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叶轻尘分开,唐季径直回到客院,院中只有唐简一人,在绕着那棵矮松,不停地转着圈子。
听到开门声,唐简忙回头来看,见是唐季,一路小跑迎了过来,边跑边问道:“怎样,怎样,有什么好消息吗?”
唐季无奈地看着这位,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叶婧依到底看上他啥了?
“等消息吧,叶兄最近应该能安排,我去见叶婧依。”唐季甩了甩袖子,故意说道,一边说着,就一边往楼里走。
“别呀,带着我,我得看看婧依瘦没瘦,过得好不好……”
唐季听得一阵腻歪,心说,你们才分开两三天好不好?能怎么样?
面上却得意地说道:“叶兄那是请我给婧依治病的,你本身就是一个病号,要跟着去,干什么?”
“我可以给你打下手啊,药童,对吧,季兄弟,你是大名医!哪能没有药童,我就是!”
唐简此刻完全就是一副狗皮膏药的样子,贴上唐季了,根本就不在乎两人才刚刚见面不到三天。
“方子我都不会开,药童?我要来何用啊?”唐季面上越发带着得意的笑容,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敢情这没事逗逗唐简,也挺好的嘛,说不定以后这蛊惑乾坤还会流传这样一段佳话呢,叫做唐公子智逗唐公子。
这都什么跟什么!唐季甩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脑海、
“药童嘛,用处很多啊。”说着唐简很狗腿地站到唐季身后,捏肩捶背,忙得不亦乐乎,“你看,可以给你捏捏肩,捶捶背,这样才有范嘛。”
“我真是服你了!”
唐季笑了起来,抬手抓着唐简的衣袖,把他拽到一边的椅子坐下,又伸出手指点点他。
“有件事,我们得说在前头,到时候,你可不许给我添乱。”
“好叻,您说了算。”唐简喜笑颜开地回答道。
唐季伸出手,示意唐简靠过来,两人在那交头接耳,嘀咕了半天。唐简一边听一边点头,似乎两人有什么阴谋?
余杭郡。
喜连升,位于余湖之畔,并非孤楼一座,几个楼阁亭榭,以木制廊桥连绵相接,飞檐画角,一向是余杭郡中饮酒作乐的上佳所在。
此时喜连升的楼外,人声嘈杂,喧闹非凡,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楼内则是演奏着妙音琴曲,几名艳丽女子翩翩起舞,甚是妙曼,吸引众多酒客欣赏。
“让开,让开……”
喜连升门前,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几名豪奴推推搡搡,在人群中硬挤出一条路来。
一名年方弱冠的男子,在几名长随地簇拥下,走了进来。他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
眼瞅着,绝然是一名豪门公子。
被推开的人群中,自然也有不怕事的,大声嚷嚷着。
“这谁家儿子推老子……”
“干啥呢,抢着投胎呢……”
现场一片混乱,那名年轻男子,微微皱了皱眉,一丝不悦之色在面庞浮现,这些家奴,从来就不是什么省事的。
“这是我们李家二公子,知道吧?还不赶紧让开!”一名豪奴,伸出腿来,朝着一名骂骂咧咧的男子,踢了一脚,将那名男子踢得一个趔趄。
听闻这位是李家公子,人群中顿时就炸开了锅。
整个余杭郡都知道,藏剑山庄有位心善的婧依小姐,无论是乞儿孤老,几乎都曾受过这位大小姐的恩惠。
只是近日有传言,这位大小姐许给了余杭李家的二公子,难道就是眼前这位?
“李家公子,莫非就是要迎娶藏剑山庄婧依小姐的那位?”
“可不就是,咱余杭郡还有哪个李家?”
“什么迎娶啊,是入赘到藏剑山庄……”
“原来是入赘吗?我就说……”
“婧依小姐菩萨样的好人,怎么会嫁给这样的人?”
“是啊,是啊,纵容家奴行凶打人,怎会是婧依小姐良配……”
人群中,大家议论纷纷,各种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那名李家公子,最初还面带得色,后面越听却越觉得尴尬。
正如大家所言,家里给自己定了这门亲事,只不过确实是入赘到藏剑山庄叶家。
“切,藏剑山庄叶婧依,怎么会看上这样的毛小子!”一个轻佻的声音,突然响起,压住了所有人的声音。
“谁?”
“胡说八道什么?”
几名家奴自然要跳出来维护自家主子,李家二公子也是愤然四顾,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双手握拳,似乎都要挤出水来。
“在这呢。”那个轻佻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大家都听清了,声音从楼上传来。
抬头望去,一名惨绿少年,斜倚在二层栏杆处,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满不在乎地跟李家二公子对视着。
看样子,这位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你是何人,在此胡说!”
一名李家家奴,指着那名惨绿少年,跳着脚,大声呵斥道。
“哼,聒噪!”
那名惨绿少年,也不见如何作势,只是挥了挥手,似在赶走一只讨人厌的苍蝇。
“哎哟~”那名李家家奴,突然倒地惨嚎,双手紧紧抱着右腿,在地上滚来滚去,似是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其他家奴见状,忙上前去将他扶起,赫然见到一只长不足三寸的牛毛细针,扎在那名家奴的小腿上。
一名家奴伸手去拔针。
“不要动,让他疼上一个时辰就好了。”那名惨绿少年吐了口瓜子皮,大声说道,“不然他会更惨。”
那名准备拔针的家奴,回头看了看自家二公子,不知该如何去做。
“拔。”李家二公子咬了咬牙,从牙缝中憋出一个字。
堂堂李二公子,在这喜连升平白遭此侮辱,又岂会善罢甘休。
那名家奴得令,伸手握住针尾,轻轻拔出,将细针随手扔落在地。
“蠢货,既然你们要他受更大的苦楚,那就随你们好了。”那名惨绿少年,摇摇头,一副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的样子。
“拿下他!”李二公子平日里也还算是谦谦君子,只是今日在这喜连升无端受辱,心中难免不快。
此时这惨绿少年伤了人,还在那说风凉话,真是太不把余杭李家放在眼里。李二公子盛怒之下,自然行事乖张跋扈。
在世人的眼中,余杭郡叶家,自然是一等一的大世家,而余杭李家,虽然不如叶家那般声名赫赫,在当地也不少一般人可以轻易招惹的。
此次若能与叶家结亲,自然实力会更上层楼。
听到二公子的吩咐,早有暗中随行的高手出手。
一名后背横背大刀的汉子,从人群之中拔地而起,如苍鹰横击长空,扑向二楼楼头。人未到而足尖已点向那名少年身前要穴,竟是要一击全功。
“哼哼……”那少年冷笑连连,似乎连正眼看一眼都不屑。
左手一翻,一掌轻搭于那汉子小腿,之后五指成爪,如鹰爪一般狠狠抓住,顺势一盘一带,竟然将这名汉子直接从楼头扔回地面。
“哐当”一声巨响,那名汉子整个摔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土飞扬。
那名汉子,本是余杭李家一等护院,平日里也是功夫了得,哪知遇到此人,竟然毫无还手之力,颇感脸上无光,一声大喝,正要再去,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弹不得。
原来自己这甫一交手,就已经被这惨绿少年给点了小腿的穴道,对手实力实在不是自己所能及。
“李福,李福你怎么了?”那群家奴中,有人在大声惊呼,“公子,李福不行了!”
李福,就是那名小腿被扎针的家奴,此刻他早已是面泛紫光,口中嗬嗬,却发不出一言,显然是中了剧毒。
“别动他,他这是中毒了。”李二公子正要过去,又一名暗中随行的一等护院,看了看李福说道。
李二公子闻言又站住了,那枚躺在地上的牛毛细针,依然亮晶晶的闪光,丝毫不见附毒的样子。
“暗器悄无声息,施毒手段又如此高深,想必公子是唐门高足?”那名护院高手,对着楼上的惨绿少年拱手说道,眼中满是忌惮。
川西唐家,暗器、毒药横行江湖百余年,光一个名头,就足以使人胆寒的世家。
李二公子并不是草包,在内心不断盘算,如果这少年真是唐家高足,只怕自己这几个人,就只能是白吃亏了。
川西唐家,那可是跟叶家并驾齐驱的一等一大世家,余杭李家,还真不在人家的眼中。
“哼,要不是族长叮嘱,不可生事,你们早就全是尸体了。”
那名惨绿少年,拍了拍手,将手中的瓜子皮用一个小纸包装了起来,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也像是在表达对李家这群人的不屑。
“今日也是本公子心软,那家伙走运,等他难受两个时辰,自然就好了,你们不可动他。”
说完,那名惨绿少年走进了二层,冷冷的声音却继续传了出来,“我这个人喜欢清净,都走远点。”
得知是川西唐家的人,谁还会嫌命长,敢在二楼呆着,只听得一阵混乱,楼上的吃酒客人全跑掉了,楼下围观的也一时间走个精光。
只留下李二公子几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二公子,我在这里看着李福,你们先去吃酒。”
最终留下一名家奴照看李福,其他人灰溜溜地走掉了。
“咦~这里这么安静?”喜连升楼前走来三人,正是唐季、叶轻尘和唐简,“正好,我还担心这里太吵,扰了两位的雅兴。”
叶轻尘说着话,就把二唐往楼内领,地上躺着的李福,根本未入他的眼中,但唐简却是面色连变。
难道家族已经决定要取婧依性命,杀手已经来了?
“叶兄,留步。”唐简又扭头看了一眼李福,再回头时,见叶轻尘与唐季两人已经快要走进喜连升了,连忙道。
叶轻尘和唐季双双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唐简,不知为何。
“在下突然有些不便。”唐简搓了搓手,“不如咱们换一家酒楼?”
“这是为何?”
“在下刚刚掐指一算,今日与水犯冲,这里离湖太近,恐生意外……”唐简实在不知该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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