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福哥被逼着只能带人隔着三丈的距离围在棚子外面,他没有想到张旭会瞒着他在里面做这些胆大妄为的事,也没料想里面的人明知张旭的身份还会下重手。被抓着文书、还有另外的几个以为张旭伤的不重,那些难民见他还有一口气没放在心上。等集结了一众人选,把人救下的时候,重伤的张旭在回来后没能熬过亥时。
人生最悲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况且长福哥到了现在只有张旭这么一个儿子。
她去过大爷爷家好些次,但见过张旭的次数并不多。有些事她是知道的,她曾在岩山事发的那个晚上亲耳听到长福嫂子告诫张旭不要跟他们兄妹走得近。
她看的明白,长福嫂子是忌讳他们家的凶名和名声,却因为家里不得不接受,所以,她并不喜欢去那边,受了大爷爷的礼也会让大哥还回去。或许大哥他们也知道吧,亲近和疏远是作不得假的,感觉得出来。
张旭其人性子有些骄纵胆大,但年岁小有大爷爷他们在,管教的严一些还是不至于长歪的,可惜再没有机会了。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外面没有足够的人手去轮换,大哥是张卫过去轮换的,二哥被换下来是因为被召集着去救人。他们两个在其后先去看了继山哥,又去了看了几个出了事的人家,再后来张旭出事,在大爷爷那忙弄了一阵才回来。
“大哥、二哥,你们今天没事吧?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放心吧,月儿,我和家轩都没事。外面的那一众难民闹了这么一整天退下去一些,我们死伤不少,他们也一样。大爷爷担心他们休整之后又会聚众而起,让我们子时之后过去。”
他知道月儿问的是什么,今天和家轩压过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亲手杀了人。家轩就不说了,发泄了一番倒好了许多,他在上面急得顾不上,之后也就慢慢接受了,只是在下来之后吐得厉害。张卫比他们两个都好,就只在继山哥伤着的时候吓愣了,然后饭量少了一些,勇之哥在这之前杀过人,根本就没事。
“月瑶、家泽,天亮之后你们两个去祠堂那边祭拜一下,月儿就不要去了。”明日一众人的丧事在祠堂外面的空地上举办,张旭也在其中。月儿人小,这死人的事还是少沾上为好。
“知道了,大哥。明天我和家泽也会去外面的棚子里面帮忙,月儿我们会轮着照顾不会离了身的。”
棚子里好些人受了伤、受了惊,人手怕是不够,各家好些年岁小的明天都会去,她和家泽也一样。这个时候大家都得一起使力,不然只会死伤更多的人。
大爷爷和满子爷是让他们把月儿送过去照顾的,但有了今天的事,月儿还是呆在身边踏实。
“嗯,这事我已经听说了,你们仔细着些,不要又闹成今天这样。”
“大哥,二哥,大姐,下次我一定不会再这样的。”
“下次,下次,你每一次都说下次!家泽,回回你都是好了这次坏了下次,你就从没闹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
“月瑶,别说了。”张家轩拦着她不要再说。
“二哥,你让大姐说好了,月儿你也别拦。”
“行了,都别说了。家泽,你也别怪你大姐,她这么说你也是为你好,你呀下回做什么事想周全一些,别再那么毛躁了。”
“大哥,我不怪大姐,你说的我记住了。”
“好了,现在晚了,大家都睡吧。”
家泽到底年岁小,想事不周全不能全怪他,今天也把他自己给吓坏了,他和家轩也是因为这个没往严里说也是因为这样。月瑶是为着家泽好,但过了点儿,也不应该当着月儿的面。
这两个明天他都得说说才行,家轩也要再说一下。
“老村长,您和村长还是回去吧,这里有我在出不了事的。”满子爷苦劝道。
“大满,我和进兴就已经回去看过,长福也在那边,足够了。”
外面的难民随时都有可能一哄而上,各家好些带伤的在帮忙,就算是失子、丧夫、丧妇,也有一部分人在里面,把长福留在家已经是托大家的福了,他和进兴又怎能罔顾大局离开。
对于旭哥儿出事,他们都心痛伤心,那些家里有伤亡的也是如此。
没办法啊!想要保住更多的人,想要在这一场大灾中活下来,哪怕再痛、再伤心也得撑着过去。
“祠堂那边现在准备的怎么样了?”
“放心吧,那边的棚子都搭好了,已经发了话各家天一亮都把人抬去那边安放。”
“嗯,外面的人过两天就会到了,现在天冷多摆上几天也没事,之后我们再让各家把人抬回去。如果他们之中想要早些入土为安的,就依着他们,记得说一下,在族学和祠堂这边不行土葬。”
“老村长,这事我和村长都一再的交待下去了,您要节哀!”张旭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按着习俗,未满十四就去了的是不能办丧事的,而且最多只能在家留两天。
老村长听了忍不住老泪纵横,哀声道:“那孩子是家里没有教好啊,若是上次我给他上家法,兴许就不会这么早的去了!”
“老村长。。。。。。”满子爷也擦了擦角,却说不出其他安慰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老村长才道:“我没事,活了这么多年还有啥看不明白的,当年死了那么多族人,我还不是一样过来了,你别担心。跟我说说,被挟着受伤的那几个怎么样了?”
满子爷点了点头,回道:“那八个人被那些个难民一直死扣着不放,下手又不知轻重,都伤了嗓子,往后能不能说话还得看诊治的大夫和他们将养的结果了。其中的两个腿还折了,两个受惊过度看着有点疯疯颠颠。”
现在棚子里给看伤的是张永平和方喜胜,两人的诊治也就那样,是比不得济世堂和百草堂里面的正经大夫的。
“文书呢?他的伤怎样?”
“腿折了的里面就有他,嗓子伤得也比较重,张老四那一家都哭得厉害,求着永平一定要治好嗓子,看着不大好。我走的时候,张老大和张老二也去看了,还给送了东西。”
“知道了,现在也只能看看了,咱们得先把现在的难关挨过去才行。”
只有挨过去,各家死去的人才值当,重伤重病不起的才能去外面看好的大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