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h市的第八天下午七点多,列车成功抵达目的地。
众人走下车的时候脚下都有点发飘,剧组中除了余火和贺文锋,其他人都或轻或重的出现了明显的高原反应。
“不要剧烈运动,不要紧张,呼吸放平缓,所有动作都尽量轻缓一点,有严重不适的立刻告诉医生,”导演刘怀一边再一次强调注意事项,一边指挥着工作人员和从当地聘请的劳工将行李器材从列车上搬下来,转头看见众人跟小鸡崽找妈妈似的把余火团团围了起来,不由纳闷儿:“这是干嘛呢,报团取暖啊?”
赵舸航的助理小安眼疾手快抢了个离余火稍微近点的位置,闻言将嘴巴从蒙得严严实实的围脖里露出来一点:“余哥身边氧气多,站在他周围连高原反应都弱了!”
刘怀哭笑不得:“怎么的,余火还会进行光合作用啊?”
“真的!”死死搂着余火一只胳膊不放的金谷南道:“刘导,要不您过来试试就知道了!”
刘怀才不信呢,随行的医生笑道:“估计是心理作用,高原反应本来就受心理因素影响,余先生会武功,去年那次意外中又保护了大家成功脱险,所以站在他身边就会觉得有安全感,从而削弱了多于氧气稀薄的不适。”
这话听着倒是挺有道理。
不过管他是不是心理作用呢,管用就行。围着余火的人群又往中间缩了缩。
许曼晴抱着余火的另一只胳膊,呵着气用力跺脚:“好冷啊,这不是夏天么,怎么会这么冷。”她从头到脚裹得跟个球一样,不光是羽绒服,围巾耳捂雪地靴样样俱全,可身体的热量照样跟叛国逃兵似的,往外跑得比谁都快。
“这里海拔快5000米了,本来温度就此平原低将近三十摄氏度,又是晚上,估计半夜里会更冷,不过昼夜温差大,估计明天白天就好多了。”赵舸航搓搓手回道。
许曼晴转头看了看天边依旧挂得老高的太阳:“这都七点多快八点了,太阳还不下山啊?”阳光看着挺大,照在身上半点用没有。
“正常的,”贺文锋道:“这个地方和h市有不小的经度差,纬度又比较低,加上海拔因素的影响,估计晚上九十点钟天还是亮的。”
行李全部从列车上搬下来,众人坐上了当地的大巴车,赶往早就预订好的落脚点。
车窗外,或远或近的雪山巍峨壮丽绵延不尽,洁白晶莹的雪顶在阳光底下反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咱们定下的地方是当地一家民宿客栈,包了两个月时间,即是睡觉的地方,有些情节也直接在里面拍,进进出出都是剧组里的工作人员,所以大家可以安心。”刘怀站在副驾驶的位置对众人道:“今天时候也不早了,很多人还没完全适应过来,待会儿到了客栈吃完饭,大家就好好休息。
明天早上七点钟在楼下集合,正式开始拍摄,刚开始几天不拍难度大的动作戏,主要拍摄地点就在客栈周围,等到过段时间大家适应得差不多了,咱们再拜托边防兵同志们互送着往雪山上走一走。
大家都备好维c片了吧?”
众人齐齐点头。余火的东西是江封盯着准备的,不光维c之类的药品,但凡在高原上可能用到的东西全都塞满了。
“行,”刘怀继续道:“高原上环境特殊,不能保证每天都有新鲜水果和蔬菜,记得按时补充维生素,还是那一点:安全最重要,一旦有什么不舒服的一点要及时告诉医生。
其他也没什么要说的了,虽然条件艰苦一点,但是我的标准可不会放低,拍摄不满意的时候该骂还是得骂,大家都做好心理准备啊。”
众人笑起来:“知道,您是‘磨杵行者’嘛,哪敢不听话!”
落脚点离车站不远,半个小时左右也就到了。民宿客栈古朴雅致,红砖绿瓦屋檐飞翘,带着浓郁的地方风情。
因为房间有限,众人还是两人一间,余火依旧跟赵舸航成为室友。
本来金谷南是想抢这个距离余火最近的风水宝地的,奈何有个许曼晴虎视眈眈,他抢她也抢,最后两败俱伤,让赵舸航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走进房间放下行李,赵舸航问:“班长,下去吃饭吗?”
“你先去吧,”余火将手伸进羽绒服口袋里握住手机,“我想先打个电话,待会儿再下去。”
赵舸航了然,眨眨眼睛:“行,那你慢慢打,顺便帮我跟江教官问声好。”
余火脸上一红,等他出去将门带上以后,转身拉开玻璃门走到阳台上,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
铃声只响了一下就被迅速接通了,对面传来江封低沉磁性的声音:“喂?宝贝儿?”
余火靠着栏杆,刺骨的寒风扑打在他脸上,心里却像是有团火,不断散发着融融暖意:“嗯。”
江封握着手机走到阳台的沙发上坐下:“到地方了?”他算着时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
“嗯,刚刚放下行李。”
“这么晚?吃饭了吗?”
“还没有,等会儿就去。你呢?”
江封低笑两声:“刚吃完,两只狗也喂过了,估计你差不多能到落脚地,就等着你的电话呢。这都八点半了,你也赶紧吃饭啊。”
“不着急,这边天色尚早。”
“刚放下行李连饭都不吃就给我打电话?嗯?”江封心里甜滋滋的直冒泡,偏偏嘴巴上还要讨个便宜:“这么想我?”
余火脸上微微发烫,抿唇反问道:“难道你不想我?”
“想,那怎么不想,”江封微微叹了口气,声音低如呢喃,带着缠绵入骨的思念:“吃饭也想睡觉也想,睁着眼睛想闭上眼睛更想,恨不得立刻就坐飞机跑过去,把你摁在怀里狠狠亲一顿。不光我想,丑丑帅帅也想,你这一走他们俩食欲都没以前好了。”
像是应和似的,手机对面响起了丑丑和帅帅热情的叫声,以及江封十分嫌弃的驱赶:“行了行了,叫两声意思意思得了,这是我媳妇儿你们俩凑什么热闹,走吧走吧,别耽误我跟你小爸爸互诉衷情。”
余火听着那边闹哄哄一片,眸子里不禁盈满笑意。
江封的声音很快再次响起来:“那边怎么样?很冷吧?还适应得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都挺好的。”余火神色温软:“我并不曾出现高原反应,也不觉得特别冷,而且这边的灵气特别充裕,足足是h市的好几倍,我感觉自己的功力又增长了不少,你不用担心我。”
“啧,我们家宝贝儿就是牛逼。”江封自豪得不行,“那风景呢,那边景色好看吗?”
“好看,特别好看。”余火抬头眺望着远方绵延不尽的皑皑雪山,为其瑰丽壮阔而迷醉的同时又忍不住生出一股深切的遗憾:“要是你也在这儿就好了。”
就能和他一起感受这山川的壮美,高原的辽阔,随风翻卷的不知名野花,以及阳光是如何在雪白的山巅跳跃闪烁。
江封眸色一沉,攥紧了手机:“那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余火从怅惘中回过神来,赶紧阻止他:“别,你还有工作呢,我知道国安部那边你走不开。不着急,这大好山川又跑不掉,等到什么时候我们都有时间了,再结伴过来细细游览。我轻功很厉害的,可以直接带着你在群山之间腾飞挪转。”
心头突然涌起的火热冲动缓缓平复下去,江封也知道现在去昆仑找余火有点不大现实。“那咱们就说定了,你可要带我体会一把腾云驾雾的感觉。”
余火笑:“一言为定。”
抵达目的地的第二天,拍摄正式开始。
前几天的拍摄还算顺利,有了第一季的磨合,大家配合起来都很默契,“雄鹰”小队之间的凝聚感和战友情谊完全不用表演,就在一举一动中自然流露表现出来。
除了几场街头追捕戏码因为运动量比较大,演员们跑一会儿就得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不得已ng十几次才拍完,其他戏份过得都很快。
真正的挑战从第五天的雪山拍摄开始。
高原环境的特殊性使雪山上处处隐藏着危险,演员们和工作人员在防卫兵的护送下往最近的雪山上爬了将近两百多米,来到雪线的位置。
“再往上就全是寒冰冻土了,”防卫兵队长道,“温度太低,风速太大,氧气含量也少,你们上去估计撑不住的。”
即便是这个高度部分人的脸色都已经隐隐发白了。
刘怀绕着山坡走了半圈,选了个相对开阔平坦的地方:“行,那就驻扎在这儿吧,摄影师道具师把器材布置好,演员化妆准备,咱们争取半个小时之内开工。”
今天要拍的是“雄鹰”小队的两名成员在雪山上和意图偷袭边防哨所的恐.怖分子第一次交锋的场景,纯肉搏战,主演是许曼晴和余火。
因为剧本设定这场偷袭发生在雪山之巅的哨所附近,风急雪大温度极寒,所以队员们穿的衣服要比山脚下厚得多。
长及膝盖的厚重大衣,耳朵处特别长的军大帽,还有军靴手套步.枪设备,全部穿戴整齐之后,许曼晴被压得踉踉跄跄差点连路都走不稳了。
“好重啊。”许曼晴略微有些艰难的抬了抬手脚,“就像身上穿的不是衣服,是石头一样。”
边防兵队长笑:“这就是边防哨兵的正规制服,山顶上羽绒服可不管用,还是这种皮大氅保暖。”
那倒是,穿上后浑身暖洋洋的,半点风都透不进来。关键是,对于边防哨兵来说这点重量根本不算什么,可她得穿着几乎能把自己压趴下去的衣服跟人肉.搏啊。
“先运动一下尽快适应这个重量,”余火走过来帮她收了收腰带,好减小衣服对于四肢活动的限制性:“咱们当初集训可是每天早上背着三十五公斤负重的,身体肌肉都有记忆性,很快就能找到当初的感觉。”
余火说的没错,许曼晴穿着衣服抬抬胳膊踢踢腿,做了好几套广播体操之后,重量似乎也不是那么明显了。
场景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刘怀现在监视器后面喊:“余火,曼晴,你们俩准备好了没有?准备好我们要开始拍了。”
“好了。”余火和许曼晴一起走过去。
按照剧本情节,收到秘密情报、得知有恐.怖分子可能潜入边境线的“雄鹰”小队来到昆仑雪山执行任务,并取得了边防哨兵所的支持和配合。
余火饰演的程然和许曼晴饰演的葛梦瑶沿着哨所周围可能被入侵的山间小道查探,顺便放置红外感应设备。
程然通过雪地上的痕迹敏锐察觉到异常,这才和潜伏在山石背后的三名敌人突然交锋。
动作戏一向是余火最擅长的部分之一,闪躲横扫腾身侧踢,一套擒拿缴械的动作既干脆利落又流畅精准,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即使以一敌二也丝毫不落下风,就连旁观的边防兵队长都忍不住鼓起掌来:“小兄弟看着像是练过啊。”
戏份完成度高,刘怀的心情就好,主动接话道:“这可不是我吹牛,我这个演员,方队长你还真不一定是对手。”
“哦?”方淮眼中兴味更浓,“那有机会可真要好好讨教讨教了。”
余火拍得挺顺利,但许曼晴这边却遇上了大难题。她和恐.怖分子缠斗的过程比较胶着,一上来就直接被人扑倒在雪地里。程然以一敌二分.身乏术,她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战胜敌人。
一连拍了好几遍刘怀都觉得不满意:“卡!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特种小队的一员!一招一式都要拿出特种.兵的力量和气势来,软趴趴没有力气像什么话!神色更要冷厉果决,就算有惊慌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不要一边打斗一边还六神无主神游天外,重来!”
一遍遍重来,许曼晴就得一遍遍往雪坑里摔,来回翻滚的时候,整张脸都得被压进雪里,雪沫子全往大衣领口钻。
她也是硬气,咬紧牙关一句苦不叫,刘怀让她怎么改她就怎么改,等到这场戏最后终于全部通过时,已经是脸色苍白浑身直颤,站都站不起来。
余火大步走过去预备将她起来,许曼晴抬头望着他嘴巴一瘪,忽然抱住他的小腿就开始嚎啕大哭。
众人吓了一跳,刘怀从监视器后面走过来:“怎么了怎么了?是我骂得太凶了?还是哪儿跌着碰着了?快起来好好看看。”
余火讲她扶到临时搭起来的简易大棚里,解开外面的大衣一检查,好么,手掌也擦红了膝盖也磨破了,贴身穿的毛衣更是因为雪沫子湿了大半,擦伤倒是小事,雪山上一旦冻上那可就麻烦了。
刘怀赶紧道:“快换衣服快换衣服,高原上感冒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行了快别哭了,导演给你赔个不是行不?怪我太严厉了,但是最后完成得特别好!”
许曼晴一边抹眼泪一边抽抽噎噎道:“真,真的?”
“真,”刘怀连连点头:“比真金白银都真!”
许曼晴满意了,差不多哭完了,这才察觉出不好意思来。红着脸往四周打量一圈,臊得不行:“哎哟,我平时没有这么爱哭的。”
方淮队长煞有介事的点头符合:“对对对,都怪这雪山,我们哨兵平时没事儿也哭呢,赶紧踩它几脚出出气就好了。”
“哈哈哈哈哈……”众人哄然大笑。
这一场戏只是开端,接下的戏份大多都要在雪山上拍。除了给演员增加了极大的难度,也给工作人员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温度太低,很多器材都容易出状况,摄像师的镜头就不小心爆过两回,幸亏准备充分带的东西多,这才没造成延误。
总体而言,拍摄进程还算顺利,甚至比预期的还要稍微快上一点。演员当中最让刘怀惊讶的,一个是贺文锋,一个是余火。
贺文锋主要是自身气质的变化使他更贴合角色,而余火相对于第一季而言,则是整个人的表演方式都产生了突破性的转变。
不仅仅是准确,不仅仅是生动,而是在这两者之上又多了什么东西。凡是他的戏份,镜头只要一对焦在他身上,就让人难以挪开视线。
刘怀不止一次盯着监视器上的画面暗暗赞叹:这小子,还真就是吃这碗饭的。
整个七月就在繁忙的拍摄工作中悄然逝去。八月处的一天,余火拍完戏回到客栈房间,照常在阳台上给江封打电话。
结束通话之前,江封告诉他一个消息:“我下个星期要带新选□□的特种小队去边境进行一次实战演练。”
余火莫名有些担心:“会有危险吗?”
“演习而已,主要是让那些新人感受一下任务的艰难性和残酷性,能有什么危险。”江封语气轻松,又道:“不过为了保证演练质量,整个过程中不能和外界通讯,这点挺烦人的,咱们俩就不能打电话了。”
“要持续多长时间?”
“一个星期左右吧顶多,等演练一结束,我立刻打电话告诉你。”
最起码一个星期不能通话,余火心中颇有些不舍。最后还是说服了自己,仔细叮嘱:“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电话那头,江封脸上满是温柔笑意:“我可是有家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