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当清晨的阳光洒满整个西部荒野的时候,位于山脚的领主城堡的塔楼顶端,飘扬了还不到两个月的阿斯纳尔家族徽旗又一次降了下来。它的主人又要出门了。
几位封臣殷殷相送,在凡妮莎泪眼婆娑的眺望下,迪亚戈率领风暴之鞭,和自己的精灵老友又一次踏上了征程。
一直以来,暴风城从不禁止王国贵族们的远游,但率领军队越境进入别人的领地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不过为保证贵族们的人身安全,随身卫队并不在禁止之列。不过对于各级贵族们的卫队人数也是有相应限制的,像迪亚戈这样的伯爵,两百人,已经是允许规模的极限了。不过,对于随从们的人数倒是没有限制,有些时候,为了确保安全,一些树敌过多的贵族会钻这个空子,用士兵来冒充随从。但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只要不是做的太出格,暴风城大多数时候对这种情况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时才是五月中旬,西部荒野的雨季还没有到来,平坦硬实的大路走起来让人步履轻快,就是尘土有点大。隆隆的马队搅起漫天的浮土,每到傍晚宿营的时候,大家的脸上总是落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这样的旅途持续了有半个月的时间,他们沿着大道往东,跨过暗色河,进入暮色森林。
仿佛是突然进入了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一般,前一刻还是阳光明媚,草长莺飞的广袤荒原,下一刻,他们就踏进了阴暗幽深的暮色森林之中。由于更东边的卡拉赞之塔泄露出来的魔能的渗透和污染,这里的天空始终笼罩着一层淡紫色的朦胧雾霭,虽然每隔不远,道路两侧就能看到一盏照明用的风灯,但这里的一切看上去都透着一股子阴暗压抑,让人心里喘不过气来。
“我真怀疑,这里的人们是怎么活下来的。”风暴之鞭的新任指挥官克里斯多夫?法拉尔在一旁不爽的抱怨道,他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无论来多少次,他都感觉自己无法适应这里的环境。他抬起头,朝着前面喊了一嗓子,“伙计们,打起精神来,第一小队,把哨探距离再多放出去五里。”
“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卡拉赞蕴藏的庞大魔能会渐渐消散,到那个时候,这片森林就会恢复成它原来的样子。”玛斯雷乐观的猜测道,他曾经参与过几次治疗遭受燃烧军团污染的土地,但收效甚微,时间才是愈合那些可怕创伤的最好法术。
迪亚戈微微摇了摇头,他可没有暗夜精灵那么乐观。
在开启黑暗之门之前,最后的守护者麦迪文曾在那座法师塔里进行了无数次关于空间传送的试验,以确定最佳的黑暗之门构造方案。这些不计代价的试验一次又一次撕裂这里的空间,把这里的空间撕的支离破碎。
由于麦迪文的实验太过频繁,在这些时空裂隙还没有被空间之力自行愈合之前,破碎的空间碎片就被强行搅拌在了一起,到后来,就连时间法则在这里都被扭曲了。宛如打碎后又用胶水胡乱拌和粘结在一起的石像碎片,它们再也无法恢复成原本的样子了。
在这里,空间扭曲而破碎,时间流速紊乱不一,光明与暗影、生命与死亡、秩序与混乱,以及各种元素之力,来源于各个不同位面的能量乱流在这里撞击、聚变、湮灭,普通人在这里很难生存,就连许多强大的冒险者也在这里折戟沉沙,栽了大跟头。因为有可能你想要施放的只是一个照明术,但在那团小小的火焰还没离开你的手掌之前,它就已经自行膨胀成了足有数十米方圆的巨大火球;也有可能当你想要凝聚圣盾,以抵挡汹涌而来的恶魔时,却发现那层耀眼的圣光壁垒根本不比一捅就破的窗户纸更结实。
总之,这是一片充满了畸变与扭曲的混乱之地,如果没有宛如创世泰坦一般能够改天换地的强大力量介入,光靠空间的自愈之力,恐怕得等到数万年之后了。
他们沿着大路又往东走了几天,来到了乌鸦岭。
这里是迪亚戈的老熟人史蒂文?瑞尼尔男爵的领地,虽然迫切希望能够早日感到诅咒之地,但过其门而不入,对于一个自认为是你朋友的贵族来说,几乎是直啐其面般的羞辱。他们在这里转道向北,往男爵的领地赶去。
瑞尼尔在收回领地之后显然花了大力气来整饬修缮,原本崎岖狭窄的道路已经被拓宽了不少,足可以并行两辆四轮马车。
道路两侧曾经残破荒废的村庄经过修葺,看上去已经变得干净完整,一些胆子大些的农民已经搬了进来,虽然没有住满,但依然使得村庄充满了勃勃的生机,街道上偶尔还能看见有顽皮的孩子们在玩耍。
看得出来,男爵把这里治理的不错,因为这里的人们看上去并不是那种面黄肌瘦的样子,正相反,他们红润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不远处的街巷里,还有一阵阵充满喜悦的乡间俚曲传来。
当看到这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进入村落时,有几个上了年纪的村老壮着胆子迎了上来,迪亚戈注意到在他们身后,一个年轻人正在往山坡上的大屋跑去。
“我们是月溪领的人,阿斯纳尔伯爵大人要前去拜访瑞尼尔男爵,他在哪儿?”法拉尔上去,大声问道。
村老们明显松了口气。其中一个领头的指了指山上的那间大屋。
“那里是男爵大人的住宅,但是他并不在家,应该是去夜色镇去了,他的未来岳父是那里的艾尔罗?埃伯洛克公爵。”老人很聪明,两三句话就点出瑞尼尔背后的靠山,隐隐警告这些外来人别在这里找麻烦。
“他什么时候走的?”迪亚戈从科多兽背上跳了下来,问道。
“有两天了,他是前天中午走的,走的时候全副武装,还带着卫队。”老头坦言相告道,在他看来,这是个比自家领主更大的贵族,最好也不要惹恼了他。
“大人,我们今天住这儿吗?”法拉尔在一旁请示道。虽然暮色森林的天空永远是一片昏暗,但是透过雾霭,还是能看得到暗淡的太阳,那个惨白的圆盘已经斜向西方,快要掉下去了。
“我们……”迪亚戈有些犹豫的沉吟着。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管家模样的正骑着马,从大屋那边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