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无恙先在微信上跟江子陵吐槽了一下宋慕辰的怪异要求,而对方的对话框只是沉默许久之后道:
【其实没有必要。黎洛也没说一定要那个谱子。】
【唉,可是我能看出来黎洛最想送的礼物就是这个】
对方又陷入了沉默,就在苏无恙以为对方似乎是在忙什么没法回信息时,他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那你真的要履行诺言吗。】
【嗯,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你不是跟他有过节嘛,我们早晨就不一起走了。】
【好。】
看着那个“好”字,苏无恙总感觉江子陵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
xㄚushuwum
宋慕辰真的停止休学了。
周一早晨苏无恙又回到了高一上学期的作息,跟温韵华和宋慕辰一起吃早餐。由于心里装着心事,所以也没吃多少就吃不下了。
宋慕辰看着她心不在焉的神情,眸子黯了黯。临走之前去了一趟二楼的公共区域拿了两包白巧克力。这是苏无恙最喜欢带去学校充饥的零食了。
宋家的私家车上,苏无恙和宋慕辰隔得远远的坐着。
苏无恙看着窗外的梧桐花,心想反正这段路时间倒也很短,忍忍就过去了。
“恙恙。”
苏无恙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声“恙恙”叫得她直泛酸水。
转头看他是不是被鬼附身了,却见他黑眸中闪着异样的光芒,手里递过来一张谱子。
“谢了。”苏无恙把几乎脱口而出的挖苦咽下去,拿过来那张谱子。
毕竟是有求于人,还是见好就收吧。
“你……和江子陵……”宋慕辰一直紧紧盯着她,艰涩地开口。
苏无恙听到那个名字之后向他射来锐利的目光:“我警告你,不管你俩之前有什么仇,不许伤害江子陵。”
宋慕辰脸色忽而煞白,垂眸,僵硬地转过身去。左手摸着背包侧面装着的两包白巧克力,默然不语。
……
xㄚushuwum
课间跑完操回来的时候苏无恙就有些撑不住了,毕竟早晨没吃多少,现在有些低血糖。
从桌洞里翻找着第三节课需要的资料,却摔出来两包白巧克力。
苏无恙眼里带着大大的疑惑,最近下定决心减肥之后她就再也不带巧克力上学了,所以这个应该是很早以前她忘在桌洞里的吧。
正巧江子陵洗完脸回教室,看见她盯着手里的巧克力发呆,笑着说:“怎么了?不减肥了?”
苏无恙撇撇嘴:“但是我好饿啊。”
江子陵从自己包里拿出一包早餐奶:“喝这个,巧克力增肥。”
“可是我记得你也得课间充饥,这个给我了你怎么办?”
“正好啊,巧克力给我吃,我不怕胖。”江子陵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动作加上戏谑地笑意引得旁边同学齐齐起哄。
苏无恙略尴尬地把巧克力给他,看着他打开包装开始吃,然后自己也心安理得地喝起了他的牛奶。
此时温宇大汗淋漓地跑进教室,坐在表哥宋慕辰的旁边。
“哥你怎么了?你的试卷快破了。”
从他回来到现在,宋慕辰一动没动地盯着前方某个方向,手上的笔停在试卷上也是半天没写一个字。
温宇看着宋慕辰苍白的脸色,一股担心涌上心头:这人的病是不是还没好全?看着一副濒死的样子。
他顺着宋慕辰的眼神往前看,正巧看到江子陵凑近苏无恙的耳朵说了一句悄悄话,苏无恙咬着早餐奶的袋子翻了个白眼。从有心人的角度看,都觉得是明显的打情骂俏。
他再回看宋慕辰的表情,只见那从小不食人间烟火的表哥已经收回了目光,咬紧青白的唇垂着眸,红着眼眶仿佛在拼命忍耐什么。
温宇好像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
xㄚushuwum
周末苏无恙被黎洛约到了江家。
“苏苏,我自己写了一个初稿,但是我没学过编曲……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苏无恙接过谱子,可以看出小姑娘真的很用心,上面满是涂改的痕迹。一想到这么好的小仙女就要插在宋慕辰那坨牛粪上,她就觉得很不值。
“你的织体和弦出了一些问题,我帮你改一下吧,过段时间给你。”
“好!苏苏我爱你!”
苏无恙把谱子带回家进了琴房,先根据自己的音乐基础知识初步修改了一会。
一做事,就忘记了时间,等到改好的时候已经临近正午。
她把谱子放在琴架上,开始试着演奏修改过后的谱子,看看还有没有需要进一步修改的地方。
悦耳动听的琴声倾泻而出。宋慕辰作的这首曲子名为《星辰》。不知怎得,她总觉得这首曲子的主旋律有些耳熟,但她可以肯定她绝对没有听过这个曲子。
此时此刻琴房外静静地站着一位少年。
手指轻轻按着左胸处,激烈的心跳透过温热的皮肤传到手掌,是狂喜的信号。
宋慕辰听着少女的琴音,静静地闭上眼睛,想停在这一刻。
不管她平日再怎么对他冷言冷语,至少他还能看到希望。
……
xㄚushuwum
黎洛的十八岁生日,是她从自闭症走出来之后最期待的一天,然而也是最黑暗的一天。
那天她精心打扮了自己,请了最信赖的朋友和很多同学,还有自己最喜欢的人。
她把那首《星辰》练了很多很多遍。她喜欢钢琴是因为他,给他准备这个礼物耗费了许多时间,承载了她长达三年的暗恋。
演奏时她将所有隐秘的欢喜融进去,演奏完毕后她低着头走到他面前,勇敢地说出了那句告白。
然而却没有等到如愿以偿的应答。
她抬头看向宋慕辰,只见他空洞地看着人群中的某一个方向。
她不知道他看的是谁,只见面前这个少年空洞的眼神渐渐转变为不可置信和一丝绝望。
“这是……你给我的礼物?”他沙哑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那个“你”字被他狠狠咬重。
他知道江家有个自闭症的女孩,但他从未注意过。而上流社会富家子弟的成人礼是极为重要的,所以有联系的世交都会来参加。
他听着那个女孩演奏的曲子,渐渐跟前些日子在宋家琴房听到的曲子重合。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那日在琴房演奏这个曲子的少女从未想过要送他什么礼物,而是替她的好姐妹做嫁衣。
他为什么就不能在她的眼里占有一丝位置呢?为什么要把他迫不及待地推给别人?
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莫过如此了。
“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你。”
他盯着人群中苏无恙的脸,满含恨意地对着黎洛吐出恶毒的字句。
看着苏无恙满脸震惊至愤怒的脸蛋,他痛到窒息的胸口慢慢渗出一丝丝的快意。
……
xㄚushuwum
高一零班的黎洛跟高二理科小班的宋慕辰表白了。
这个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实验高中。到底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而且听说黎洛表白还被狠狠地拒绝了,这个消息很快成为了同学们的谈资。
黎洛也被教导主任叫去办公室一次。
苏无恙最近一直见不到黎洛,她似乎在躲着所有人,听说江子陵在家里见她的机会都很少。
但苏无恙急得团团转,黎洛本就有心理问题,大庭广众之下被那样狠狠地拒绝,肯定心里不好受。
这种急切的心理甚至将怎么找宋慕辰算账的事情抛在脑后。
期末考试的那一天早上,大家要根据名次换考场,苏无恙将需要带去考场的书整理好放进书包里,低着头在楼道里走向自己的考场。
“你听说了吗?高一有个大瓜。”
“你说高一零班的那个黎洛表白宋慕辰的事?”
“不是。是这个瓜的后续。有一个也喜欢宋慕辰的女生给黎洛送了恐吓血书。”
“我的天……”
声音传远了。苏无恙顿在角落,眼里闪着慌乱。正巧看见前面宋慕辰进考场的身影,她缓缓咬紧牙齿,闭眸压制住暴戾的情绪。
考试时,她的心神一直不宁,眼皮跳个不停,作文都差点没写完,看着试卷上的那些黑字,头晕脑胀。
……
xㄚushuwum
黎洛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在她刚刚过了十八岁生日的这个夏天。
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响彻别墅区。温韵华死死拉住了苏无恙想要闯进江家的身体,因为她知道这个孩子的心结就是父亲的自杀。她不能再看那样的画面了。
苏无恙在温韵华的怀里颤抖着,在温姨看不到的角落里,她的眼里满是痛苦的泪水,带着冰冷的恨意。
那个送血书的女生已经被学校惩罚,但始作俑者还安然无恙。
她要让那个不懂得珍惜别人感情的畜生得到应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