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先生请楚公子单独进书房一叙。”
那六名护卫,四名在四周查看,两名一左一右站在门口,楚齐看了一眼坐着的老者,后者微微点了点头,楚齐这才说道:“谢过这位仁兄了。”
柴涧风笑了笑,并没有自报姓名的打算。
“曹先生还说,他会与司徒先生聊一聊的。”
那老者听完没有什么反应,但都看得出来,司徒先生肯定就是这位老者无疑。
谢晨看这些跟自己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他也没什么兴趣,于是道了声告辞便要走了。
“小曦,明天别忘了哦!”他压着声音悄悄的对曹曦说着。
“嗯,谢晨哥哥,明天见。”曹曦笑着轻声对谢晨说。
“蛮牛,走了!”
回到了家,谢晨便拉着刘蛮要堆出一个有史以来最大的一个雪人。
“蛮牛,你小子力气怎么这么大?”
谢晨看着自己滚得都快滚不动的雪球,又看了看刘蛮那个还在轻松推着跑的雪球,觉得自己这个做头都太小了。充其量也就当个脖子……
“嘿嘿,我笨嘛。”刘蛮推着那个大雪球,一点儿吃力的样子都没有。
“先生可是说过,世无真愚者,唯有自庸人。非要说自己天生就笨干不成事儿,那都是借口。”
“老大懂得可真多。”
“那是,快歇会儿歇会儿,等会儿咋两一块儿推,一定要堆一个有曹先生那么高的雪人。”
“不是堆给曹曦姐的吗?干嘛要比着曹先生堆?”
“小曦那么高的话……太小了,显得我谢晨不够大气!懂不懂?”
“明白,明白。”
天快黑时,谢晨已经跟刘蛮两个将雪人堆好了,刘蛮已经回家了。谢晨正在进行最后的装饰,他将谢婶的衣服都拿了出来给雪人穿上了,被他娘狠狠打了一顿。
谢晨正站在雪人面前心满意足的欣赏着他们的杰作,就看到了白天的楚齐一行人正往这边走来。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谢晨便没有说话,看着他们走近。
“曹先生方才跟我说,你明日十二岁,我已有十五,所以我不该叫你仁兄。”
“那不知这位仁兄来我这贤弟这儿有何事?”谢晨不咸不淡的说道。
“开门做生意。天将黑了,大雪天下山毕竟不安全,看到这儿有一处谢居酒楼,没想到正好是贤弟家,你说这是不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哈哈哈”
“缘分,缘分!娘,来客人啦。”
说完便又继续去欣赏他们的杰作,不再理会这行人。
那楚齐颇为尴尬,跟这小子说话每次都是我吃瘪。
“诶呀,客官几位?吃饭还是买酒?”谢晨他娘急冲冲从屋里出来,还没看着人就开始问了起来。
“我们一行八人,希望能在这儿住一晚,还有期间饮食。”楚齐如实回答。
“住宿啊?八个人……诶哟,恐怕要怠慢几位客官了,我们这个小村子平时几乎都不会有外人来,虽说牌子上写的是酒楼,但就是自己屋子,闲置的屋子就一间,哪里住得下八位客官。不过酒菜肯定管够。”谢婶为难的说。
楚齐看了一眼自己这些人,犹豫了片刻。
“没关系,只要能给这位老先生安排一间客房便够了,我们剩下的只要能有个遮蔽风雪的地方便可以。”
“这么说的话,那倒是确实还剩下间柴房,还有仓库,整理整理的话倒也能住一晚。”
“一间房就只能住一个人吗?那位司徒老先生吧?这位楚仁兄要将屋子让给您,您就不能让他也在屋里住一宿吗?”一旁的谢晨冷不防的说道。
“小晨!别乱说话!得罪得罪啊客官,小孩子不懂事儿。”
那位老者却终于开口说话:“小孩子说话也并不全是没有道理的,怎么好让我一个老头子一个人住一房。只是毕竟尊卑有序,晚上公子便与我住一间,余下的人便在柴房委屈一夜吧。”
老者话一出,那六名侍卫却是齐齐跪下,仿佛是恐惧,一言都不敢出。谢晨看到这一幕,转过头哼了一声。谢婶赶紧将一行人迎了进去。
到了晚上,楚齐和那位司徒先生坐在堂屋的桌上吃饭,那六名护卫站在四周。谢晨和他娘坐在旁边的桌上。
“都坐下来一块儿吃啊?站着干嘛?”
没人理他,只有谢婶瞪了他一眼,叫他别乱说话。谢晨只得闷头继续吃饭。
饭菜似乎很合胃口,那楚齐连吃两碗饭,还喝了几杯酒,吃完还特意买了个酒葫芦装了一壶酒带着。那老者后来全程都没有再说一句话,细嚼慢咽的吃完后,便回房去了,那六名护卫两人一班,吃了近一个时辰这顿饭才吃完,搞得谢晨苦不堪言,一肚子火。
“司徒先生,那位曹先生今日所言,您可能看出他的态度?”
“公子本来就是私自前来,以那位的身份,本可以不去理会您,虽然他还是见了您,但他的话却不至于透露出任何态度了。”
“嗯,倒也是,不过我这番刚出来,马上就到南仁楚了,这次也只是路过顺道来看看这寒山到底是什么样的,那位曹先生的态度对我来说也不重要。”
“南北仁楚和平相处已有三十余载,两位陛下皆是圣明之君,这位曹先生毕竟身份特殊,我们今日来拜访一事,最好是不要让太多人晓。”
“这个我自然明白。”
“还有,希望公子到了南仁楚能更加谨慎一些,仁楚一统百国毕竟不过几十载,难免有些顽固不化之徒心念旧国,像今日这般,公子随便便自报了姓名,往后还是希望不要发生的好。”
“先生教训的是,只不过今日看那小孩连南北仁楚都不知晓,觉得有趣,便都如实说了。”
“那位曹先生,是真的想让这寒山村变为桃花源啊。”
…………
谢晨的房间正好在那间客房的上方,他听着下方有一直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他心里纠结了好大一会儿,才趴到地上,将耳朵附在地板上。他也听不清,只隐隐约约知道他们是在谈论曹先生,还颇为尊敬的样子。
他趴的久了,姿势又不太好,站起来的时候一下子撞了桌子,发出了很大的声音。下面还在说话的两人自然听见了,立马停止了说话互相对视了一眼。
“隔墙有耳!”
外面立刻进来了两名护卫,他们六人是轮流守在门外的。
“公子!大人!”其中一个沉声问道。
楚齐伸手往上面指了指,另一个点了点头谨慎的往楼上走去。
……
楼上,谢晨本来只是弄出了些动作,又是在干偷听这样的事,有些心虚,却感觉楼下有很大的动静。
“只是偷听你们说了几句话,不至于要上来抓我吧?”然后他就听到有轻轻的脚步正在楼。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他想跳窗跑出去,打开窗户看到了今天下午和刘蛮一起堆的那个雪人。忽然计上心来。
楼梯上的护卫一手握在刀柄上,小心的往楼上走,突然看到楼上的那间房门被猛的打开,他瞬间就拔出了刀,寒光冷咧。
“干嘛!在我家还敢拔刀?”谢晨气势冲冲的往下走,那护卫一下子愣住了,一个小孩?
“楚齐!你给我出来!看你干的好事!”
他气冲冲的喊着。
屋里,楚齐听到外面谢晨的喊声便出去了。
“谢贤弟,何事如此生气啊?”
“你跟我出来看!”
然后他就径直往外走,楚齐只得跟上。这么大的动静谢婶和那四名护卫也都已经被惊醒了,于是一行人就这么跟着谢晨出去了。
夜里雪已经停了,谢晨走到了今天下午堆好雪人的那地方,却看到那个雪人已经被砸毁了。
“楚兄,这事我相信肯定不是你做的,但是你手底下这么多护卫,难保不会有谁夜里起来不小心碰到了。这雪人是我明日要送人的礼物,夜里挂念,便常起床看,可我刚刚推开窗户,便看到了这个被推掉头的雪人。”
“你个小兔崽子胡说什么呢?看楚公子这行人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吗?楚公子,司徒先生,对不住啊对不住……”谢婶伸手就揪住了谢晨的耳朵说。
楚齐转头与司徒先生对视了一眼,见后者微微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此地也就是我们这行人嫌疑较大了,也难怪谢贤弟会如此想。不管这事是不是我这些手下人做的,楚某先向贤弟赔个不是。”
“至于贤弟要送人的礼物,反正到明日时间还长,我就让我这些手下再给贤弟堆一个如何?”
“啊,啊?”谢晨没想到这楚齐一下子就承认了,他还准备了很多说辞去让他无话可说呢。
“那……那不行,这是我要送人的,必须要自己动手才行,我不要他们动手,你来,你给我打下手。”
那旁边的护卫一听这话立马要上前,楚齐眼神一瞥,立马就停止了。
“好,能帮贤弟这个忙,是我的荣幸啊。”
…………
重又堆完雪人时间已快到子时了,谢晨气喘吁吁的回到了房间。
楼下,楚齐和司徒先生的房间。
“司徒先生,刚刚在楼上的?”
“公子无需多疑,在楼上的应该只有他一人,大概是小孩子好奇心性。”
楚齐还是有些不放心,“那要不要?”他将手放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用,我们刚刚也并没有谈论什么重要的事,而且他在楼上也不一定都听了去。”
“最重要的是,这里是寒山!”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颇为郑重。
楼上的谢晨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反复闪现偷听来的那些话。
“南北仁楚国……陛下……曹先生……”
“桃花源?……”
明天,一定要好好问问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