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女士的警告没有错,针对余火的攻击是从他作为唯一一名娱乐圈公众人物,公开出席了一场有关维护同性群体合法权益的交流会议之后开始的。
最初只是一些寄到公司的威胁信,然后就逐渐演变成了写满谩骂诅咒的血书、刀片玻璃渣、动物尸体等等,到最后每天都会有一大批反同者高举着牌子涌到晨西大厦楼下示.威抗.议,报警也没用,专门有人负责放哨,警察来了他们就跑,等警察一走又迅速集中到一起,多次与大厦保安发生言语甚至是肢体冲突。
管理层因此将安保力量加强数倍,全是虎背熊腰能吓死人的壮汉,严格防止抗议者进入大厦内部。只要不损害私人财产设施,至于其他的就干脆随他们闹,反正大厦隔音好,大门一关里面的人开着空调吹着冷气照常办公,外边烈日炎炎烫得冒烟,抗议者坚持不了多久就跟脱水蔬菜似的蔫在墙角边的阴影底下,即便如此也不愿意离开,非得跟等兔子似的想把余火等过来。
除了定时定点抗议示威的人群,还有一批人专门跟踪余火的行程。作为营业艺人,余火的行程大部分都是在网上公开的,尤其《在长安》已经确认上映在即,整个剧组都进入了热火朝天的宣传期,作为主演之一的余火全国各地到处跑通告不可能和人群隔离。
虽然以他的能力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足够自保,但江封还是不放心:他媳妇儿厉害归厉害没错,但不能在人群面前暴露功法异常,行动上难免束手束脚受到限制,万一那群反同者里真有疯的傻的不要命的,伤了自家宝贝儿一根手指头,谁他妈赔得起。
于是联系了一个名叫“龙行天下”的安保公司,去年余火拍摄《叫魂》时被私生饭骚扰,就是由这家安保公司提供的保镖服务。里面的成员全是从陆战部队退役的特种军人,负责人名叫曹虎生,当初和江封还是同一时期入伍的战友。
去年拍摄的时候因为要防护住一整个别墅外围,所以请了六十四个人,这回也没请多,就十二个,一个个高大威猛杀气四溢,黑衣黑裤腰带上还别着家伙,进退出入在余火周围围出一道铜墙铁壁,苍蝇都飞不过去一只。
虽然这些反同抗议者们着实有些闹心,但好消息也是有的:余火凭借《柜》中的林伽一角,成功拿下了一个a类国际电影节的最佳男配角。
事实上早在去年《柜》上映之后没多久,余火就获得了某个a类国际电影节的最佳男配提名,但是并没有获奖,算上这次已经是他凭借林伽一角第三次在国际电影节上获得提名,并且终于成功捧回了一座奖杯。
余火暂时无法出国,所以奖杯是罗新宇帮他代领的,获奖结果一公布,相关新闻立刻通过各种媒体传遍了网络。
华国电影因为题材限制、审核标准严苛等种种原因,在国际电影节上向来处于相对“弱势”的地位,能被提名都殊为不易,成功获奖更是极为难得。
这座奖杯不仅对于余火本人的实力和口碑有着巨大的提升作用,更是进一步拔高了观众们对于《在长安》的期待和关注。受这样的关注加持,影片宣传比预期当中更加顺利。官博随着宣传阶段有条不紊地放出了人物海报、照片动图以及片场花絮。其中片场花絮最受粉丝和路人欢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班长认认真真写字,墨哥就只能装装样子画乌龟”
“我们班长!会写字!会画画!会弹琴!还会舞剑!!这叫什么?人、间、至、宝!!!”
“这部电影颜值好高啊卧槽,班长就不用说了,七百二十度无死角,披件床单都好看,墨哥的古装同样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鲍女士扮相超级美!就连肖华哥也……嗯,看着挺精神”
“还能和班长一起打雪仗!羡慕哭!光看他们在片场打闹的花絮我就能看一百集都不腻,真的”
“来个一千集吧,一百集不够的”
“没人发现班长和墨哥的cp感简直突破天际了吗?高举墨鱼大旗不倒!”
“楼上醒醒,班长跟罗影帝才是一对,这不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吗”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墨鱼爱我我爱墨鱼!”
“墨鱼爱我我爱墨鱼!!把这对给我锁死!”
“焊住!”
“加封印!”
“……”
经过前期一个多月的繁忙宣传活动之后,时至八月下旬,马不停蹄四处跑通告的余火终于有了短暂的休息机会。
恰逢双休日,江封不上班,酣畅淋漓进行了大半夜的体力活动之后二人相拥一觉睡到中午,看看时间决定去超市买点东西回来自己做饭,顺便出去溜溜狗子。
江封住的是高级军官小区,国家分配防哨森严,周围一应基础设施俱全,步行二十分钟不到就有一家大型生活超市。
平时江封工作忙,余火更忙,家里的冰箱一般都交给保姆阿姨或者几位助理负责充实更新,时不时还有老爷子跟大姑姑送来一大堆东西,因此超市虽然离得不远,两人还真一次都没去过。
赖在床上闹了一会儿起来洗漱穿衣,余火选了浅蓝色牛仔裤加白t恤,头发随意用手梳得蓬松,看起来斯文俊秀清爽干净;江封穿着深蓝色牛仔裤加黑t恤,流畅的肌肉线条透过布料隐约可见,高大英俊眉目凌厉,浑身都散发着浓郁的雄性荷尔蒙气息。
给两只狗子套上狗绳,一家四口齐齐出门。
因为没几步路程,余火并没有戴面具,只戴了墨镜口罩稍作遮掩。订婚戒指用细长的银链子串起来戴在了脖子上,偶尔弯腰摸狗头时闪出一点璀璨亮光,正好和江封左手无名指上的交相辉映。
自从拟承认同性婚姻合法化提案通过之后,梅琴对于二人是否公开恋情已经没什么意见,只是建议最好选个恰当的时机。如果不是因为余火才跟佟女士那边达成合作,担心现在公开会将公众注意力过多集中在他的恋情八卦上,从而分散他为同性群体合法权益“代言”的效果,此次在国际电影节获奖倒是个绝妙的机会。
虽然不适合公开,但这样手牵手一起出来逛街也不用全副武装的遮掩了,如果被人拍到照片,正好当作是给粉丝提前打预防针。再说江封对于火把们强行将余火和罗新宇绑在一块儿的行为早就怨念颇深,明着不许秀恩爱勉强忍耐,暗着还不行就真得把他憋死了。
难得两个爸爸都在,狗子们兴奋得不行,摇头摆尾脚下带风恨不得拖着两个人走,二十分钟的路程硬是给缩短了一半。
余火喜欢吃虾,进了超市推了推车,江封首先就往生鲜区走。这个点超市人不是很多,但帅帅个头太大,又是军犬出生□□势就不一样,如果不了解的话看起来的确挺吓人,为了防止造成恐慌余火还是蹲下来给他套上了动物口罩。
所幸帅帅倒是配合得很,不吵不闹坐姿标准,等口罩戴上去之后只抖了两下耳朵。余火笑着在他头上揉了两把:“真乖。”
丑丑个子小没有这个顾虑,盯着帅帅一个劲儿的看很是新奇,看完之后还撒着娇往余火腿上蹭,意思十分明确:爸爸这啥玩意儿本公主也想戴。
余火将还不及自己小腿一半高、雪团似的小可爱拎起来抱进怀里:“那是男生才要戴的,你是女生不用。”
江封在一边煞有介事点点头:“嗯,男生才戴套。”
余火无奈,耳朵尖有些发红:“孟浪!你怎么什么事都能往那上面联想。”
江封厚着脸皮装糊涂,揽着他的腰往他脖子里吹气:“那上面?哪上面啊?我说什么了?该不是你自己联想到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非得强加在我身上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智者见智,淫者见……”
余火瞪他一眼,江封见好就收,笑嘻嘻止住了话头:“选虾,选虾。”啧,大宝贝儿逗起来真可爱。
买了两斤活蹦乱跳的基围虾,称了两斤排骨,剁了半只鸡,又挑了块极新鲜的牛腩肉,江封正准备去买点蔬菜水果,转头就发现余火带着两只狗子站在隔壁区的冷冻柜旁边挪不动步。
走过去一看,不出意料里面满是各种冰淇淋。骨子里还是个故人的余火,对于这种东西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抵抗力。“想吃哪种的?”
余火有些纠结:草莓味和巧克力味的他最喜欢,丑丑帅帅喜欢牛奶味的,但是芒果味和香草味的看上去也很不错,蓝莓味和橘子味好像是新出的他还没吃过呢……
知火莫若封,江封抬手在他头上揉了两把:“都买,各样来两盒,不,三盒。”冰淇淋,甜甜的凉凉的,当成道具用来助兴应该也挺不错……
余火哪知道他脑子里转着什么颜色,心满意足美滋滋各样拿了三盒。
买完了两个人吃用的东西,又去宠物区给狗子们挑了不少零食,偌大的购物车堆得满满当当,江封一手推着车一手牵着男朋友往出口处准备结账。
跟随余火时间最长、吸食灵气最多的丑丑首先发觉了异常,从余火怀里半撑起身子警惕地竖起了耳朵。几乎是同一时间,帅帅也由原先放松的姿态变为浑身紧绷,笼在口罩中的牙齿龇了出来转头往身后的某个方向看。
余火在丑丑头上揉了两把,江封也安抚下帅帅的情绪,以手势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正常扫码结账。
买的东西多,足足装了两个大型塑料袋。江封一手拎了一袋,余火将丑丑放下来牵着两条狗绳,沿着原路返回走到一条人流量稀少的林荫小道时,余火蹲下.身将帅帅嘴巴上的口罩解了下来,同时松开他脖子上的狗绳,轻喝一声:“去。”
失去束缚的帅帅瞬间掉头,像是一只黑色猎豹也似狂奔疾驰,眨眼间将二人身后大约十米处的一名中年男子狠狠扑倒在地上,身体前倾压低,健壮有力的前腿按在对方胸口限制他的行动,锋利的森寒犬齿完全龇出停在男子脖子旁边,喉咙里发出的威胁低吼和从利齿间滴落的温热涎液很快吓得男人惨叫起来:“救命!快救命!这狗要咬死人啦!”
江封和余火转过身,如闲庭漫步般慢悠悠走过来。帅帅知道深浅,扑人的时候特意将爪子收了起来,连对方的皮都没碰着,顶多摔在地上的时候疼一点。丑丑也龇着牙想冲上去立个功,被余火拎着后勃颈抱了起来。
“说吧,”直到欣赏够了对方的狼狈姿态,江封这才开口:“从超市里就鬼鬼祟祟的,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想干嘛。”
男子没有回答,视线只在江封身上粗粗扫了一遍就落到余火身上,神情似有愤恨:“你是那个演戏的余火对不对!就算戴着墨镜口罩我也认得你!”
哟,江封挑眉,还是冲着自家宝贝来的。眼底寒光一闪:那就更不能轻饶了。
声音冰冷:“你身上这条狗是军犬,上过战场咬死过人的,你要是再不老实交代,我可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凶性大发把你也当成敌人。”
帅帅似乎听懂了江封的话,极为配合的将前半身又往下压了压,锋利的牙齿几乎贴在了男子的血管上,兽类口鼻中喷薄而出的热气和粗喘让他没坚持几秒就抖成一团:“我是想要跟余火讨个说法!问他到底为什么要害人!都是因为他,我儿子才变成了同性恋!”
余火揉着丑丑的脑袋神色有些困惑,江封皱眉:“你儿子是同性恋?这跟余火又有什么关系?”
也不知道是怕过头了还是觉得江封根本不敢纵狗行凶,男子抖着抖着不抖了,死死盯着余火,脸上的愤恨愈加明显:“当然跟他有关系!要不是因为沉迷追星整天嚷嚷着当什么火把,我儿子怎么可能效仿他跟家里出柜,硬生生把自己折腾成同性恋?!自己变态还不够,非得到处演讲怂恿其他人也跟他一样当同性恋,他根本就是个扫把星老鼠屎……”
江封毫不客气的抬脚往他腿上踹了一下,控制好力道位置没踢断骨头,但立刻疼得男子白了脸色:“我放你娘的狗屎屁!你儿子喜欢男人跟余火有半毛钱的关系,那是天生的懂不懂文盲!出门把脑子忘在家了啊?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出柜却被亲爹当成变态,你儿子有你这种爸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还找余火讨个说话,讨什么说法,让他念个咒再把你儿子变回‘正常人’?呸!智障。老子告诉你,再从你嘴巴里听到一个侮辱余火的字眼,你今儿个就别想囫囵回去了。”
男子果然不敢骂余火了,但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还敢顶嘴:“我儿子没追星之前,学习好又听话,正常得不得了,从来没有过喜欢男人的迹象。要不是被他迷惑,以为当同性恋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出柜!还不是被所谓的‘偶像’带上歪路!”
江封神色冷漠:“照你这么说,你儿子之所以会出柜,都是因为追星追傻了想要模仿余火喽?”
“事实就是这样!”
“呵。”江封冷冷一笑,“那老子倒要问问你,余火每个月都给福利院捐款,你儿子模仿了吗?”
男子憋了半天:“……他还是个学生,哪像当明星的那么有钱。”
“当学生怎么了,零花钱没有?压岁钱没有?想要模仿余火做福利,哪怕是捐点旧衣服旧书也行啊,你儿子做过吗?”
“……”男子不说话了。
江封继续道:“余火会弹琴会画画,你儿子模仿了吗?余火一张大字能卖十几万,你儿子有表达过想练字的意向吗?余火武艺高超一个人能打你这样的几百个,你儿子有跟你说过想学武功吗?都没有?”
男子一句话说不出来。
江封往地上啐了一口,脸上满是嘲讽:“这么多优点一个不学一个不模仿,觉得儿子出柜丢人了就想把罪名往余火身上扣,你他妈哪来这么大的脸?坦克履带压出来的吗?得亏老子今天心情好,要不不打你一顿都消不下去火。再敢干这种偷偷摸摸跟踪尾随的事情,”江封蹲下来看着他,眼底微微发红,压低声音道:“老子弄死你信不信。”
每个人都有不能触碰的禁忌,他的禁忌就是余火。上次毛奇峰制造出来的钢丝意外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极限,他绝对不允许再有任何人对余火的安危产生威胁。
余火察觉他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对劲:“江封?”
“嗯,”江封站起来,眼底的红色迅速消失不见,转身笑着看他:“神经病而已,不用理他,咱们回家做饭。帅帅,走了。”
帅帅低吼两声将爪子从男子身上收了回来,掉头几步追上两个爸爸。
短暂的双休日过后,余火坐着保姆车前往晨西大厦。
大厦楼底下依旧聚拥着一大批反同抗议者,余火的保姆车才换过他们不认识,但是依旧举着牌子朝保姆车涌了过来。
车内负责保镖事宜的曹虎生问:“余先生,需要我们下去处理吗?”
余火摇摇头:“不用,车子直接开去地下车库,他们进不去的。”不到逼不得已,他不想跟这些人起正面冲突。
助理小陶实在无法理解:“同性婚姻合法化对他们又没什么害处,怎么一天到晚就跟疯了一样又叫又闹,不累吗?”
余火透过单向玻璃看着窗外声嘶力竭的人群,佟女士做过调查,目前国内的反同群体很大一部分都是四五十岁左右的父母,他们从小接触到的教育和自身经历使得意识中形成了一套牢不可破坚不可摧的价值观:异性恋才是正常的、正确的,同性恋是违背自然规则和伦理道德的异类。
这些人和所有为了孩子争取权益的同志父母一样竭尽全力,他们所要实现的,是一片完全纯净、正确有序、不会被任何异常打乱、可以让自己的孩子安全生活的环境。
在他们眼里,同性恋先天性和“变态”、“肮脏”、“艾.滋.病”等字眼挂钩,很多人甚至至今仍旧以为同性恋是一种会传染的疾病,和同性恋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自己“正常的”孩子就会有变成同性恋的风险。
一旦同性婚姻合法化实现,他们的孩子就要和同性恋这种“怪物”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呼吸同一方空气,这样的恐惧促使他们不顾一切也要阻止最可怕的情况发生,无尽的斗争中恐惧和愤怒缠裹在一起持续发酵,最终就成为了对所有同性群体的仇恨。
而余火要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尝试改变他们的观点。
保姆车停在了地下车库,保镖们跟随余火乘坐电梯上楼,幸亏晨西的电梯质量好载重超强才能一次性全装下。下了电梯,一排十几个大汉跟在后面威武雄壮走路带风,沿途引来工作人员纷纷侧目。
余火有些尴尬,其实他跟江封说过十几个保镖实在没有必要,奈何江少将其他事情都能听男朋友的,唯独这件事不行,因此不惜布下重重诡计利用肉.体色.诱终于哄得余火松口答应下来。
好在保镖们走到梅琴办公室门口就停了下来:“我们在外面等着,余先生有事直接喊一声就行。”
余火点头道了声谢,推门走进去。
办公室里除了梅琴,赵子墨和李静也在。
梅琴似乎有点不舒服,坐在沙发上单手扶腰,面庞上隐含痛苦之色。赵子墨伸手想要给他按摩,被他抬腿踹了一脚:“滚。”也不知道动作牵扯到什么地方,脸上痛苦之色愈发明显。
李静坐在对面沙发上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余火有些担心:“哪里难受吗?”
梅琴咳了一声,努力想要表现得自然点:“没事,做瑜伽扭到腰了。”
赵子墨立刻道:“小鱼儿,你不是会按摩吗,要不给琴……给梅经纪按按?”
梅琴还没来得及拒绝,余火已经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身体往前趴下去,对的就是这样,”余火将手放到梅琴腰上,顺着腰背的经脉穴道按摩的同时悄悄注入灵气:“怎么样,舒服点吗?”
“嗯……”梅琴没忍住呻.吟出声:“余火,不说其他的,你光这按摩的技法就是一绝,我找过那么多专业按摩师每一个比得过你。”
得,万一失业了又多一门谋生的手艺。余火笑。
旁边赵子墨被梅琴那一道□□刺激得浑身一个激灵,咽了咽口水,不动神色拿过一只抱枕抱在怀里。
李静往他那扫了一眼。
等到一整套按下来,确定梅琴神清气爽浑身通畅再没有哪儿不舒服,余火建议道:“梅经纪,或许你可以考虑换一种健身方式?瑜伽不是适合所有人的,有些人做瑜伽的时候就是很容易受伤。”他记得当初第一次来到晨西大厦的时候,梅琴就因为做瑜伽扭到了脖子。
“谁说的,”赵子墨迅速插话进来:“瑜伽好,特别好,长期做瑜伽身体柔软……”能换各种姿势。
后半句在梅琴阴冷的视线中及时咽了回去。
李静的表情越发深不可测。
腰不疼了腿不软了,梅琴开始跟余火说正事:“《血色铿锵》第三季准备开拍了,刘怀导演跟我联系,新一季演员阵容里没有你。”
这样的情况其实在座众人早有预料。
自从余火和佟女士达成合作,公开支持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倾向越来越明显,之前向他发出的剧本邀约有不少就撤了回去。
原因很简单,同性婚姻法的事情一天定不下来,余火就属于前途未卜,随时存在被封杀的风险。以他的热度和实力,送到手里的剧本绝大多数都是邀请他当主角,一旦主角被封杀,想要影视剧得以面世那就只有全部推倒重来一个办法,这样的风险哪个剧组也不愿意承担。
《血色铿锵》的情况又稍微有点不一样。
当初余火在公开出柜负面缠身的情况下还能参演《血色铿锵》,一是因为合同早在这些事情之前就定下了,二来这部剧是军政合资筹拍,不管背地里对同性群体是什么态度,明面上谁也担不起“因为某个演员是同性恋就把他赶出剧组”这样的名声,至于所谓的负.面新.闻说到底只是徐涵一面之词,群众用来八卦娱乐没问题,剧组要是因为这个原因把余火踢出去了,反而有点“实际上还是因为性取向问题”这种欲盖弥彰的意思。
但公开出柜是一码事,公开利用自己的公众影响力参与到zhengzhi角力影响法案投票,那就完全是另一码事。
更何况余火饰演的程然一角在第二季结尾时双腿严重冻伤面临截肢,虽然第二季杀青的时候刘怀导演私下里跟他透过底,这只是留下悬念、刺激观众光看第三季的手段,编剧其实不会那么写,但即使真要那么写了,程然因为截肢所以退出“猎鹰”小队,情节上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谁也挑不出错来。
“刘怀导演让我跟你说声抱歉,”梅琴道:“他虽然语意模糊不敢说得太明白,但大概意思还是能听出来:估计是上头哪一派打了招呼,给你个警告。”
余火点点头:“我想到了。”他跟江封之前就这个问题谈论过,江封本来是打算正面硬杠——就算不动用老爷子的力量,凭他自己少说也是少将军衔、国安部副部长,真要弄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但余火好说歹说把他劝下来了,他的目标是竭尽所能推动法案顺利通过,因为这样一个明面上还是对方占理的小事情撕扯起来提前暴露实力,着实没有必要。
木已成舟,又不是多大的一块肉,梅琴也不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你接下来想干什么,拍电视剧还是拍电影?”虽然有不少剧本邀约撤回去了,但是因为各种原因留下来的也不少,况且以晨西的财力势力,除非上头现在直接规定“同性恋演员不能演戏”,否则不可能没剧让余火拍。
余火道:“我暂时不打算接戏。章先生前不久给了我一个提议,问我愿不愿意去国家话剧院演话剧,我同意了。”
章元臣是国家一级演员,也是华国国家话剧院的名誉副院长。就算余火没有遇到眼下的境况,他本来也打算推荐他去话剧院里磨练磨练。在他看来余火的银幕表现能力已经到达了一个瓶颈,想要有进一步的突破,必须从新的表演方式上寻找契机。
话剧是和观众面对面的实时表演,对于演员的人物塑造、情绪表达、临场反应等能力要求极高,而国家话剧院里集中了华国最优秀的一批戏骨,哪怕是在里面当个没几句台词的背景板,对于余火来说都绝对会受益匪浅。
“哟,这倒是个难能可贵的机会,公司这边和国家剧院有合作,新宇他们都在剧院里历练过,我本来是打算明后年把你和赵子墨一起送过去多学点东西,但你提前去也好,静下心好好学,以后受益无穷。”梅琴翻了翻日程表:“最近除了剩余的几个宣传通告也没什么其他事情,再之后,就是《在长安》的首映礼。”
首映礼被安排在8月21日,比正式上映提前三天。粉丝们早就嗷嗷待哺迫不及待了。
几人又聊了片刻,余火和李静两个告辞离去,赵子墨没走,说还有事要跟梅琴商量。
余火还未走到门口便听到身后隐隐传来赵子墨满含期待的声音:“首映礼你会去吧,位置我都给你留好了。”
半晌过后梅琴冷傲道:“看心情。”
随手将门带上,余火发现李静的神色似乎有点诡异,问:“静姐,怎么了?”
李静将视线从门上收回来,看着余火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就不觉得,子墨跟梅经纪两个之间有点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