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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1 番外一(上)(1 / 1)

天威元年,陆辞以集贤相之身重入政事堂。

在之后那长达三十年的时光里,任身边同僚来来去去,频频更替,他自不动如山。

要真说纹丝不动,倒也不妥当——毕竟就在他将满不惑的那一年,随着首辅王曾与参知政事吕夷简在一番明争暗斗后双双落马、一同被贬至外地为官,在次辅位置上稳稳坐了五年多的他,终于‘久违’地得了擢升,晋身首辅,带昭文殿大学士。

谁都没想到,他往这昭文相的位置上一坐,便是整整二十年。

至人臣之极位,居仕林之贵位,还深受皇帝数十年如一日的信重恩宠,叫天下读书人钦羡至极的陆辞,却一门心思惦记着致仕之法。

从他四十过半,自认四舍五入便能算是知天命之年的那日起,他每年年初都要递上一道致仕折子。

对平民百姓而言,单凭如今岁数,的确当得起别人一句客客气气的老丈了。

但不论是陆辞那俊美如初的容颜,还是与日俱增的从容魄力,都丝毫叫人瞧不出他的真实年纪——任谁猛一眼看去,都只会被他容颜气质所震,最多是而立之年,又如何会朝不惑之年作想?

饶是士大夫们自诩才高,口口声声只要五官端正,无污圣听,便无需注重皮相……也忍不住对陆辞这一得天独厚的宠儿充满嫉妒。

天子偏爱也就罢了,怎连老天也彻底偏了心眼?

况且对政事堂中的宰辅而言,未到五十的首辅,那绝对称得上是年富力强,正值当打之年,应思大展身手之法的时候。

陆辞早早登上人臣之极位,也就罢了,偏他如此古怪,竟做出如此违背常理之举——这天底下再不恋权的人,也断无在身居此位后,还愿在未至古稀之年,便频频请辞的!

他最初这般做时,群臣皆在心中一边痛骂他装模作样、以退为进,一边暗生警惕,认为这诡计多端的陆狐狸又有招数要出,一边还得捏着鼻子,顺着官家心意,上书强表挽留之意。

他们哪里料到,打这年年初起,陆辞每年都要锲而不舍地递上一回,理由也是千奇百怪的:有称日渐老迈,体力不支的;有称身怀有恙,精力不足的;有称贤能甚多,他当相让的……俨然一副不达成致仕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年事已高,精力不济?

这瞎话放在别人身上,赵祯且会信上几分,但放在眸光奕奕,风度潇洒的小夫子身上,他便只剩了然的呵呵了。

他的心意,也是从头到尾的坚定不移——有话好商量,但人的话,是绝对不会放的。

这其中有着他与小夫子感情深厚,而陆辞自身亦是能力卓绝的原因,还因这些年下来,陆辞在他眼里,简直与‘祥瑞’无益。

赵祯虽因先帝那场劳民伤财的天书闹剧,而对神鬼之说深恶痛绝,可饶是他再迟钝,也能感觉出小夫子那不俗的逢凶化吉的能耐。

他自己身上且不提,只看爹爹尚在时,就因很是看重陆辞,予以破格擢用地安在了馆阁中做事,便避免了馆阁中的珍贵藏书被左藏库大火祸害;汾州一带的蝗害,也因陆辞早有预见,早做准备,而大祸化小,小祸北引去大辽了。

反观爹爹之后神智不清,将陆辞撵至秦州起,一切便每况愈下……

这点玄乎的小心思,赵祯不好同任何人说起,却是暗自下定决心:任陆辞说得天花乱坠,不到迫不得已,他是绝对不能将这祥瑞放走的。

之后发展越是顺遂,就更让赵祯对此深信不疑了:天威三年,交趾国果真掀起叛乱,幸有狄青为首的一干儒将万松内紧地镇守,及时将来势汹汹的敌军击退不说,还一鼓作气,发兵深入,一举收复南疆。

交趾国主至死也想不到,他眼中的趁虚而入,实际上早被宋廷看透、顺势来了个守株待兔了。

因地形复杂、族群纷乱,生性谨慎的狄青并未领兵继续朝西南推进,而是在巩固了原交趾国、现云州的基础政权后,毫不留恋地调转身来,继续向东南海域扩展商路。

在职三年,他足足派人开设大小码头近百处,新建市舶司四所,鼓励对东南海上贸易,很快便为大宋增加了大量税收。

天威六年,再次任满的狄青,便以功成名就之身被召回京中,在未知而立之龄,即擢至枢密副使。

实际上,他就如当年的陆辞一般——除了年岁太轻这一‘缺点’外,纵观资格履历,已是足够在俯瞰朝中大多同僚的了。

狄青领下枢密副使的职事,就此在汴京正式定居,一呆便是三年。

三年期满,他再受任命,担任西南要路转运使……又是三年期满后,他终在万千人的称羡中再次被召回京中,接替寿终正寝的曹玮大将军,在三十二岁这年,正式成了枢相。

一门师生,竟是出了二相!

二人具是人中龙凤,风姿卓然,政绩厚著,令百姓津津乐道。

而狄青虽已称得上功成名就,对恩师陆辞却是十年如一日的尊崇敬爱,不仅每日上朝时并辔同行,连相府都紧挨着,走家串门可谓方便的很。

对住在御街附近的京城百姓而言,每日狄枢相都会先一步等在陆昭文府邸门前,亲自扶恩师上马,再与恩师一道进宫上朝的画面,已是一道不折不扣的风景线了。

真正住在陆辞相府里的柳七乍一听到这条传闻,不免酸溜溜地发起了牢骚:“每日一道上朝的,可还有个我,怎他们就只能瞧见狄枢相了?”

他虽长二人一些岁数,容貌上稍逊一些,但也称得上是丰神俊朗、昔日不知多受歌女追捧的潇洒郎君啊!

竟活生生被这坊间传闻给彻底忽略了去,如何不让他心里郁闷。

狄青憨憨地笑了笑,全然没有在外那威严冷肃的气势,陆辞则已淡定回道:“青弟身量极长大,柳兄相较娇小了些,怕是被遮拦住了罢。”

柳七皱了皱眉,显然并不信服,正要再说,陆辞已狡黠地朝他身上一瞄,笑眯眯道:“柳兄不如多穿几件肚兜,充得壮实一些?或许他们便能瞧见了。”

柳七愤怒地拍着桌子,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可怜他无从得知的是,就两府那只隔了一堵墙的微小距离,凭着狄大将军那鲜有人及的高强武功,要在一干家丁眼皮底下翻墙攀窗,潜入恋人家中,简直易如反掌。

每天夜里,一等柳七回房熄灯,光明磊落狄大将军便要迫不及待地换上不起眼的夜行衣,似偷香窃玉的小贼一般,悄无声息地潜入陆昭文的相府中,好与恋人相拥而眠。

等到赴宫上朝的时辰近了,提早一些醒来的他便又偷溜回自己相府,打理得衣冠楚楚后,再光明正大地来陆府门前接人。

狄青颇感歉疚地看了眼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丝毫不知他们二人在他眼皮底下你侬我侬了无数次的柳七,甜滋滋地保持了沉默。

此时同样感到甜滋滋的,还有身居大内的天子。

随着南北边疆战火相继平息,又甩下了大半冗官冗军的包袱,内外局势彻底稳定的大宋很快即出现一派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象。

见人民安居乐业,爱民如子的官家,自然也神清气爽。

更让他心满意足的是,不知是巧合还是真有祥瑞,自小夫子老老实实地留在了中书省后,他原本空虚的膝下,便陆续添了三子三女。

除长女因气血不足、不幸夭折外,另几名子嗣具是身体康健,皆是他与郭皇后所出。

郭皇后为将门出身、武官之女,自小又爱舞枪弄棒,气血本就较一般贵女要足得多。

加上官家与她情投意合,帝后相处和睦,她日子过得顺心,当过这生产的险关时,大多都是顺顺利利的。

眼看着皇长子就要到开蒙之龄,赵祯索性顺水推舟,让陆辞再次兼任太傅一职,也省得小夫子成天惦记着致仕之事。

一不留神又多了个教授小不点皇子的职事,陆辞看着一脸做贼心虚的皇帝,简直哭笑不得。

然皇恩浩荡,他除了谢恩,也别无他法了。

这天夜里,狄青见陆辞神色恹恹,不由莞尔,不假思索地替恋人按捏起肩来,真心劝道:“能与公祖这般厮守,青已心满意足,而天下离不得公祖,陛下亦不舍公祖,连最重视的长子也托付公祖教授……不如干脆放弃致仕之年,只顺其自然?”

赵祯虽出于多方面的考虑,还未正式册封皇长子赵仪为太子,但不论是帝后情深,还是他对赵仪的看重,都是有目共睹的明确。

等到时机成熟,赵仪得封太子,几是十拿九稳的事。

官家要让心中的太子人选拜恩师为师,这爱护与珍视的心思,任谁都瞧得出来。

纵观朝中,目前也只有陆辞有此殊荣了。

即便之后定然会再增夫子为赵仪授课,任谁也不可能越得过陆辞去。

对于现况,狄青也的确是十分满意了。

得亏开拓南疆之事进展顺路,之后也未有波折,都按着原定的路线平平稳稳地走下来了,他才能那般快就回京中常驻。

只要能为国家出力,他实际上并不在意所掌权势的大小。但毋庸置疑的是,这枢相之位既能让他痛快地一展抱负,也能让他与公祖朝夕相对,日子好得就如美梦中的一般。

在浑身幸福得冒泡泡的狄青怀里,陆辞眼皮微跳。

他没对狄青拆穿的是,官家让他为皇长子讲学,恐怕还有一层‘不可告人’的意图——当年的小皇帝要偷溜出宫已是不易,如今的官家能光明正大出宫的机会,更是一只手数得过来。

赵祯历来向往民间的热闹欢腾,自陆辞为相以来,他便是以请教国策为由,每月必有那么两三日,带上小队禁卫,乔装打扮去相府看陆辞,顺道在回宫前闲逛一阵。

陆辞虽早发现了他这点小心思,倒也怜他久闷不易,不仅不曾拆穿、规劝他,甚至还特别贴心地帮着在臣子前遮掩。

赵祯这下更是如鱼得水,还不时胆大地化名陆贞,在大小茶馆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为免郭圣人不快,秦楼楚馆是不敢去的——还乐呵呵地将坊间流传的‘陆公趣闻’拿去跟陆辞分享,直让陆辞无可奈何。

现他为皇长子师,恐怕日后赵祯就能有更多由头出宫,来他府邸、‘顺便’在四周游玩了。

“你倒是大方,”陆辞故作惊讶道:“难道你就不怕再过个十一二年后,待公主长成了,而陛下见你我后院仍旧空虚,便要履行将公主下嫁的承诺么?”

狄青:“……?!!!”

见着恋人大惊失色的神色,陆辞再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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