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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空气里弥漫着盘旋的硝烟和硝烟的味道。利箭燃起的强烈火光映亮了寻海棱角分明的脸颊。
又是声巨响，寻海咬着牙下了死力扣动扳机，爆炸般盛开的海棠树下，濒死的夜既明抬着涣散游离地眼睛极度困难地看着他，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如果是寻常人，用把狩猎用的弩枪抵着正脸，怕是整个头都会被瞬间掀飞，死得不能再死。
可是离殊岂是凡人，在弩枪猛烈的火力和攻击下，仍是眼睛都不眨下，利箭点燃高热火焰裹着高速旋转的箭头，像是泥牛入海，未碰着离殊的脸颊就已经被离殊护体的南明离火直接汽化！
“哼，凡人的玩具，蜉蝣撼树！”离殊冷笑声，妖媚的眼神透着高傲，把抓住弩枪管，轻轻握，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枪管直接捏断，烧化成铁水木炭倒在地上，冒起阵阵白烟，发出“丝丝”的溶解之声！
寻海深知对付这千年老魔头不能硬抗，当下便猛地把扔掉剩下的半截弩枪，后撤大步，扯着嗓子大吼：“花涧溪！就是现在！”离殊身后传来利器破风之声，金光闪闪的赤金刀横空劈来，离殊双眼顿时圆睁，想再防御已然是来不及！
这小妮子，难道那枪根本就是幌子？
当——
金属碰撞之声如涟漪般散开，只见花涧溪挥舞着锋利无比的赤金刀，带着凌厉无比的风刃，生生地砍在了离殊白嫩的脖子上！
对付仙人就不能用寻常的武器，这赤金刀乃东海镇海至宝，东海之主钩芒的佩刀，就算寻海和花涧溪并未能发挥其真正威能，但也不是寻常仙家兵器能比的，在加上离殊太过轻敌，放松了警惕，才让花涧溪抓住丝机会，犀利刀，正中要害！
花涧溪的蛮力也是不容小视的，因太过用力，她虎口尽裂，手掌已满是鲜血。但是她定睛看，那断铁分金的赤金刀只是堪堪擦破了离殊白嫩的皮肤，蹭出了殷红的擦伤，便再进不得寸许！
花涧溪瞬间绝望。离殊的强大，不是他们这些才修炼了几百年的杂鱼能比的。
“好佯攻，要不是本尊已经修成金刚不坏之身，或许真的会死你这神兵之下。”离殊口气淡定轻柔，嘴上挂着戏谑的微笑，眼神闪闪，透着天生的魅惑。
“少废话！”花涧溪暴喝声，猛地抬手，抽回赤金刀，想要再发难！
离殊淡定地偏头躲过刀劲，锋利耀眼的赤金刀化为道金光在离殊头顶划过，斩断了她几根青丝。离殊笑得暧昧，慢条斯理地说：“为师教过你，胜负就在瞬间，没有第二次！！”
话音刚落，离殊以极快的速度收右臂与胸前，捏了个决，漂亮地翻手掌，化成道带着亘古符文字决的青蓝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举刀飞扑而来花涧溪胸前轻轻拍——只见花涧溪双眼瞬间暴睁，表情痛苦至极，阵阵肉眼可见的气劲刹那间将她脆弱的身子冲成弓形，花涧溪七窍瞬间爆出大量鲜血，惨叫声，带着劲风飞了出去！
“南明离火道，攻势霸道凌厉，不出手则已，旦出手，便是要对方性命的。”离殊望着花涧溪飞出去的方向，淡淡地说道。
“小妮子，你没胜算的，停手吧。”
不远处，那个娇小的身影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晃了三晃，又疯了似的冲了上来！
离殊皱了皱眉头，甩袖子，股无人能抗衡的力量瞬间又打飞了那脆弱如残花败柳般的身体，在空中转了三圈，直挺挺地砸在了地上！
“只要你乖乖认错，发誓不再背叛本尊，回到我身边，切既往不咎。”
已经淡定的口气，傲慢魅惑的眼神。
半晌，那已经满是伤痕的姑娘已经是口吐鲜血，披头散发，绝美的茶色眸子却无比的坚定。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好不容易站直了，大口地喘着气，目光如炬，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怒吼声：“休想！！！”
随即，便不要命地又冲了上来！
就算是死，也要自己活次！
离殊冷哼声，优雅地伸出只手，轻轻朝着花涧溪指，道炽热无比的青蓝烈焰激射而出，瞬间洞穿了花涧溪的小腹！
花涧溪被巨大的惯性掀翻在地。
她彻底失去了行动力，颤抖着捂着身上的血洞，瘫软在地上，大口地吐着鲜血，眼神涣散痛苦，已是毫无抵抗力！
此时此刻，她那已经被血污沾满的俏丽嘴角，虽拼命地咳嗽着，却忽然翘了起来。
她感到了无比的畅快，像风儿般的自由。
这么多年来，所有压抑在心中的痛苦、疑惑、迷惘、恐惧、悲伤在此刻已经全部随着正从伤口汹涌流出的鲜血全部流逝殆尽。
自从遇到了枫木，她才懂得为什么所有的生灵都想化成人形，才懂得身为人的美好。
自从遇见了他，她才明白什么是爱。
虽然自己地位低贱，对于那高高在上的巴蛇离殊来说，自己只是个工具而已。自己不被允许有感情，离殊教导她说，世上的切男子都是野狼，会将你原本赤诚的心毫不留情的吃掉。但是因为枫木，自己度封闭的内心变得像是春天的溪水那样温和而柔软。
自己不再是离殊用来勾引男子的诱饵，而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女孩。
花涧眼底满满都是温柔。
或许，此刻，她死而无憾了。
离殊虽然活了上千年，拥有无边的法力，却是可悲的，她或许永远也不懂，爱不是味的索取，而是付出，是包容，是原谅。
她心魔太重，破了道心，终其生，孤影自怜，活在自己给自己制造的痛苦里，靠着幻想癔症度日。
神仙也好，妖怪也好，如果不能和爱的人在起，那长生又有什么用？那瞬间，花涧溪笑得十分沧桑。
离殊看着满脸鲜血却独自傻笑的花涧溪，眼神复杂异常。
“笑什么？”
“笑你，白白活了千年。”
“.…….”
同时间，海棠树林某处。
方才在二人纠缠之时，寻海趁机砸烂控制着鹿引歌的青铜石人，搀扶起浑身是伤的鹿引歌。
鹿引歌眼神直勾勾地，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推开寻海，跌跌撞撞地冲向即将失去生命的夜既明。
几乎是跪在无法动弹的夜既明面前，鹿引歌第次用颤抖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
夜既明已经快要失去意识，抬了抬眼睛，看见了鹿引歌颤抖苍白的唇。
“鹿儿……”夜既明气若游丝。
鹿引歌死死咬着嘴唇，双眼红通通地，眼神游离，双手疯狂地在夜既明身上摸索，终于在他口袋里掏出最后的颗碧丹！
鹿引歌大喜过望，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连忙将碧丹递到夜既明嘴边：“快!快吃了！”
太过紧张，鹿引歌话都说不灵光了。
谁知，那奄奄息的人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你….吃…..带…..他们…..逃……”
鹿引歌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抓了下。时间愣在哪里。
“你….你胡说什么，你快吃啊！”鹿引歌有些语无伦次，几乎快要哭出来。
她美丽的脸蛋上沾着泥土和些许的血污，目光灼灼逼人，乌黑的头发散乱，但仍旧是那么美丽。
是不是最后次，这样看着她了。
夜既明倔强的摇头。
自己已经快要死了，离殊太过强大，唯能与之战的只有鹿儿了。
绝对不能浪费碧丹。
“你！！你混蛋！！”鹿引歌气得带着哭腔。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再不吃你就死了！！”
仍旧是紧闭着唇齿，倔强地摇头。
如果有，且只有个机会逃生，他绝对不会选择自己。如果鹿儿死了，他会痛苦辈子。可是如果他死了，却有可能救下寻海、鹿儿、花涧溪三个人。
虽然很自私，但是，就让我自私回吧。
气急败坏的鹿引歌咬着牙，红着眼，拧着秀丽的眉毛：“你不吃…..好，那我就让你吃！”
把捏住夜既明的嘴，虚弱的他只得顺势张开满是鲜血的嘴，鹿引歌双指夹着香气四溢的碧丹，以电光石火之速度送进夜既明口中，复又合上了他的下巴！
鹿引歌后退步，静待药力生效，可是没想到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惊变！
片刻过后，只见夜既明突然痛苦地弓起身子，更加猛烈地吐着鲜血！
“怎…..怎么回事…..”鹿引歌呆立在原地，手足无措。
夜既明突然开始满地打滚，伤势非但不好，却向着更加严重的方向发展！
“既明…..既明！既明你怎么了！”鹿引歌吓得小脸煞白，“碧丹….碧丹不是…..”
翻滚的夜既明突然安静下来，张着嘴，双眼已经开始失去生命的光芒，地下满满的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鹿引歌已经崩不住眼泪，下子扑了上去：“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夜既明微弱地张着嘴，气若游丝，轻轻地念叨着什么。
鹿引歌满脸泪花，眼神内疚又痛苦，此时的她已经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女战神，像个无助的孩子，让人心疼。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碧丹会失去效力，反而更加加重夜既明的伤势？
夜既明吃力地看着鹿引歌，虚弱的嘴开合。
“你在说什么……”鹿引歌凑上前。
“对不起…….”夜既明小声说着，眼睛闪烁温柔爱怜的光芒。
还不等鹿引歌反应过来，夜既明用尽所有力气，把摁住鹿引歌的后脑，起身上前，竟然轻轻地吻上了鹿引歌的唇！
鹿引歌大脑片空白，芳心大乱，美丽的琥珀色眸子圆睁，竟然忘了反抗！
她打死都没想到夜既明会来这么手！恼怒，羞怯，惊异并涌上心头，双颊滚烫无比，迅速飞上红云，全身上下的血仿佛都冲到了头顶和脸颊。
她还从未叫人吻过。
鹿引歌想要推开他却失了力气，慌乱之际，粒香气四溢的事物通过夜既明的唇抵到鹿引歌口中，窘迫之下，鹿引歌囫囵，将那东西给吞了下去！
她瞬间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心里又生气，又痛苦，夹杂着羞怯和惊异，复杂情绪交织之下，两行清泪又涌出眼眶。
刚刚那个样子，他都是装出来的，就是为了将碧丹渡给她。
她早该想到，那仙药碧丹，怎会有不灵的道理？
皎白的月光之下，伴随着鹿引歌周身青玄光芒大盛，伤势逐渐愈合，她抱起已经丝毫没有生气，浑身是血的夜既明嚎啕大哭起来。
夜既明已经散开的瞳孔里，竟然映出了最后丝温柔。
她的唇真的好柔软，带着淡淡的香味。
用尽最后的力气，做了最想做的事，此生无憾了。
对不起，鹿儿。
对不起，婉儿。
只可惜，没能亲口说出那三个字。
四周声音像是蒙了羊皮鼓，渐渐消失，夜既明双眼黑，陷入了永久的沉睡。
遥远的昆仑山上，声清脆的啼鸣划过夜空，道橙黄色的明亮身影冲天而起，化为颗耀眼的流星，向着雷泽幽都的方向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