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开始亮了起来,圣域之中渐渐地热闹了开。
郭嬷嬷轻声唤筱雨起了‘床’,伺候筱雨穿上了祭佛时需要穿的礼服。
西岭的衣服以宽大舒适为主,供给楚等人穿的衣服布料是是分贵重的。冬日冷,贴身穿在里面的衣服多以蚕丝织造为主,穿着身上十分轻盈。在宫宇之中,外面多穿两件薄一些的衣裳就好。
而在外面时,却不得不穿上厚厚的皮‘毛’织衣。那些衣裳就显得很重了。
筱雨换好衣裳后,和慧儿、骐儿骥儿一起用了早膳。
这等对西岭来说十分重视的大节日,慧儿等三个孩子也是要去的。因此他们也已经换上了到时要穿的礼服,衬得三个孩子的小脸更加白皙漂亮。
慧儿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的眼睛,担忧地望着筱雨道:“妈妈,郭嬷嬷说等会儿出‘门’,你要穿那件那么厚的衣裳。”
慧儿指着宫仆手中托抱着的厚外氅,道:“我刚刚去抱了一下,都抱不大动呢……”
望着慧儿那一脸担忧的表情,筱雨忍不住笑起来,道:“没事,妈妈比你高,也比你有力气。”
“会不会累着妈妈呀?”慧儿托着腮,小大人似的叹口气:“妈妈就不能不去吗?”
“不行哦。”筱雨认真道:“今天对整个西岭来说,都是很重要的日子。妈妈不能缺席的。”
慧儿撇撇嘴,认真道:“那我到时候跟在妈妈身边,会帮妈妈把那衣服给托起来,帮妈妈减轻一些重量的。”
筱雨含笑道:“好,慧儿真乖。”
慧儿就咧嘴笑了起来。
骐儿骥儿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和慧儿这个姐姐在说什么,见着她们俩笑,俩兄弟也就跟着笑起来。
筱雨招来宫仆嘱咐道:“你们要多注意着两位公子,盛典严肃浓重,要是他们两个在盛典上烦躁不安,或者哭啊闹啊的,你们可要控制着,别让人看皇族的笑话。”
宫仆赶紧迭声应是。
“夫人放心吧,这些事情,将军也都考虑到了的。”郭嬷嬷笑道:“人那么多,整个盛典不会一点儿嘈杂声都没有,两位小公子平时也不是多闹腾的人,跟在将军和大公子身后,他们一定会乖乖的,就算有些小脾气,想必也能掩饰得下来。”
筱雨颔首道:“这样最好。”
她看向慧儿,笑道:“慧儿,弟弟们要是不听话,你是做姐姐的,一定要记得提醒他们,不能闹哦。”
慧儿点头道:“妈妈放心,我知道的。弟弟们要是闹了,我打他们的手掌心。”
筱雨莞尔,点了点头。
必须要筱雨也出现的时候是在午时,之前的时间,筱雨便一直都留在了圣殿后殿。
骐儿骥儿倒是已经被宫仆抱了过去。
慧儿并不是皇族子孙,便跟在筱雨的身边,到时候再过去。
临到这样关键的时候,筱雨反倒有些紧张。
郭嬷嬷看着筱雨呼吸不定的样子顿时失笑:“夫人这是怎么了?您一向是淡然自若的,这也不是就是个走仪式的过程,怎么让您这般如临大敌似的。”
筱雨按了按‘胸’口,轻声道:“郭嬷嬷,我不是因为这个盛典紧张。我是在向……仇暴杀会不会真的在这样的日子里潜入圣域。我在担心,楚尽带去的人,能否将仇暴杀给擒获。”
郭嬷嬷抿了抿‘唇’,道:“夫人何需担心?有将军在,您万事无碍的。”
筱雨便笑了笑。
她从来不是依附于楚生存的‘女’人,现在是因为她怀有身孕,身体的状况不允许她‘操’劳太多的事情。如果她现在没有怀孕,仇暴杀这件事,她是肯定要参与其中的。
就好像当初刚来西岭时,她也参与进了对前任西岭王的监控之中一样。
老天后给予她的后天的才能,她如何能放弃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有身孕,削弱了她五感强烈的感知能力,她越是想要去探听动静,却越发觉得力不从心。
太集中‘精’力了,人反倒有些吃不消。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她也不敢再贸贸然地用听觉了。
但即便她不用敏锐的五感,奏乐声和整齐的人声还是不断地涌入她的耳朵里面。
前面的盛典无疑是很热闹的。
就连慧儿也忍不住支着耳朵,听那边的动静。
筱雨‘摸’了‘摸’慧儿的头,郭嬷嬷迈着小碎步上前道:“夫人,差不多该过去了。”
筱雨点了点头,道:“那就走吧。”
郭嬷嬷给筱雨披上了那件外氅,慧儿‘摸’着外氅外面的‘毛’‘毛’,笑道:“‘挺’暖和的,就是很重。”
筱雨莞尔,伸手牵了慧儿,道:“慧儿,我们要出发了。”
慧儿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妈妈,我到时候会闭嘴不吭声,听妈妈的指挥的。”
慧儿握了握小拳头,引得筱雨低声一笑。
母‘女’俩行到了盛典举办的地方,那儿已经聚满了人。
高台之上有一尊金光闪闪的佛像,其高度是人身高的两倍。
筱雨眯眼看了看,低声道:“这佛像,是浑身用金箔镶嵌的,对吗?”
郭嬷嬷轻轻点头,道:“其内是铸铜,外用金箔贴合,金线相缝。”
“铸造得倒是十分栩栩如生。”
筱雨由衷地赞了一句,道:“这么一尊佛像,不知道要耗费多少财力和人力才能造就得出来。”
对此,郭嬷嬷也答不上来。
这佛像存在的时间也很长了,平时一直是供养在观天台那边,其历史可以追溯到百年前。
能有这样技艺的工匠,其实西岭也不是一无是处。
筱雨心里感慨了一句,楚已上前来接她了。
搂过筱雨的腰,楚轻声笑道:“还有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开始,你来得刚刚好。”
筱雨点点头,头上微微有些汗:“本以为外边儿有多冷,没想到这厚的衣裳穿着,倒有些热。”
楚轻声道:“大概也有你走了这一路的原因。怎么不做坐轿子过来?”
筱雨摇头:“就几步路,还坐轿子,没得让人说我矫情。”
楚拥着筱雨到了高台正中央,康康也停在那儿,转过头来看向筱雨,微微抿‘唇’,道:“妈妈,你来了。”
筱雨笑着颔首。
康康这孩子,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就可以判断他是笑了。
见到儿子笑,筱雨是很高兴的。
“我让人带骐儿骥儿下去,让他们先解决了内急,他们一会儿就回来。”见筱雨在四处张望着,楚笑着解释道。
没一会儿骐儿骥儿便也回来了,两兄弟瞧着干干爽爽的,一模一样的脸上挂着相差无几的笑容。
筱雨分别点了点他们的脸蛋儿,认真嘱咐道:“一会儿不许闹啊,听话的孩子,妈妈会给奖励。”
骐儿骥儿其实对大人们说的话还处于一种似懂非懂的阶段,筱雨也不指望他们能听懂话,只是不厌其烦地告诉他们,要乖乖的。
说多了,这俩孩子还是能明白的。
“好了,差不多了。”
楚轻轻揽过筱雨,道:“先要委屈你跪一会儿。”
“没关系。”筱雨微微一笑。
观天台的弦客大人站在观天台的老官们中间,上前主持仪式的却成了阿悛。
阿悛长高了不少,瞧着眉清目秀的,已经是个十分俊朗的少年郎了。
他的声音也变得浑厚而抑扬顿挫起来,念着那些诘屈聱牙的文字却一点都不显得生疏。
望着阿悛眼底下似有若无的青黑,筱雨心里无比感慨。
这孩子也是为了自己的将来,从没有松懈过啊……
也不知道当初让他去观天台的,对他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或许让他当一个跟在楚身边的跟班,他也可以平淡安乐地度过一生呢?
人的命运,有时候真的不好说。
阿悛在高台上大声说着话,楚和筱雨按照着他提点的仪式过程,焚香、祷告、拜金佛,乃至下跪。
在最前面的便是楚、筱雨和康康了,慧儿和骐儿骥儿都跟在后面。
高台底下的人全都跟着他们的动作行动。
筱雨发现,这些西岭人对这样的仪式当真是无比得虔诚。
受这样的氛围感染,筱雨也不由在心里默默祷告,希望老年西岭一切皆顺,希望那些不安定的因素,通通都能化险为夷。
正好是午时三刻,阿悛的时间掐得万分‘精’准。
他的话音刚落,日晷上的针便正好落在了不会出现影子的地方。
这个时候,正午的阳光是直直从人的头顶上照耀下来的。
从金佛的头顶上透‘射’下来的光,看上去就像是天光一样,灿烂非常。
也不知道前人在这佛像上做了什么手脚,筱雨总觉得这光显得有些绚烂,连她在这样的氛围下,都忍不住对将来的日子充满了憧憬。
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开始接受圣光的“洗礼”。
筱雨对这种“光的反‘射’”现象当然没有太多的感觉,除了觉得那佛像真是一件工艺品外,她并不觉得神秘。
众人开始齐诵祷词。
筱雨之前看过,但她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就照本宣科地读就行。
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悄悄地端上了凳子。
阿悛是睁着眼的,他看到了这一幕。
正在茁壮成长的少年睁大了眼,张了张嘴,见筱雨对他一笑,顿时,他也跟着咧嘴一笑,轻轻点头,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示意筱雨,自己什么都不会说。--67554+dsuaahhh+244522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