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与他们无关。”筱雨忙道:“那地方本就在军医署附近,我是回来的时候偶然撞见的……我要去军医署,他们也一路护送着我,他们很尽责,是我不好……”
“你也知道你胡闹?”秦晨风口气依旧严厉,但态度总算是缓和了两分。他挥手让那两名护卫退下,呼了口气道:“筱雨,如今不像在村里,军中纪律严明,你要是触犯了军规,就是我也保不了你。”
筱雨连连点头,保证道:“待我进了军医署,就只待在军医署里,哪儿也不去。这样总行了吧,大哥?”
“谁允许你待在军医署了?”秦晨风冷哼一声,在桌案前坐了下来,道:“行了,谈谈你方才说的事。你说……营中有军妓得了脏病?”
筱雨点点头,面色严肃起来,一本正经地道:“军妓已亡,我看到两位士兵大哥将人给抬了出来,那女子的胳膊露了出来,肌肤上有生杨梅大小的疮症。脸和身子我虽然没瞧见,但我有八九分肯定,她脸上、身上定然也长了这样的脓疮。”
“体内生热,身上长疮也是寻常。”秦晨风面色一整,沉吟一番后道:“你如何单凭她手上长了那疮,便认定她是得了……脏病?”
说起脏病,秦晨风有些避讳,但还是详细地询问起筱雨来。
“体内若是生热,身上长疮也只是在某个部位。那女子露出的整条手臂都有疮症,明显不是体热而导致的毒疮。大哥若是不信,可以问鸣翠,她也看到了的。”
筱雨望向鸣翠,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的鸣翠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点头。
她不单看到了,她还同筱雨可怜了那女子一番。
没想到那女子……
“姑娘,真的是脏病吗?”鸣翠目露忌讳,微微缩了缩脖:“这、这可怎么办?”
“你确定吗?”秦晨风微微皱眉问道。
筱雨答道:“大哥若是不相信,可以请闾大夫或者叶大夫亲自查看……”
“胡闹,闾、叶两位大夫怎会纡尊降贵去给军妓查看伤病?”秦晨风瞪了筱雨一眼,见她脸露忿忿,这才叹息一声,扬声道:“来人。”
两名卫兵进来抱拳道:“属下在。”
“找两个人去查看一下,今日营中死亡的军妓,是否全身长了疮。”秦晨风吩咐完毕,略顿了顿,道:“不要直接接触那女子,用木棍之类的挑开来看便是,看完之后将木棍丢掉。”
秦晨风吩咐得细致而严肃,卫兵不敢耽误,连忙吩咐人去照办。
待人出去,筱雨方才问道:“大哥,若真是脏病,这就能证明我的确有两分本事。我是否就可以留在军医署了?”
秦晨风微微眯眼,仔细思索了一番,半晌后才回筱雨道:“我说过了,即便我同意,还要经过大将军的首肯。”
“那大哥可以去大将军那儿询问询问。”筱雨道:“军医署本就人手不足,多一个人也是多一份助力。大将军若是为了将士们着想,就不会拒绝我的请求。”
秦晨风无奈地笑道:“你这样一顶高帽子罩下来,岂不是硬逼着大将军答应让你入军医署?”
筱雨抿唇微微一笑,突然想起叶大夫去为大将军瞧伤之事,忙问道:“大哥,我去军医署的时候恰好听到叶大夫去给大将军瞧伤,说是被刺客所伤。大将军伤得严重吗?刺客是谁?大军在这儿停驻不前,是否也有大将军受伤不便行动这一个原因?”
连续几个问题问下来,秦晨风不禁伸手按了按两鬓。筱雨知机地凑了上去,伸手帮他轻按太阳穴。
秦晨风长叹一声,道:“你这丫头啊,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什么事你都要插一脚……”
他顿了顿,方才回筱雨道:“大将军伤得不算重,至于刺客,应当是京城楚家派来的杀手,是大将军的私事,与战事无关。至于大军停驻不前,这是军密,不便透露。”
筱雨嘟了嘟嘴,低声道:“那之前大哥你跟我透露的,说明日大军便会开拔,那也应当是军密……你不还是告诉我了?”
秦晨风哼了一声,道:“那是为了让你乖乖听我安排,谁知道你性子竟然这么犟?不过两三年不见,整个人都变了,当真是女大十八变。”
筱雨的心微微提了提,见秦晨风没再继续说下去,她方才暗暗松了口气。
秦晨风或许是今日与大将军谈事太多,人也有些疲惫。筱雨给他按压穴道的手法轻重很合适,秦晨风不由地有些昏昏欲睡。
他也当真闭了眼睛,享受起筱雨的伺候来。
直到卫兵前来禀报,说派去查看那女子尸首的人已经回来了,秦晨风方才睁开眼睛。
筱雨坐到了一边,听到下面的人回道:“禀报副将军,属下已经前去查看过了,该女子的确全身都长了疮。属下回来的时候顺道去了军妓营问过,同那女子相熟的几名军妓都道她已经久病沉疴,药石无灵。”
秦晨风坐直了起来,看了筱雨一眼,轻咳一声方才问道:“可曾问清楚,她病了多久?”
“也有好几个月了。”那人回道:“那女子曾经向军医署的大夫求助过,也吃过药,但并不见好。”
秦晨风眉头皱起,追问道:“军医署哪位大夫为她看的病?”
“是一位不知名的大夫。”
换句话说,就是个半吊子大夫为她看的。
秦晨风沉吟,筱雨却插话问道:“兵大哥,你可有问与那女子相熟的几位女子,她们身上是否也有这样的疮症?”
下面回话的人一愣,见秦副将并未呵斥出言询问的女子,便回道:“问过,其中有两人说身上长了两个疮,并不严重。”
“那士兵呢?”筱雨继续问道:“曾经与那名女子交欢过的男子,他们是否有异常?”
回话之人更觉尴尬,声音小了些道:“这个……我没问。”
秦晨风深呼吸了片刻,道:“行了,你下去吧。”
“属下遵命!”回话之人松了口气,站起身刚要往外走,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道:“副将军,属下出军妓营的时候正好见到为大将军医治的闾大夫,许是因为他见属下是黑甲一级兵却出入军妓营,对此略有微词,他便劝属下不要来那等地方,属下只得将实情告知。闾大夫听到后脸色变得很难看,属下离开的时候看见闾大夫进了军妓营。”
话音刚落,舱外卫兵便高声道:“副将军,军医署闾大夫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