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困战
罗布泊
在这居中的一处凹陷的盆地状的地形之内,竟是有着这样一个大湖,有着这充足的水源,无数大漠的部落、百姓,朝着此处集结,相聚而居,东汉之时,追讨匈奴,便已是将此处划为康居国所部,当然,实际上仍是归大汉管辖,毕竟西域长史府,便是掌管西域三十六国的大小事务的。
大湖边上,立着一座巨城,占地方圆百里,城中居住着康居国的王室成员,足有十余万之众,而出得城门,更有四五十万民众聚集在此,然而此刻却是被外来的罗马给掌控在内,而除去康居国国内被匈奴征服的五万将士,尚有匈奴七万余众骑兵,而其余三十六国之众,不少小的部落,或是倒戈的将领,俱是带着兵马汇聚于此,城中,按照罗马人的布防,足有二三十万大军罗列着,静待着大汉的兵马赶来。
王城之内,一名长髯大汉正卧在一张长椅之上,而膝盖之上,有着两名塞外的美貌女子,为其请锤着双腿,面上,却是一阵奉迎的笑容。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啧啧,竟想不到在这东方偏远之地,竟有如此卓越的军事家。”
“王子殿下。”隆祖踏步入内,眼见着这位来自西方的王子,这支大军的主宰者,竟是手捧战国时代孙武所著的兵书,面色露出几分好奇。
“隆大将军乃是昔日大汉疆域之内的子民,可是知晓这孙武,乃是一位何等人才?”大王子希尔瓦,乃是罗马皇室成员,如今,添为这支十万人的军团最高指挥官。
“回禀殿下,孙武乃是先秦之前,春秋时期的一位卓越将才,昔日周王分封天下,诸国并起,而其中,春秋五霸,乃是为首之敖,吴王阖闾,便是其中一位,当年,孙武便是在其麾下效命,当时,最强之国,正是楚庄王这位霸主问鼎中原的时期,而其亲率大军攻打楚国,不日,得胜而归,一举攻克楚国国都,而后,再败强敌越国,使其臣服,而后,便是飘然隐退,但好景不长,他所效命的吴国却是不思进取,反为越国所灭。”隆祖乃是曾经在大汉境内生活过,自是知晓大汉的一些名人。
“当真奇人也,为将者,当如是也。”希尔瓦比较崇尚东方的文学,而如今踏入这片土地之上,则是垄断了丝绸之路,将大汉的不少文献都夺来详看,一言道出,再也不抬眼看向隆祖,目光继续落在下一页,口中徐徐道:“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修橹轒輼,具器械,三月而后成,距堙,又三月而后已。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
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
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夫将者,国之辅也,辅周则国必强,辅隙则国必弱。
故君之所以患于军者三:不知军之不可以进而谓之进,不知军之不可以退而谓之退,是谓縻军。不知三军之事而同三军之政者,则军士惑矣。不知三军之权而同三军之任,则军士疑矣。三军既惑且疑,则诸侯之难至矣。是谓乱军引胜。
故知胜有五: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识众寡之用者胜;上下同欲者胜;以虞待不虞者胜;将能而君不御者胜。此五者,知胜之道也。
故曰: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耳中听着这位地位崇高的王子口中带有磁性的嗓音,隆祖面上并未有几分不耐,他的族人,尚在这位年轻的少年的掌控之中,生死攸关,自然是不得不尽全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然而,他也不得不感激希尔瓦,以祖辈们的仇恨,和匈奴辉煌的战史而言,他时时刻刻都想着反击大汉,杀回那片属于他们部落生存的草原之上。毕竟,在这荒芜的大漠,他们这批后来者,自然是时常受到排挤的,若不是己方强大的骑兵,稍微能够令得众国忌惮,早已是朝不保夕。
“嗯,这一篇地形篇倒是有着几分意思。”希尔瓦突然抬头,面上已是多了几分笑意,看着眼前有着错愕不惊的隆祖,很是满意他的表情。
“还请王子殿下明示。”隆祖微微欠身道。
“地形有通者,有挂者,有支者,有隘者,有险者,有远者。我可以往,彼可以来,曰通;通形者,先居高阳,利粮道,以战则利。可以往,难以返,曰挂;挂形者,敌无备,出而胜之;敌若有备,出而不胜,难以返,不利。我出而不利,彼出而不利,曰支;支形者,敌虽利我,我无出也;引而去之,令敌半出而击之,利。隘形者,我先居之,必盈之以待敌;若敌先居之,盈而勿从,不盈而从之。险形者,我先居之,必居高阳以待敌;若敌先居之,引而去之,勿从也。远形者,势均,难以挑战,战而不利。凡此六者,地之道也;将之至任,不可不察也。
故兵有走者,有弛者,有陷者,有崩者,有乱者,有北者。凡此六者,非天之灾,将之过也。夫势均,以一击十,曰走;卒强吏弱,曰弛,吏强卒弱,曰陷;大吏怒而不服,遇敌怼而自战,将不知其能,曰崩;将弱不严,教道不明,吏卒无常,陈兵纵横,曰乱;将不能料敌,以少合众,以弱击强,兵无选锋,曰北。凡此六者,败之道也;将之至任,不可不察也。
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敌制胜,计险厄远近,上将之道也。知此而用战者必胜,不知此而用战者必败。
故战道必胜,主曰无战,必战可也;战道不胜,主曰必战,无战可也。故进不求名,退不避罪,唯人是保,而利合于主,国之宝也。
视卒如婴儿,故可与之赴深溪;视卒如爱子,故可与之俱死。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若骄子,不可用也。
知吾卒之可以击,而不知敌之不可击,胜之半也;知敌之可击,而不知吾卒之不可以击,胜之半也;知敌之可击,知吾卒之可以击,而不知地形之不可以战,胜之半也。故知兵者,动而不迷,举而不穷。故曰:知彼知己,胜乃不殆;知天知地,胜乃不穷。”
“走者、驰者。陷者、崩者、乱者、北者,此乃吾等为将之人,平日里所习兵法,即便是西域各国,亦是流通,却不知王子殿下何意?”
“吾军大部乃是步卒,而西域辽阔,吾军远道而来,论地势,自然比不过汉军,且论兵马,大汉辽阔的疆域,大将军应该是知晓的,若是举大军前来征伐,吾军若是被牵制,必然难以抵挡,战线过长,而安息国这等臣民必有异心,战事陷入僵局,必然会引其犯上作乱,吾军腹背受敌,必然为其所败。”论步战之能,希尔瓦乃是骄傲的,他麾下的这批精锐,乃是由罗马最为强劲的十五个军团组建,曾经横扫四方的罗马军团,应对这东方的国度,他亦是有所信心,即便是之前被其重创,但只能是敬佩那批悍不畏死的汉人的勇气而已,凭战阵,却是不值一提的。
“本王子本欲在罗布泊之间设防,但因汉人深知兵法,自是知晓以骑兵作为机动,长此以往,在罗布泊包围,吾军亦是难以走脱,而大漠之中,粮草困乏,才乃兵家大忌,断不可行。”
“于是,吾军大可分出两支骑军,以大将军麾下的七万匈奴骑兵为主,吾军三万重甲骑兵为辅,护佑两翼周全,而吾麾下步卒,尽快离去,以骑军吸引敌军视线,随后,全军合围,敌军皆是骑军孤军深入,必然未有防范,难以守城。”
“王子殿下这一招请君入瓮之计,实在秒不可言。”隆祖面上大喜,他虽是草原上的第一勇士,但常年以来,见识了大汉朝的兴衰,心中早已是提不起反抗的意图,如今,却是犹如野草一般,被一撮小火苗,给引发了滔天大火,激动澎湃的噼里啪啦的作响。
“只可惜,却是须得诱饵才行。”希尔瓦看了一眼隆祖,面上带有几分笑意。
“不知殿下何意?”迎着希尔瓦这带着阵阵寒意的笑容,隆祖脸上奉迎的笑容亦是渐渐呆滞,身子一颤,忍不住问道。
“自边塞部落捉来的三千儿童,将其全部放出去,派出骑兵,四处追杀,将那些擒来的美貌女子,搬出奴隶营,立即执行。”
“这.。”隆祖面皮一阵抽动,沙场征战,何时以幼儿性命为要挟,如今,这希尔瓦的作为,却是让他很是不满,即便是劫掠那些部落,将美貌的女子全部抢回来辱玩儿,却也是情理之中,沙场征战,战败的一方部落,历来就是要付出这些代价的。但路虐杀儿童,却是大忌,这等残忍屠弑,灭人宗族、根基的事情,他隆祖亦是不敢轻易下手,若是不能斩草除根,来日,必有后患,而且,这等人,一旦是战败落入下风,敌人如何敢轻易放过自己的家人。
最后,听着希尔瓦的一系列吩咐,隆祖亦是不知道如何出了府门,脚步沉甸甸的,脑袋里却是多了一些想法,昔日匈奴,在汉初之时,何等雄壮,动则四五十万铁骑,兵围白登山,汉高祖刘邦乞降,然而,好景不长,区区百年之后,汉武帝刘彻,便是以血腥的教训,将他匈奴杀得溃败,而后百年间,更是险些灭族,历来这东方的一片土地之上,总是有着许多成名的人物,昔日有令匈奴忌惮的卫青、霍去病等人,今后,必然也有,而且,层出不穷,有着极大底蕴的大汉朝,他心中亦是有些动摇,若是自己部落的族人不为其所要挟,自己便继续带着他们向大漠深处寻找一片安居乐业之地,能生存便行。
然而,白驹易逝,很快,前方的探子,便是传来了汉军追进大漠的消息。
而希尔瓦所率的步卒早已是迅速离去,仅剩下十万骑兵在此。
“多少兵马?”
“不过七万余众。”
“吾军十万,有何惧之,传令下去,迅速集结兵马,直接击溃来犯之敌。”开口的,乃是希尔瓦的堂弟希维尔。
“将军,汉军历来以大军行进,先锋先行,后续,必有跟进之兵。”
“喔,先锋便有七万余众,若后续还有根基的大军,莫不有四五十万之众,汝莫不长他人志气,再说,即便是有这么多的兵马,大汉疆域辽阔,如何能够在短时间之内集结到此?”希维尔显得很生气。
“久闻汝原在大汉境内居住过一段时间,莫不是身在吾营心却.。”希维尔面色一沉,他虽不然不如希尔瓦,但是,他能够当上一军统帅,却不仅仅是凭着贵族的身份的。
“一切,如将军之命从事。”隆祖心中在纠结,若是大汉当真没有准备,敢以七万骑兵为先锋不成?而且,之前一战,关内的骑兵悍勇,足以以一挡二,他麾下的七万儿郎,乃是匈奴仅剩的果实,哪里还敢就此葬送。...。强大一时的大汉王朝,在将亡之际,出现一位惊世神将,后为权倾朝野的夏王张任,而他麾下,所向披靡,横扫境内所有叛逆的夏军,却是在大漠之中,曾经有过一段屈辱的战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