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他们进奉天殿的是永安帝身边的得意人,大内总管李得福。(m首发)
李得福生得白白胖胖,笑起来如同弥勒佛。
一见到他们,李得福就笑咪咪地恭喜道:“恭喜王爷和王妃喜结连理,花开并蒂!”
景淡淡一笑,一张早就准备好的银票不露痕迹地滑入了李得福的手里:“承大总管吉言。”
明明只是个总管,他偏加上个“大”字,听得李得福自是满心欢喜,他微微弯腰,恭谨地笑道:“睿王爷吉祥,陛下才刚起身不久,昨个在丽嫔娘娘那儿歇息的,这会儿,正等着您和王妃呢。”
锦岚听得发晕,什么时候,景连李得福这儿都能说上话了?
永安帝生性多疑,刚愎自用,虽然在治理国家方面是个非常清明的君王,对待下人却不算宽厚,他身边侍候的人,来来去去换了不少,唯独这李得福最明圣意,这么些年,从皇上还是皇子、太子的时候,就在跟前侍候着。
这样的一个人,虽说是个阉人,却是连妃嫔、皇子们都要看重几分的,前世里,就是景从李得福这儿,也打探不到半点消息,今个他竟然主动将永安帝的动态告诉景,太叫人意外了。
锦岚看着正在谈话的景和李得福,只见一个面含微笑,看上去和蔼可亲,却隐约有着上位者的居高临下;一个笑的谦卑而讨好。
她想起前世里,景扶摇直上,从一个不问世事的病秧子王爷,突然就声名鹊起,再一步步当上了辅政王,这当然不是件一蹴而就的事,只怕,他早就做了很多的准备。
所以才能做到不露声色的独善其身。
这一世,他也一定能够将她护住吧?
李得福见锦岚若有所思的样子,笑着恭喜了她两句,然后低声提醒道:“睿王妃,今个宋国公之女,那位丁王妃也进宫了,她比您早三天嫁到睿亲王府,本来她是平妻,原不该先您一步进门,皇上也觉得不太妥当,本准备在您过门后再让她嫁过去的。只是魏贵妃说她可怜,都是国公府的嫡长女,嫁过去就要矮您一头,弄得宋国公也抬不起头来……皇上就允了。”
锦岚的脑子里“嗡”地一声响,顿时只觉得眼冒金星,腿脚发麻,到后来,她只能模糊能看见李得福的嘴一张一合,笑容刺目,具体说些什么却是听不清楚。
她机械地握住景伸过来的手,费力地笑道:“多谢大总管提醒,要不然,我还蒙在鼓里!”
李得福白胖红润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笑道:“奴才也只是闲扯两句,王妃可别说这些感谢的话了,折煞奴才了。”
他上前一步,低声对景道:“关键是丁王妃今个进来,是魏贵妃请的,那位打的什么主意,王爷心里要有个成算。”
说完也不再多语,径自在前,引着他们往奉天殿里去。
锦岚掐着景的手,恨得牙根直发麻:“你为何不告诉我这事?若不是今个李大总管提起,我还跟傻子一样,叫人看笑话。”
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有什么好说的?”
转眼明白过来,反手将她的手一抚,轻笑道:“娇娇,你这是吃醋了吗?”
锦岚甩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这是吃醋嘛?这是体面,我这个正妃,倒比她一个平妻还后进门,你先和她洞房了……再与我……多膈应!”
“没有洞房。”见锦岚露出惊讶的神情,景嘴角勾起一抹宠溺,“我也不曾迎亲,都知道,我这个身体,哪里还能做什么洞房里的事,她的院里,我都不曾去过。”
他苦着脸道:“我可牢记着呢,你说要是我去她院里,就打断我的腿。”
锦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妩媚一笑:“算你识相。”
说完,她有些不解地说:“魏贵妃这是什么意思?上回在宫里,感觉她对我颇多照顾,怎么转眼就偏到丁佳仪那边去了?”
景淡然一笑:“这宫里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魏贵妃肯帮她,自然是有利益的缘故。”
没说几句话,就进到了奉天殿里,两人自是很有默契地闭上了嘴。
进到殿里,只见永安帝身着明黄色常服,高高地坐在龙椅之上,微眯着眼,神色淡漠而平静。
李得福走上前去,到他跟跟前轻声提醒道:“皇上,睿亲王和王妃前来觐见。”
永安帝这才睁开眼,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他们。
景和锦岚跪下三呼九叩,永安帝坐在龙椅上招招手,待他们起身在他跟着站定了,方才笑道:“子玉,恭喜你啊。”
景拱手答道:“全赖皇叔的恩典,臣,叩谢天恩。”
“不用谢不用谢,你能够得配佳偶,朕也很欣慰。”永安帝看了看锦岚,“子玉身体不好,你要多照顾他。朕看你很好,子玉自从和你定亲以来,身体就一天好似一天,可见你是他的福音。”
哪怕是隔着还有几步的距离,锦岚仍然感觉到永安帝眼里的森寒之气,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景过来扶住她的手,含笑说道:“全是皇叔的功劳,若不是您当日将她指婚于臣,臣哪里有今天这样的运气!”
永安帝的目光在二人面上打了个转,“哈哈”一笑,露出长辈的慈爱之情,他指着早一步到奉天殿,一直恭恭敬敬立在那儿的丁佳仪道:“子玉说的对,朕赐给你的这一对王妃,可比娥皇女英啊!”
娥皇女英可是嫁给了帝舜为妻,永安帝这是意有所指吗?
永安帝招丁佳仪过来,把她的手放在景的另一只手里:“你们要相亲相爱,厮守到老,永不相弃。”
景闻言抬起头来,但见永安帝淡淡地看着自己,嘴角含了几分讥讽的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也在他的计算之内。
景抿紧了嘴唇,平静地对视着永安帝。
而他的心肺,就如同终年不见阳光的奉天殿,昏暗潮湿,没有一点点活力,钻心地疼,锥骨地痛,完全不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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