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坤离开了不久,司徒就回来了。
推开房门的司徒,一眼就看出他的小遥不对劲,赶忙走过去温柔的握住他的手问:’怎么了,脸色很不好。”
“司徒……我们遇到很多麻烦。”
“发生什么了,是不是左坤的事?”看着林遥单独审问左坤,司徒最开始还有多想,此时,他隐约察觉到,一定是左坤才让林遥这样的。
林遥拉着司徒坐在身边,很近。
什么都没着急问他,只是心疼他眉眼之间的疲惫之色,修长的手慢慢的抚摸着他柔软的发,给予最体贴的温暖。
林遥在司徒的温柔中沉浸了不多时,还是勒令自己“站起来”!
他将和左坤的对话全都内容告诉司徒,司徒听的很不高兴。不说案子的进展如何,左坤对林遥有意无意的逗弄,他就想冲出去给那混血小子一记狠拳。
“你的脸吓人了。不要为了案子以外的事动气,左坤对我那样,无非有两种可能性。一,是掂量一下我的分量,好知道自己的情敌是什么角色。二,就是想离间我们。你觉得是哪种?”
“现在还不好说,这个人很不好对付,有点聪明到邪恶的感觉。对了,告诉你我和童哲谈话的结果吧。”
司徒始终没有放开林遥的手,逐渐感觉到他的手转了暖,也舍不得放开。而这期间,林遥也知道了一些童哲那边的情况。
听司徒说,童哲并没有承认在深夜喝过咖啡,就更不会涉及到见过梁叔的问题了。童哲给出的回答,与警方询问的一样。
司徒和林遥都等于是徒劳无功。
“这样不是办法,我们还必须再问一次王嫂,一起去吧。”司徒拉着林遥。
“不,分开行动。我去找童浩,一些细节的问题还没有问清楚呢。
“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我找王嫂和童浩一起过来,你乖乖的等我。”
苦恼的看着他离开,林遥又发觉到这个男人执拗的一面。
很快,司徒带着童浩和王嫂一同回来。
林遥很客气的给了他们每人一杯水,笑脸以待,可这并没有缓解王嫂的紧张感,童浩还是那种阴不阴阳不阳的样子,这样的人很难赢得他人的喜欢。
司徒打开录音笔放在一旁,开始询问。
“王嫂,以往梁叔在料理家务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习惯?”
“这个我清楚,他是个有点洁癖的人,什么事都要一板一眼的,就算是一条抹布或者是一个小瓶子都要规规矩矩的放好,放不好了,他就不舒服。”
“据你所知,在这里的人除了童哲以外,还有谁特别喜欢喝咖啡?”
“就只有大少爷和左先生,其他的人,哦,小姐也要过一次。”
“你说童雅,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八点左右。”
“咖啡谁准备的?”
“当然是我啊,我到这里来就是服侍小姐的。送到客厅的时候,马先生接过去了,是他给小姐亲自倒上咖啡的。那时候张小姐要了一杯水,也是马先生弄的。我很不好意思啊,那应该是我的工作。”
“昨天晚上23:30分以后,你为谁准备过咖啡吗?”
“没有,那时候我早睡了。”
他们的对话进行到这里,外面就传来了童雅叫喊王嫂的声音。
“不好意思打扰你,就先到这里吧。”司徒很尊敬长辈的亲自送王嫂离开。
回到房间以后,刚好是林遥向童浩提出一个很敏感的问题。
“我感觉到,你有些忌讳童哲,对吗?”
“这与案情有关吗?”
“有!”回来的司徒肯定的回答他。
不等司徒坐下,童浩立刻站起来,很不客气的说:“这是我的私人问题,没有必要告诉你们,如果觉得我妨碍了公务,就去和我的律师谈,失陪了。”
司徒眼看着童浩大力的关上门离开,在扭过头去看看毫无态度的林遥,很无辜的问:“我说什么了?”
白眼一记送出,林遥懒得回答他这么弱智的问题。
“你也该察觉到了,这个童浩很怕童哲,似乎总是有意回避。”
“我早就知道了,当初童雅曾经说过,就是童哲给童浩打个电话,都能把对方吓到。不过,他们之间也许只是古老家族的问题,跟案子未必能扯上关系。”
“不,如果童浩惧怕童哲,那他会不会隐瞒某些问题。”
“比如说?”
“昨晚童浩真的就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
司徒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时,林遥的电话就响了。
“小林,检验结果出来了,谭宁已经过去,你们俩都在吧?”
“这么快?”
“对,上面非常重视笔记本里的内容,连带着周知然的失踪案和韩云的谋杀案,都被列为大案,归属于专案组侦办。我马上就要去开会……小林,专案组里来了几个其他部门的人,我不是唯一的决策人了。”
“我明白,放心吧,该怎么做我们心里有数。”
“那就好,你再多修几天,下周去警校报道就可以。”
这以后,葛东明没有再说什么,很利落的挂了电话,可林遥却感到愧疚。葛东明顶着不少的压力,直到现在还是尽量的维护自己,能有这样一个上司,林遥更加舍不得重案组。
“小遥,是不是谭宁过来了?”
“对。”
“好,童浩的事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找个时间我单独找他谈。另外还有那个左坤……”
“不用顾虑我,去吧。”
司徒的心情很难以言说尽,虽然他们都知道不可能为了任何人而少爱对方一点点,可毕竟左坤那赤(裸)裸的目光,让谁看了,都知道他别有用心。
林遥虽然平时脾气不好,可他很清楚,这种时候不能因为个人的原因阻碍了办案的进程,就算是明知道左坤总是在诱惑司徒,他也要让司徒去,不为别的,只为案子能早一天真相大白。哼哼,若是换了其他时间地点,他早就一掌劈飞那妖孽回法国了!
司徒起了身,走到林遥身边弯下腰来,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随后离去。
说实话,要面对左坤司徒也有些头疼,那小子的眼睛实在不讨人喜欢,像个钩子在勾你一样,相比之下,他却是爱极了某人那冷漠的眼神。
在走廊里点燃一支烟,正琢磨着该怎么去询问左坤的时候,刚好廖江雨来了电话。
“那姓左的我调查过了。这小子绝对不是什么好鸟,跟他一起从法国来的,有三个退役的特种兵,还有一个世界一流的律师。他是在上个月十四号来的,什么丝绸生意纯属放屁!这小子在法国就是他妈的一个顶杠子,除了毒品和军火以外,这小子什么都做。八年前曾经在这里学习中文,以后每一年都来,不过很奇怪。”
“奇怪什么?”
“这小子只来一天,第二天就走,今年却不一样。今年初春,他就已经来过一次,就在本市住了一周,然后这人就跑了,没回法国。我查过,这人根本就没有出境记录,就是说……”
“就是说,左坤在这里逗留了近一年的时间。”
初春……一周……本市……
那个时间刚好是他们在琴心湖,本市……也就是韩云自杀前后不久的事……司徒沉思了一会,问道:“他入境时间是什么时候?”
“我看看……三月十七号。”
不会吧……这么巧,这不刚好是琴心湖结案后不几天吗,也是韩云出国失踪的期间。
“江雨,他的家人你查过没有?”
“靠,你他妈的当洒家我是谁啊,人家那是法国,不是你们家后院,我的手再长也有够不着的地方。我只能查出他老妈去世了,老爸还在。”
“他没成家?”
“没有。”
“江雨,你放下所有的事,马上查一下左坤在本市居住的地方,还有,他都什么时候离开过本市,什么时候回来的。”
“姥姥的,你个老色鬼早说啊!晚上给你电话。”
站在左坤的房门前,司徒犹豫了很久,也许里面的人就是他追踪的组织!
敲开左坤的房门,里面的人笑的还是那么优雅。
“欢迎,请进吧。“左坤让司徒进去以后,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司徒打量着房间里的情况,很简单,属于左坤的私人物品只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和几本书。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能感觉到左坤就在身后,司徒刚要转回身,就被握住了一只手。
“你的手指很长,皮肤也很好,一看就知道不做家务。”
“我比较喜欢看别人做。”说着话的时候,司徒很自然的抽出自己的手。
这男人有毛病是不是,怎么还粘上了?看着没有后退,反而前进的混血男人,司徒很想发火。
后面就是沙发了,司徒无路可退,他们的鞋尖顶着鞋尖,俩个人的身高差不多,身材也不相伯仲。两个极好看的男人这么近的站着,实在很难评价出是否和谐。
“左坤,我耳朵不聋,你站远点说话我也能听见。”
那双墨绿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性感的嘴唇看。
“你怕我。”
“有点。”
“这么坦白?”
“我不干充好汉的事。”
“怕我什么?”
“我有小遥,跟谁这么站着我都怕,他脾气不好。”
墨绿的眼睛看了看黑色的眼睛,似好笑。
“你比他透明,却又比他难以捉摸。请原谅我的失礼,坐下吧。”
妈的,司徒在心里憋了一股火。
左坤是个年轻人,可他总是能流露出更加老成和睿智的一面。此刻,他面对司徒始终维持着一贯的优雅。
“你来找我一定有事,林遥已经找我谈过了,他该告诉过你。”
“左坤,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为什么来的?”
左坤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表现出欢喜的样子出来,说道:“你又让我的预料出现错误了,难怪有人说,你是个不确定因素。既然你能这样问我,一定是详细的调查过,我还以为你会继续观察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看我的底牌。”
“什么意思?”
“司徒,人不是我杀的,我来此的目的,是为了……抱歉,接个电话。”
说道最关键的时候,左坤的电话嗡嗡的开始震动,司徒也不着急,既然他肯说,就不必急于一时。
左坤说的是法语,对于司徒来说只能听明白几个词而已。
“现在……我知道……你回来……我的……好吧……”
放下电话的左坤似乎很无奈,他重新面对司徒的时候,却依旧优雅。
“我必须立刻去见一个人。”
“总还不至于没有说句话的时间吧?”
“司徒,如果你想知道我来此的目的,今晚凌晨两点到市中心商贸酒店546房间见我,不准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小遥。”
这左坤,玩的什么?
“怎么,不敢来?”
“不见不散。”
“好!”
左坤换了件衣服匆忙离开而司徒返回林遥房间的时候,谭宁已经到了。
“快过来,结果出来了。”林遥急忙招呼他坐下。
谭宁把几张纸放在桌子上,说道:“经过验证,确认了笔记本上的字迹就是韩云的。你们也该知道,笔记本上记录了一些盗卖人体器官的情况,不过,没有注明出处和地点,只有患者的年龄和器官名称,还有交易的金额。在最后一页上,写了一段话。‘未经过台风眼’。这样一来,就可以确认,韩云是组织的人没错。”
“其他的呢?”
“在你们注意的咖啡用具上,发现了指纹,有你、梁叔、童哲和左坤……”
“这几奇怪了,按理说,我们使用过咖啡杯以后,梁叔应该清洗,指纹自然也会消失。为什么我们的指纹还在上面?那个玻璃水杯上有谁的指纹?”林遥问道。
“我看看……有童哲和梁叔的。”
林遥沉默了,似乎有些问题想不通,一旁的司徒也是怀有心事,不言不语。不过,见他这样理不出头绪来,还是暂时放下了与左坤约定的犹豫,对他说道:“你是不是有疑问?”
“是。童哲为什么要了咖啡的同时还要了一杯水,水杯上没有其他人的指纹,只有梁叔和……谭宁,你打个电话回鉴证组问问,童哲的指纹在水杯的什么位置上。”
谭宁不敢耽搁,立刻打电话回去询问,很快就对林遥说:“在被子上部有他的指纹,除了小拇指以外的四根手指都有,是自上而下的。”
林遥看了看身边的杯子,手掌整个罩住杯口抓了起来,说道:“就是这样……这说明,喝水的人不是童哲。童哲只是把这杯水送到某个人的面前,而这个人要么就是戴着手套,要么就是没有碰水杯,所以上面才没有第三个人的指纹。这就更加明确了,当晚,的确有一个人和童哲在一起。谁呢,左坤吗?谭宁,你继续说。”不能在一个问题上纠结,林遥放下杯子,让谭宁说下面的问题。
“法医鉴定的死亡时间是凌晨01:30到02:00之间,尸体没有任何打斗过的迹象,机械性死亡,一刀致命。死者背部的凶器是一把小剑鱼折刀,全长,刃长,凶手很准确在刺在心脏上,我们在刀上没有发现任何指纹。死者的胃里发现少量食物,有一点非常奇怪,在死者的口腔里发现一种物质。”
“什么?”
“纸灰。”
“纸灰?”
“对,究竟是什么纸,还没有结果出来,不过可以肯定是某种纸,燃烧以后的灰。死者的随身遗物里也都是很普通的东西,手表、衣服裤子、一块玉牌……”
“什么玉牌?”
“一种装饰物,穿在腰带上的,很普通的玉,刻成一个老虎头。死者的口袋里只有手帕,他的钥匙,我们是在死者居住的房间里里发现了……”
谭宁刚说到这里,司徒猛的站起来。
“回来时候我还想着呢,都忙糊涂了,谭宁,死者房间是否保持了原貌?”
“是啊。”
“走,去看看,我们边走边说。”
谭宁有点手忙脚乱的收拾一堆结果报告,林遥和司徒早就已经离开了房间。
他们三个人打开了死者梁叔的房间以后,司徒就开口说:“我们是不是估计错了。小遥,你看看,梁叔的床铺的整洁干净,桌子上的东西和非常整齐。”
“对啊,这并不像匆忙之间离开的。王嫂说梁叔多少有点洁癖,按照他的这种性格来看,死者是早就准备好出去,问题是,当时的梁叔要去哪里?”
谭宁重新整理了挂在肩上有些歪斜的背包,开口道:“这一点我们也在调查,房间里没有发现任何文字和信件,在死者的遗物中也没有任何异常。不过,在佛堂那水盆上发现了死者的指纹。”
“你是说,用来涮洗屉布的水盆吗?”林遥有些不解。
“对。你们该知道,屉布那种面料是不可能留下指纹的,所以,我们暂时还无法在那上面查出什么来。脚印的结果也出来了,是42号的男士皮鞋,我已经核对过,这里穿42号鞋的有马海波和左坤,童哲是43号,而童浩是40号。在我们去复印笔记本的时候,组长让人提取了每个人的脚印,没有一个符合。”
“所有的鞋都提取了吗?”
“是的。”
想到这里,司徒突然懊恼的咂了一下嘴,说道:“我不该强行打开机关。”
“现在后悔也晚了,我该提醒你的,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一点。”林遥也跟着懊恼起来,看的谭宁有点发懵。
“你们俩说什么呢?”
“凶手在地下室留下了有摩擦痕迹的脚印,当时就是用手用力的抠扳着墙围,如果我没有打碎墙围,你们可能会在上面找到些东西。”
“应该不会啊,凶手一定是戴着手套。”
“就算戴着手套,以那种力度来看,手套也会在墙面上多少留下痕迹,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丁点的线索,这一点是我的疏忽。”
“没关系,所有的碎片都已经被收集了,回去安排人一个碎片一个碎片的查,就算没有任何收获,也要查。你说的对,我们不能放弃任何一丁点的线索。”
林遥看了看共事多年的谭宁,再次感觉到,自己身边有很多难得的好同事。
司徒拍了拍谭宁的手臂:“辛苦了,案子完结了,我请客。”
“不用啊,这算什么辛苦。”
“你跟他客气什么,到时候多叫几个兄弟,狠狠宰他一顿。“林遥一点不护己,怂恿着谭宁。
“我还要赶回去,这份报告给你们,有什么事我们再联络。”
司徒本想亲自送谭宁走,可谭宁说都是自己人,用得着这么客气吗?这一点,让司徒对这个很普通的男人,感到一些亲切感。
死者的房间里只有林遥和司徒,他们看着这整洁的房间,不知道自己第一时间的推测都有哪些是错的。可至少他们明白,死者不是在匆忙之下离开的。
“对了,江雨调查了左坤的基本情况,这人啊……”司徒把廖江雨的调查结果告诉给林遥,而林遥似乎一点不惊讶左坤不是等闲之辈的事实。
“我能感觉到,左坤是个不简单的人。这样一来,我就更加怀疑他,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绞进了这案子?似乎他另有目的,你看呢?”
该说吗,该告诉他吗?司徒心里有些犹豫。
不过是看他沉默不语了一会,林遥的心就郁闷了起来。该问吗,该问他是不是有事吗?到了现在,俩个人已经有了默契,他现在不说,一定有他的理由,而问与不问之间的尺度,自己却不知如何拿捏了。
知道瞒不过他,他这么聪明,又了解自己,即使现在不说,早晚会被他察觉,到时候更难说得清。
而重要的是,他不想再对他隐瞒任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