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墨千玦的语气，朝歌就知道那黑森林是危险之地。
但既然知道了宣一师兄他们还活着，朝歌就没有理由放弃，来都来到这了，就算面前的是龙潭虎穴，她都要去闯一闯。
“就算再危险，我也得去。”
“嗯，明天我们就出发。”
尽管知道黑森林危险无比，但墨千玦丝毫没有要劝朝歌别去的意思。
他了解怀中的人，知道这丫头一旦拿定了主意，便不会改。
更何况，只要是她想做的事，自己都会无条件支持的，黑森林危险，那自己陪她去便是了，没什么的。
“玉儿，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冒险去救宣一道长他们吗？”
“你想说我便听，你若不想说也无碍。”
朝歌眼珠子一转，身子往上挪了几分，贴到墨千玦耳边，神神秘秘地开口——
“因为宣一是我的师兄……”
才说完，朝歌立马仰头去看墨千玦的表情，见他眼中总算有点震惊之色了，朝歌满意地点点头，“怎么样，没想到吧？我可是宣一大师的关门弟子！”
虽然师父叮嘱过，不要暴露自己和灵虚观的关系，但对方是玉儿的话，朝歌是愿意说的。
朝歌的语气逗笑了墨千玦，墨千玦弯唇笑了笑，“嗯，是没想到。”
灵虚观几百年了，没听说过有女弟子，至少自己活着的这一百多年间是没听说过的。
千殇山是什么地方，众人口中的无人之地，危险重重，有进无出。
朝歌什么性格墨千玦是了解的，能让她进千殇山的人，绝不是点头之交，他猜到朝歌与宣一关系匪浅，只是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关系。
看来不论自己查得有多仔细，这丫头总有惊喜等着自己啊。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能破十二都天门阵了吧？”
之前墨千玦还奇怪，怎么一个小小年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将军府贵女，会知道十二夺门阵这种玄妙大阵的破解之法，如果她是天一尊者的弟子，那便说得通了。
“嗯，因为歌儿聪明。”
朝歌笑出声，“是因为师父给我讲过，当然，和我的冰雪聪明也是分不开的！”
谦虚为何物，朝歌一向是不知道的。
墨千玦轻轻摸了摸朝歌的脑袋，眼神宠溺。
“师父和师兄们待我都很好，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他们，哪怕是给他们收尸。”
“嗯，我知道。”
朝歌翻了个身，杵着下巴，趴在看向墨千玦，开口道，“说起来，都是因为南阳帝那老东西要吃什么化羽丹，否则师兄他们也不用被逼得进千殇山，找什么黑龙血竭！”
说起南阳帝，朝歌有几分生气，要不是因为他，也就没这无妄之灾了。
“那老东西，做什么得道成仙的春秋大梦！害人！”
南阳帝让灵虚观在期限之内供上化羽丹的事情，墨千玦是知道的，也知道如果拿不出化羽丹，灵虚观会有什么下场。
原本，墨千玦是不打算管的，毕竟灵虚观覆灭，对于墨家所谋之事来说，是有所助力的，但现在有了朝歌这层关系，墨千玦改变主意了。
“放心吧，灵虚观，我会安排好的。”
朝歌眼睛一亮，“真的吗？”
朝歌都想好了，如果南阳帝那老东西真要对灵虚观下手，自己就潜入皇宫，杀了那狗皇帝。
反正杀人嘛，她最在行了！
“嗯，灵虚观盛名四国皆知，这事不难办的。”
朝歌看着自己身边的人，明亮澄澈的眼睛完全舍不得挪开。
有的感情，当你不再去刻意回避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积累满一颗心了。
朝歌伸手，贴在墨千玦脸上伤口的旁边，轻轻摸了摸，眼神透着自责。
“很疼吧？”
墨千玦握住朝歌的小手，放到胸口，“一点都不疼，真的。”
比起看到你哭，看到你难过，这点伤根本不值一提。
此刻能拥你入怀，这伤简直太划算了。
“以后可不能这样了，汤婆子划伤了就不好看了。”
朝歌把脑袋靠在墨千玦胸口上，“而且我会心疼的。”
若这伤是在自己身上，朝歌估计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但这伤在玉儿身上，还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朝歌会控制不住地担心。
朝歌想，这是因为爱。
自己所有反常的想法，举动，心理活动，若是与玉儿有关，那便可以归结到爱字上。
因为爱他，所以有关他的一切，都是不一样的。
“嗯，知道了。”
墨千玦扯了扯被子，给朝歌盖好。
这些天太累了，墨千玦怀里太暖和了，所以两人没聊太久，朝歌就睡着了。
墨千玦一夜未眠，他把怀里的人搂得很紧，深情缱绻的目光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他需要一遍一遍地确认，才能相信，他是拥有她的。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让人心里酸酸的，让人眼眶红红的，让人嘴角忍不住弯起来。
让人觉得，忍受百年的孤独，忍受毒发的痛苦，都是值得的。
夜，安详又静谧。
竹影微动，清风徐徐。
——
——
瀑布之上。
在朝阳之下，水雾汇成一道彩虹，喧嚣奔腾的河水飞溅起似玉如银的水珠，雷鸣般的声音震耳欲聋，气势雄浑磅礴，豪迈坦荡。
站在河岸边的人，神色凝重。
“天亮了。”
洛水开口，眼睛看着脚下如同被利斧劈开的万丈峭壁，蒸腾的水雾萦绕在半空，让人看不清下面的模样。
“洛水……”
柳然站在他旁边，也是同样的表情。
洛水转身，拽下腰间的暗影阁令牌，走到陆叶和项鲁面前，交代道，“你们原路返回，离开千殇山后，一人回阁里主持大局，另一人去通知小雪，剩下的事，她会安排好的。”
项鲁接过洛水递过来的小布包，里面是令牌和朝歌留给他的东西，洛水自己留了一半，剩下的都在这里了。
“洛水，要不我去找吧，阁中事务一向都是你在管，而且你才是阁主的徒弟，你主持大局众人才服气啊！”
陆叶才说完，项鲁立马把布包塞回洛水手里，“老陆说得没错，阁主现在生死未卜，你不能再出事了！我去找！”
项鲁说着，往瀑布边走去，“不就跳个瀑布吗，小菜一碟！”
洛水一把拉住项鲁，沉着嘴角，冷声开口，“我不可能把师父的命，交给别人！”
项鲁顿住了脚步，知道洛水是拿定主意不会改变了。
陆叶和项鲁也被毒瘴迷昏了过去，是冷离把他们救上来的。
他们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没看到阁主和大雷，他们就知道出事了。
本来洛水醒来就准备跳瀑布去找朝歌的，是听了冷离的劝，等到了天亮。
“洛水，你真的要去吗？”
柳然收起平日里的嬉皮笑脸，严肃地开口，“这瀑布有多高我们都不知道，跳下去很可能会没命的。”
冷离冻着一双眸子，坐在岸边一块巨石上，看着瀑布口的方向，冷冷开口，“你师父跳下去若没死，她便有办法离开千殇山，可若是连她那样的身手跳下去都活不了，你跳，只会死得更惨。”
冷离闭上眼睛，感受水雾轻轻柔柔地落在脸上的感觉。
“是啊洛水，我师兄说得没错，你跳下去就是送死，没意义的。”
洛水扭头，瞪着柳然，怒斥道，“她不是你们什么人，你们当然觉得没意义！若现在生死未卜的是你至亲之人，你还说得出这样的话吗！”
柳然看着洛水，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能看着洛水，一步步靠近悬崖。
洛水站在悬崖边，劲风把冰凉的水珠吹到他脸上，生疼生疼的，洛水看着脚下水汽翻腾，云雾缭绕，紧紧抿着唇，眼神坚定。
师父，不论是生是死，我一定会找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