出现在战苍穹的面前。
彼时,战苍穹只穿着单薄柔软的暗红色绸缎长袍,单手支头,侧躺在床上。一头墨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有几缕落在耳边,随性而不羁。
唐佳人低垂着头,装出不敢看的样子。
战苍穹用目光打量着唐佳人,毫不掩饰眼中的掠夺之意。
唐佳人偶尔抬头一瞥,又立刻低垂下头,心中暗道:战苍穹这样子,倒是挺适合去妓院里当个称职的小馆。
战苍穹不知道唐佳人心中所想,否则定会气得捏死她,再拍死自己。
半晌,战苍穹道:“过来。”
唐佳人哆哆嗦嗦地靠近战苍穹。
战苍穹问:“你怕本宫?”
唐佳人道:“不……不敢……”
战苍穹把玩着瓶子,道:“本宫被刺客所伤,抓不到那人,本宫甚是苦恼。”
唐佳人深吸一口气,堆积起一点儿勇气,看向战苍穹,问:“宫主深夜叫来花姑,是怀疑花姑吗?”眸子颤了颤,似有泪从眼中浮起。
战苍穹勾了勾唇角,道:“把衣裙脱了。”
从唐佳人打定主义接近战苍穹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如今面对这种事,她还是有些无措。她甚至有种冲动,想要现在就弄死战苍穹。只不过她知道,若这么出手,她胜算不大,且定然无法活着走出战魔宫。她可不想给他陪葬。
唐佳人晓得,战苍穹虽然是个混不吝的色痞,但却不至于在身体不适时打这种主意,追根到底,他是不信任她,在试探她。
战苍穹似乎没给她选择的机会,唯有一脱以证清白。
可惜,唐佳人不想,谁也不能脱掉她的衣裙。
佳人伸出颤抖的手,去解自己的衣带,可是解了半晌都拉不开。
这明明是战苍穹对花姑的考验,可诡异的是,他的心中竟划过一丝不忍和烦躁,干脆开口打断:“先给本宫用药。”手指微微用力,扔出小瓷瓶。
唐佳人伸手去接……
“啪!”瓷瓶落地,在佳人的脚前碎裂开来。
战苍穹皱眉。
唐佳人吓得立刻跪下,连大气都不敢喘。
半晌,战苍穹道:“战魔宫不养无用之人。你既然进来,便不能再出去。给本宫一个不杀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