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大雨还在倾泄。冲天的火光渐渐熄灭。远处上空飘荡的浓烟,无疑给车厢里的人们蒙上一层阴霾。
萧琼第一个起身,叫司机打开车门,冲向事地点。接着,陈龙、伊藤少博、凌霄云也冲向雨中。他们冒雨跑了一段路,眼睛已被雨水模糊,不得不一边擦拭着雨水,一边奔跑。悬崖足有百米之深。从上往下看,坠落崖底的大巴还在冒着缕缕青烟。
雨太大,呼喊是没有用的。
伊藤少博第一个向崖底攀去。凌宵云见状,心底涌动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也紧随其后。萧琼、陈龙都是绰越的攀爬高手,短短几分钟,几个人全都到了崖底。
现场惨不忍睹。大巴油箱起火,汽油燃烧引起爆炸。车厢已被挤压得不成形。萧琼使劲掰开车门,里面几具烧焦的尸体,面目全非。这些人都已死得不能再死,救援没有任何意义。正在萧琼等人想转身离去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声。萧琼觅声而去,一个身材高大、头金黄的洋人蜷缩在地上,雨水呛得他半死不活。
萧琼觉得有些眼熟,再仔细一看,原来他是迈克!
上次在去北京的飞机上,有过一面之缘。迈克努力睁开眼睛,似乎也认出萧琼,用英语说了声“thankyou”,又昏迷过去。
这个体重过两百斤的美国佬,实在是太重了!几个人合力,用了半个多小时,才把迈克抬上车。一个个都如落水之人,身上的衣服不断地滴着水珠,车厢洇湿了一大片。萧琼把迈克弄到最后一排座椅上躺着,然后从自己的行李箱找出干净衣服,帮他换上。迈克是大巴坠崖时摔出车厢,侥幸逃过一劫。但脸、手、脚以及胸背等处的擦伤,痛得他直抽冷气。
戴晓晓默默地打开随身携带的小药箱,里面有止腹泄、治胃病、治感冒、外伤等常用药品。萧琼不得不暗叹戴晓晓的细心。长途旅行,带些备用药确实很有必要。戴晓晓用棉签醮着碘酒,小心地为迈克擦拭着伤口。其他被淋湿的男人纷纷当众换衣服,凌宵云就不好办了。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女人不可能当众就脱衣服吧?
萧琼看出了凌宵云的尴尬,用英语和迈克说了几句,然后把迈克扶前面的座位,把后排的空间让出来,然后撑起一支雨伞,让凌宵云躲在里面换下浑身湿漉漉的衣服。这么大的雨,凡是参加救人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寸是干爽的。
雨还在下,还有闪电、雷鸣。整个山区仿佛进入世界未日。车厢里除了多了个迈克,又恢复了平静。
这是死一般的静默!
萧琼微闭着眼睛,想休息一下。出门前占的卦还清晰地留在脑海里,阳遁九局。日干上乘值符。又有天心吉星高照。安全不成问题。可是代表朋友的月干上乘白虎、临死门,白虎猖狂,格局非常糟糕。
“死亡之旅”。
凌宵云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
随着瓢泼大雨的持续,萧琼的心情灰暗到极点。不知是谁大声地惊叫了一声,窗外玻璃上现出一个凶猛的怪兽。那是一张类似猴子的脸,鼻子两侧两块骨头突出,尖嘴,白森森的利牙。
尖叫的是李梓雯和洪琪。两个坐在一排的女孩吓得缩成一团。摄影师举起照相机,不断地抢拍画面。
导游玉姬似乎对这一现象司空见惯,大声安慰道:“大家不要怕。这是山魈,类似猴子,但比猴子凶猛百倍,敢于和狮子搏斗。我们中午吃了猴子脑浆熬的汤,山魈大概是来寻仇了。只要我们呆在车上,别下去就没事了。”
山魈凶猛地拍打着玻璃,出嘭嘭的响声。玻璃大有被震裂的危险。满车人的神情紧张到了极点。萧琼注意到,伊藤少博悄悄把手伸进裤兜,似乎做好了搏杀的准备。难道他还带了凶器?不太可能啊,机场安检这么严。那只有一种可能,昨晚到了曼谷,此君已搞到匕、枪支一类的凶器。要真是这样,凌宵云的压力倍增。
玻璃没有被震裂,山魈爬到车顶,拼命地踩踏、拍打,一心想把这个铁箱子砸出个洞来。车厢随着山魈的重力拍打,有种地动山摇的感觉。
恰好此时,雨渐渐变小。巴颂老练地动汽车,突然加!山魈猝不及防,没站稳,被摔下车去。众人透过车窗玻璃向后张望,眼见那怪物一拐一瘸地爬上山,消失在茫茫的原始森林。
虚惊一场。车内的人们一个个都吁口长气。紧张得快点跳出来的心脏渐趋平静。玉姬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也有一种躲过劫难的轻松感。
她愉快地解说道:“山魈是世界上最大的猴科灵长类动物。头大而长,鼻骨两侧各有1块骨质突起,其上有纵向排列的脊状突起,其间为沟,外被绿色皮肤,脊间鲜红色。其天然的仇敌是花豹。山魈就是传说中的鬼怪,是一种十分记仇的灵长类动物。它很可能跟踪我们的车子,找机会袭击我们中的任何一人。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大家要小心防范,千万不要单身一人出门。”
危险已经解除,疲劳感瞬间袭来。漫山遍野的绿色,渐渐造成了视觉疲劳。不一会,车厢里传来阵阵鼾声。萧琼让戴晓晓靠在自己肩上休息,自己微闭双眼假寐,思绪却一刻也静不下来。同行的人,除了凌宵云,并没有人意识到危险即将到来。
萧琼扭头向后望去,凌宵云也在闭目养神。雨停了,满山油油的绿。李亮把玻璃门推开,头伸出窗外,不停地按动快门,抢拍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
不一会,暮色降临。随着夜色渐渐变浓,林立的山峰变成无数怪物。从远处传来的虎啸猿啼之声,增加了车厢内的恐怖气息。车内的人们都保持着沉默。美国佬迈克也已经睡着了。
前面出现岔道:直走或者向右。
巴颂猛打方向盘,向右边的公路疾驶而去。谁能知晓,这一念之差,把众人带入万劫不复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