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永峰的窗前等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大妹算计着顾永峰也该起床了,春天的太阳已经温暖,可大妹感觉不到。
小风阵阵的从山的那边吹来,田野苏醒了,树枝上开始挂上绿蕾。
大妹犹豫了很久,还是伸手推了推单身宿舍的门,门插死了。薄薄地一扇门,屋内屋外的两重世界,原来也可以熟悉到陌生,大妹忽然失去了敲门的信心。
她知道这个曾经全世界最好的男人已经不可能在属于她了,或许从未有属于过她,在她的感情世界里这个男人是个过客。
人的自信和勇气都是需要培养的,当你面对的永远是张冰冰冷关闭的门,你看不见未来,甚至你也看不见过去的时候,你也就远离了信心,那时候你和放弃已经很近了。
一步之遥,咫尺天涯。
顾永峰眼角的余光目送着大妹离开窗口,顾永峰一跃而起,可他还是犹豫了。长痛不如短痛,顾永峰对自已说,我不能害了大妹。
大妹的肩膀在阳光下耸动,顾永峰心灵最柔软处被触动,他跟了过去。
大妹的泪水无声无息的流淌,太多太多的热情遭逢了冰冷,她看不见未来。在女人的眼里,也许未来是第一位的,那将是她们的一生。
委屈,不解,甚至于迷茫,这个春天的温暖阳光里大妹的感情世界里大雨倾盆。
由于厂休的缘故,许多的男女青年一大早都坐厂里的头班车进了县城,男女宿舍这一块,于是很静很空旷,树枝上的鸟语啁啁。
大妹伤心的离开了,那个男宿舍的门从此关闭,从离开的那一刻起,大妹已决定把顾永峰忘记。
她已伤透了心……
厂长小舅子清晨是被尿胀醒的,他家后院的角落有一个遮雨棚,木质的尿桶,终年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尿骚气。
尿桶的外箍已经有些年头了,黑沉里带着锈蚀,这一顿尿撒的厂长小舅子激情四溢。他在尿桶前站了两分钟,直到这两分钟过去后,裤裆里的这个大家伙依然昂首挺胸,厂长小舅子骂了句,草!
他是真想草了。
阳光温暖着身体,被情欲折磨的有点垂头丧气的厂长小舅子游荡在空旷的宿舍区里,水泥路的道旁有些树,几只鸡在泥土间追逐。
他想起了那天洗过澡后的大妹,那个青春的身体再一次诱发了他的想象,他又一次感觉到了那个部位的肿胀。
大妹被一个雄性身体抱住了,在那条有树的水泥路旁。
那时候,阳光的分子在地面欢快的跳舞,大妹低着头,眼里不在有泪水。
那条道直通女工宿舍,路不宽,树很密,这时候,路上没有人。
大妹是被突然从树后扑过来的厂长小舅子从后抱住了,大妹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大手已经握住了她的**。
厂长小舅子疯了,本来他还是有理智的,他只是想抓住大妹的手,他想跟大妹说,咱们交个朋友吧!为此他在树后面等了大妹几分钟,大妹那时低头,脸上很忧伤,她没有注意到路旁有双饥饿的眼睛。
理智是个相对的东西,实质上当大妹逐渐离近了,那青春得蓬勃的身体是副催化剂,厂长小舅子浑身的血液都被催化了。后来,冲动战胜了理智。
手指尖的柔软和弹性膨胀了这个催化过程,就象饥渴的旅途中突然遇上了水一样,厂长小舅子已经不懂得用大脑思考了,那时候,他一直在用手思考,这个思考的对象是大妹青春的躯体。
那个身体就象成熟了的草莓,叫人垂涎欲滴,流连忘返。
厂长小舅子激情澎湃的想进一步下去的时候,他被身后的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扯得凌空飞了起来。
那只手太有力了,就象一把铁钳掐住了他的后颈,他在空中飞行的时候,阳光拂过他的面颊,他闻到了一股春天的气息。然后,一只脚高高的扬起,在空中以直线状态接近了他胸腹间,厂长小舅子象个死狗一样砸向了地面。
厂长小舅子肋骨断了两根,又一次脑震荡。
如果不是大妹的阻止,顾永峰那天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拧断厂长小舅子的脖颈,他没有,不是因为张铁还在狱中,也不是他顾忌,而是因为大妹。
顾永峰被泪水滂沱的大妹抱住了,大妹无限接近他的肩膀,此时,顾永峰眼神犹如匕首一样的锋芒毕露。
那一天,顾永峰一直锋芒毕露,无论是在保卫科还是在领导办公室,他的眼神都不加掩饰。
他那颓废的外表,配上匕首一样的目光,让人有种无限接近死神的感觉。
最先被震撼的是保卫科科长,后来,是各路领导,再后来是气势汹汹的厂长赵建强,赵建强第一时间没有和顾永峰照面,他先照面的是保卫科科长,然后才是顾永峰。
他单独见的顾永峰,在科长办公室里。
赵建强没有了来时的气势汹汹,他换了张和善到可亲的脸,顾永峰一句话没说,眼神象两把锋利的锥子刺进了赵建强的眼里,那股锋寒犹若冰天雪地里的冰凌。
赵建强的和善可亲冻结在了脸上,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危险的降临,那一刻,他丝毫不怀疑顾永峰会杀了他。
事实上顾永峰已经准备动手了,为了大妹的清誉他根本顾忌不了张铁的出狱。
那天,在两个人的办公室里,顾永峰一共说了两句话,字字如刀,我不想张铁的事重演。我也不想再次看见颠倒黑白的人间悲剧。
两句话说完,顾永峰一拳打在了墙上,那面墙上出现了一个空洞,石屑纷飞。
看着顾永峰摔门而去,赵建强满额虚汗如雨,这个颓废里带着死神气息的年青人震慑了他,几乎从来没有过这种失败的感觉。
赵建强如释负重,他点了根烟稳了稳情绪,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他想这个年青人迟早会后悔的,敢威胁政府官员,离死就不远了。
张铁是这一年夏天出的狱,那天,雨飞翔在空中,整个世界都湿露露的。
张铁没有见到顾永峰,在监狱大门外的是白头和大妹,大妹成熟了许多,眼神里有种叫人无法捕捉的东西。
白头拥抱了张铁。
张铁依然身形如塔,他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这个关了他三年零六个月的监牢。
雨季已经行走在了城市的上空,风卷过了身后的街道,这个世界哪里才有一方净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