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骄阳冉冉升起,金光万丈铺洒在秋月岛上,暖烘烘的照在箫剑生和神箭羽兄妹三人身上。
一夜翻越两座万仞之山,此时三人行走在一片碎石之上,碎石最大的不过拳头大小,最小已经化为尘埃,不少碎石上还能看出灼烧的痕迹,即便过了无数年了,这些痕迹依然没有褪去。
满目疮痍,死气沉沉,令人遐想,令人心颤。
用这十六个字来形容这片土地最贴切不过。
显然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旷古大战,方圆几百里之内没有人烟,只有大大小小的神庙和神殿无数,绝大多数已经被碎石掩埋,有的在碎石中露出半截,有的干脆只剩下一片遗迹,可能已经彻底的沉睡在了地下,倒塌的神柱和残破的雕纹巨石随处可见,还有已经变为朽木依然可见其高大的树干东倒西歪在碎石之中,树干之上斑驳的剑痕依然还在,三人沉默前行,似乎每一步踏出都是思绪万千。
箫剑生一边走一边在脑海里还原着这里曾经的雄伟,想的久了脑海里突然跃出一幅画面,仿佛有无数的修行者前辈正驰骋在这片大地之上,他们或御空或以极快的身法前行,不知过了多久,虚空之上忽然裂开一条巨大的漆黑的裂缝,裂缝之内混沌一片,犹如一只沉睡的巨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裂缝初现,狂风大作,苍天大树吹裂,大地飞沙走石,仿佛要毁灭天地一般。无数的巨石呼啸着向修行者砸去,修行者们挥动各自的利器在呼啸的乱世中艰难前行。
修行者们传来了粗重的呼吸声,他们的步履忽然变的沉重起来,每一步踏出都似背负着一座大山般艰难。
但他们没有任何一人停下,目光越发的坚定。
就在这时,箫剑生听到了一道别样的脚步声,很重,迈的很缓,他忽然看到了那个人的背影,还很年轻,依然挺拔,手里端着一个酒葫芦,边走边喝,嘴角挂着淡淡的酒迹,就在这时,一女子披六尺白发脚下踩着一只五彩巨凤而来后发而至,手中一挺形状怪异的长枪笔直投射而出,直刺那只巨大的眼睛。
不管是宁铁鞋也好,还是白发女子也好,这一幕太过真实了,箫剑生脸上显出了无力的挣扎,他很想看看这两位前辈曾经的命运,但他又于心不忍。
一炷香时间到,天地间传来一阵悠长的叹息声。
突然间有剑从眼前斩过,裹夹着毁天灭地的剑气和摧枯拉朽的剑意,巨剑斩向了冲锋最前的白发女子。
白发女子踩着五彩风突然加速而去,在她急速的一瞬间,那头银丝般的白发忽然被风卷动,白发飘起,露出一张如雪一样白净的侧脸,然而,那白发女子最终离开了箫剑生的视线,箫剑生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心好像被扎了一下。
箫剑生看着白发女子离去的方向,感觉到了一丝似曾相识,但又一时无法想起。
几息之后,一支几十丈漆黑长矛穿透了那座像小山一般的神庙,溅起碎石无数,长枪威力依然不减直奔修行者而来。
长矛之上透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无上气息,在修行者群内杀出一条血路,长矛矛头之上带着那些面色萧然的修行着血液直扑箫剑生而来,他前方的空气在燃烧,发出火焰撕裂和鸣叫的凄惨声,千丈距离眨眼即到,箫剑生下意识的想要挥剑格挡,但此刻他的手臂根本无法抬起,手中的虬龙钝剑重欲万斤,眼看着他四周已经变成了汪洋火海,箫剑生的额头之上渗出了汗水,汗水顷刻间被烘干,炙热的温度让他的血液都跟着沸腾了起来。
长矛已在眼前,箫剑生猛然爆发出一股与生俱来的力量,长呼一口气,猛然探出手臂将那长枪抓在手里。
就在这时,神箭宁龇牙咧嘴的哎呀一声彻底将箫剑生从那个宏大的场景中拉回了现实。
他有些懵懵懂懂的看了眼手里抓着的那条手臂,沿着手臂往上看,看到一张无限愤怒的女子脸庞。
箫剑生猛然惊醒,快速松开神箭宁的胳膊,有些惋惜道:“如果能再看的清楚一些就好了,可惜了。”
神箭羽笑道:“做梦梦到天仙了”
箫剑生点了点头,并不否认,但他感觉那不是梦,比梦境要真实许多。
神箭宁使劲的甩了甩胳膊,余怒未消,冷冷道:“见色起意,你弄疼本姑娘了,知不知道”
箫剑生轻笑点了点头道:“你也搅碎了我的美梦,咱们扯平了。”
神箭宁用五彩的眸子瞪了箫剑生一眼,不悦道:“刚才若不是本姑娘出手,你可能已经入魔了。”
就在这时,神箭羽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笑道:“没那么夸张,箫兄有此感觉,很可能与你身上背负的气运有关。”
似乎只能如此解释了。
一路上,箫剑生都比较沉默,他的脑海还被刚才那一幕占据着,他想到了年轻时候的宁铁鞋,感叹这老家伙真实的年龄可能比那王八还长个尾巴,他想起了那位白发女子,整个人彻底的陷进去无法自拔。
尤其是白发女子的侧脸,与葬山河图中的那女人有七分相似,箫剑生突发奇想,很想看一眼葬山河图的原本,但葬山河图原本已经藏于龙炎城皇宫之内,除非有宁铁鞋的本事,才能将葬山河卷轴盗出来。
就在这时,天空之上气流波动异常,似乎正有人御剑而来。果然,远处的天空正有五道御剑而行的身影正向他们接近,这五人也注意到了走在碎石中的三人,所以快接近箫剑生等人的时候,五人不约而同的放慢了御剑的速度,降低了高度。
五人中有个中年男子,身披灰布长袍,背后背着一架琴一样的乐器,此时正眯眼望向三人,箫剑生能感觉到一股很强的念力试图穿透的他身体,在他看来这种行为是极其粗鲁的,但他没有同样以念力回击对方,仅仅是瞥了一眼对方五人,便将斗笠往下压了下去。
念力这种东西虽然由意念一念而成,看似浩浩妙妙无穷极,其实也是有多寡盈亏的,很简单一个道理,想的多了会头疼,头晕,这便是念力亏损的一般表现,箫剑生之所以没有那么做,一来他的念力有其他用处,二来他不相信这个人能从他身上看到多少信息。
似乎神箭羽也受到了这般的待遇,显得有些不悦,但还是忍着没有出声。
行走江湖有条不成文的规定,便是不能轻易试探对方的根底,除非有动手的可能,不然会被视作无礼,甚至是一种挑衅行为。
箫剑生和神箭羽继续踩着碎石前行,但神箭宁似乎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这姑娘性子直爽,喜欢凭着性情做事,神箭宁冷冷的回敬了一眼中年男子,声音冰冷道:“请问这位大叔来自哪门哪派,哪庙哪观,一大把年纪了难道这点江湖规矩都不懂吗”
那位中年男子轻笑一声,还没等他旁边的几人怒出声,便对着下方三人说道:“误会,纯属误会,这位姑娘你怕是曲解了本人的好意。”
神箭宁冷笑道:“你有什么好意不妨直说,何必绕来绕去。”
中年男子继续笑着道:“几位可能有所不知,神冢每百人开启一次,每次开启会将这百人自愿分成五组,每组都会秉承一种意志,意志不同便会遭遇屠杀,人多当然占尽了优势,我们五人来自遥远的夷人域莫干山,想必你们也是风尘仆仆而来奔赴那借兵山而去,咱们不妨结成小队如何,这样便可争取最大的机会接近脚步声,姑娘不妨考虑一下吧。”
还没等神箭宁出言拒绝,箫剑生已经直言道:“大叔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暂时还不做考虑。”
果然,中年男子脸色一冷,就缺句应景的台词,不识抬举,冷哼一声带着其他四人御剑而去。
五人走远后,神箭羽说道:“箫兄为何拒绝的那么快,刚才那人并没有说谎,的确是人多活下去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箫剑生说道:“他的诚意不够,和这种人合作或许比不合作更危险。”
神箭羽好奇道:“何以见得”
箫剑生回道:“从其他四人的脸上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