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安烈的这种回答,高个子男孩露出了一丝诡诈的笑容,似是对方正中了自己下怀一般。
只见他晃晃悠悠地走到比自己矮了几乎一个头的林安烈跟前,一把拽住了对方腰带,一边用力拉扯,一边略带邪恶地说道:“既是男孩子,那自然身体与我们一般无二,但,小爷我觉得你在说谎,若是想证明自己清白,便要脱了裤子给小爷我们检查。”
“你们想干什么?”林安烈意识到情况不妙,死命地拽着自己的裤子,道,“不、不要碰我!”
很多时候顺从带来的结果很可怕,但,很多时候反抗的结局也不见得会有多好。
高个子男孩既是兴起了这等念头又怎会轻易罢手,立刻招呼道:“你们几个把他给我按在地上,今儿个小爷我就要给他验明正身!”
得了令的其他几个孩子连想都未想,便一拥而上将林安烈呈个大字一般按倒在地上,并死死压住他的四肢,不让他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你们、你们——”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林安烈心知肚明,他涨红着一张小脸,拼命扭动着身体,骂道,“你们都是混蛋!”
“嗯!”为首的高个子男孩点了点头,道,“我们确实是混蛋!”
说罢,他就整个人骑坐到林安烈的身上,并一把扯掉了他的腰带,跟着双手就下移到了他的裤子上。
眼见自己的裤子就要被扯下去,林安烈终是没能忍住那(屈)(辱)的泪水,却是不肯哭出声来,只是将头侧向一旁,不肯让自己这副模样示于这些欺负自己的人。
“你们在干什么?”怀里抱着几块糖糕的昼潜无意间经过了这个角落,见到这副情形,非但没有掉头就跑,反而冲了过去,高声问道,“不许欺负人!”
“呦!”高个子男孩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站起身来上下打量着发色与眸色皆异于常人的昼潜,道,“这不是那个胆小鬼昼潜嘛,你个小妖怪,少管闲事!”
尽管面对比自己高大且人数也众多的对手,此时的昼潜却并没有害怕,反而将手里的糖糕重重掷到了对方脸上,并骂道:“不准叫我妖怪!”
接下来的一幕任谁也没有想到,平素里连师父大声说话都会被吓得全身一抖的昼潜,竟想亦不想便扑向了高个子男孩,并迅速与他撕打到了一起,最可怕的是,明明被一拳一拳地打在身上,他却毫无退缩之间,反而像野兽见了血一般,竟渐渐还占了上峰。
剩下的男孩见状赶紧过来帮忙,再是如何能打亦是小孩子,更何况还双拳难敌四手,很快昼潜便从上峰被转到了地上,几个人就那样将他围在中间,暴雨般的拳脚不断地砸在他身上,却是听得到叫嚣,而听不到一声痛苦的哀嚎和求饶。
泪水早就模糊了林安烈的视线,眼见着救自己的人被围欧,打人者的鞋底亦是见了丝丝暗红,他再也忍不住自己内心的疯狂,从一旁草堆里拾出一根硕大的树枝,冲向了人群。
“啊——”
一顿树枝乱挥之后,高个子男孩发出了一声尖叫,而他的左手小臂上已是殷红一片。
“谁还敢来!”
林安烈此时一改往日里柔弱的模样,龇着牙咧开双唇,一双眸子里眼白通红,仿若一只被激怒的小兽,死死攥着手中“武器”,甚至都不顾因着用力过猛自己的手掌亦是早已血肉模糊,看这副模样似是作势要与这些敌人同归于尽一般。
再如何凶残亦不过是些般般大的孩子,几个男孩见他这副如同疯了一般的模样,又有几个敢再上前,只好扶起伤势最重已是哭坐在地上的高个子男孩连狠话都不敢放一句,就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喂,他们走啦!”昼潜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站了起来,发现林安烈还保持着之前那副手握树枝的样子,便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他,道,“你还好吧?”
惊得回过身来,林安烈那一双可爱的杏眼中早已经吟噙满了泪水,一见昼潜这副憨笑,手中的树枝立刻脱手落了地,跟着就扑过去趴在他肩膀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明明自己才是被打得差点儿没了半条命的人,昼潜却还是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道:“好了好了,这不是没事儿了,走吧,我得回家上药,不然可能会死在这儿的!”
“我、我背你!”抬起头来,用脏脏地袖子将脸上的泪水鼻涕胡乱地蹭了蹭,林安烈抽泣着转过身去,道,“来!”
面对着这么一个看似柔弱内心却如此倔强的人,昼潜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无奈周身上下真真儿是疼得厉害,便也没有推辞,尽可能轻地趴了上去,任由林安烈摇摇晃晃、举步维艰地将自己背回了家......
“后来,不知为何他爹就跟个女人私奔了。”回忆到这里,昼潜调整了一个坐姿,伸了伸腰身,无奈地说道,“之后安烈他们娘儿俩的日子就不是很好过,但也还算勉强能过得去。”
“然后呢?”莫亦凡知道这并不是结尾,添了一杯凉茶喝了一口,追问道,“他现在如何?”
听他这么一问,本想把这个话题就此打住的昼潜只得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做了片刻回忆后,才重重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现在,他跟我一样,也是一个人了。”
事情大约发生在四、五年前,林安烈在一天半夜突然就砸开了昼潜家的大门,当昼潜开门后询问才得知,他身上没钱,而母亲又突发恶疾生命垂危。
其实,当时的林母已是病入膏肓了,只是怕儿子担心才一直隐瞒强撑,最终在那一夜撑将不住了。
那时的昼戒已经失踪了,昼潜虽说粗通医术却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对于这种病症根本是束手无策的。
“后来,等我将一位大夫强拉到林家的时候,林婶已经不在了。”
说到这里,昼潜是真的再也说不下去了,无奈地揉了揉自己有些微酸泛红的双眼,生怕一个不小心会涌出泪水来。
心里清楚他在讲别人的故事的时候触到了自己的伤心事,莫亦凡总算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点了点头,并淡淡地“嗯”了一声。
把手中握着的喝空了的茶杯放在茶桌上,昼潜突然就一脸三八模样的伸长脖子凑了过去,好奇地问道:“你怎的如此关心安烈,莫非——”
“嗯?”
用一种冷到仿佛有冰射出来的眼神强行让他闭上了嘴,莫亦凡缓缓站起来身来,再将目光投向了窗外,发现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便直接起身往门外走去。
“你干嘛去?”昼潜也立刻跟着站了起来问道。
“吃饭。”淡淡地吐出这两个字,迎着夕阳余辉的莫亦凡小声说道。
他、他在笑吗?
看着被金色阳光包裹着的莫亦凡,昼潜拼命眨了眨眼睛,却发现对方早已不知何时移动到了院门口。
“哎,你等等我啊!”
再也顾不得是真切看到,还是自己眼花,想着即将到来的晚饭,他拔腿便追了出去。
因着这一餐是莫亦凡掏腰包,昼潜可是没有一丝一毫要跟他客套的意思,直接选了鼎丰楼,并选了一桌子的好菜风卷残去一般大吃了一顿,结账的时候还打包了一份这里最好吃的鼎丰肉包才肯乖乖回家。
又到了夜深人静时,白日里的热闹被夜的宁静取代,夏日里虽说热得人心头发燥,这夜却有着好听的虫鸣可听,也总算是有好有坏的。
今日委实有些累了些,莫亦凡把自己收拾停当后,躺在床上便很快感受到睡意的来袭。
然,就在他似睡非睡的时候,一只玄蛉却赫赫然扑扇着翅膀徘徊在他的门外。
不由自主的心中一凛,莫亦凡一个骨碌翻身下床蹬上鞋子便追了出去,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玄蛉“倏”的一下没入了昼潜的房间里。
顾不得所谓剑仙的形象,亦顾不得白日里才受了伤的双手,莫亦凡直接就跟着冲了进去。
“咣当”的一声,房门被撞开,将还美美泡在热气腾腾的浴盆中的昼潜吓了一跳。
“你、你——”
未待他将话说完,莫亦凡已是感觉到危险即至,闪身到浴盆边,直接抓住他的手臂,将他就那样流光水滑地拖出了浴盆。
亦是在同一瞬间,一只巨大的长着黑黄相间的绒毛的类似人手的巨爪自浴盆上方的窗口猛的狠抓了进来,一把便将那硕大的浴盆捏了个粉碎。
此时,昼潜也吓得不轻,借着莫亦凡挡住自己的身体,四下里寻找着衣服。
“穿上。”
倒是莫亦凡在拖他出浴盆的时候,已将他的衣服抓在了手中,这会儿一回手便套在了他的身上。
立刻穿好衣服,昼潜擎出了仙力,幻出了叶片长剑,往前走了两步,这一次,换他将莫亦凡护在了身后。
“这是个什么化妖?”上下打量着已自破碎的窗户爬进来的化妖,他侧过头去对身后的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