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柱山巅,八殿虽在,人已不全,场中一片狼藉,石板龟裂,只得缕缕青烟。
逸仙门人跳崖而去,那三派众人欲追之时,被那万培良拦下,言道:“不必再追,雷道子辛苦培养的两名弟子已无生机。灭他逸仙是迟早的事。”
旬云子冷哼一声,言道:“时隔五年,万掌门威风更胜从前,不过这天柱山上何时成了以你为主?那逸仙何罪之有,劳你连三派之威围剿之?”
万培良故作歉意,干笑两声,言道:“是万某失礼了,不过万某并无宣兵夺主之意,而是那逸仙派着实可恨,他雷道子的师弟入世之时,也不知我门人何处得罪于他,见面便下死手,这些年来,我派门中人死在他手中的何止二百,来而不往非礼也,不拿他逸仙上下门人陪葬,难消我心头之恨。”
旬云子沉默之时,他身旁那司马平充低声言道:“师兄,盟阵早已不过问八派恩怨,这事我看依旧不能管,那卫南华为一己私怨,便将虹门上下屠了干净,他可曾想过那虹门弟子也是有家人的啊!”
旬云子双一扫余下四派,竟同一模样,长叹一声,言道:“那便按往年规矩来办吧,七派弟子一较高下,矿脉按名次分配。”
......
夜时,乌云随大风而至,遮挡明月,天柱山巅漆黑一片,四周静得吓人。
此时,众人早已入殿歇息,以待次日决出三甲。主殿之后,木数群落无数,却空无一人。穿过群落,便见一条羊肠小道,顺道而下,乃是一片开阔之地,草叶整齐,显是时常有人打理。
人声传出,原是那崖边一对男女正纠缠在一起。
只见男子死死抱住女子,后者挣开之时,扬手便要给他一耳光。
男子言道:“你打啊,打啊......”将脸庞凑至女子掌下,半晌亦不见女子动手。
女子言道:“师弟,请你自重,师父命我在此看管那万域异类,你无事便早些回去歇息吧!”
男子言道:“师姐,我们从小便在一起修行,相处多年,我的心意你当明白,为何你偏不肯答应我。”
女子无奈叹惜一声,“广矢,我一直拿你当我弟弟,比亲弟弟更亲,我们之间不会有男女****之事,在我眼中只有修行,儿女私情于我无缘,你走吧,你若是再这般苦苦纠缠,我便禀明师父,到时有你好果子吃。”
男子冷笑,阴阳怪气而言,“师姐,你何时说谎也不会脸红了?自你从那流云山回来之时,便终心不在焉,我本以为因你一年来境界毫无提升,才至你心烦意乱。可回想去那流云山之前,你还尚好。我瞬时便明白过来,师姐你这天仙一般的女子也会动凡心,那卫南华真就如此让你挂心,那一面之缘难道比不过我与你多年朝夕相对?”
闻得此言,女子稍一愣神,不知觉脑中竟浮起那冰冷的面容,回想白天之时,玉人靠他身侧之时,女子心中尽是酸楚。
旋地回过神来,怒道:“休得胡言,你走是不走?”
见男子半晌未动,女子言道:“你不走,我走!”转身便沿那羊肠小道上行去。
男子一路追随,“师姐、师姐”叫个不停。
待二人行远之时,草丛之中窜出一道人影,鬼崇无比,猫着身子,追至道口,探头相望,确定二人走得远了,这才直起身子来,自言道:“原来这天柱山的弟子也是这般不堪!”
人影于这开阔地四下望去,如在寻找何物,结果一无所获,忖道:旬云子那老家伙会把人藏在哪儿?先前明明听到那女子说于此地看守,这处哪里像有监牢所在之地。
“公孙兆,你在找什么?”人声响起,公孙兆大惊失色,转身便想逃窜,不过一听那声音,耳熟得紧,当即站定。
公孙兆回过头来,那身后之人行礼言道:“师父,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啊!”
来人正是公孙兆的师尊,连念!
连念负手朝前踱了两步,与公孙兆擦肩而过,后者低首,跟在身侧。
连念闭眼仰首,深吸一口,言道:“变天了,这场雨怕是马上便要落下。”
公孙兆连连称是,言道:“初夏本是多雷雨之季,近日来闷得慌,也该下下雨了。”
连念言道:“近日来,为师被件烦心事所累,徒儿能否为我开解开解?”
公孙兆抱手,连忙道:“弟子不敢,师父垂问便宜是,弟子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连念着手轻拍公孙兆臂肩,言道:“这几年来,真是辛苦你了,你回归山门之后,性情大变,为师不知当年送你入那逸仙派是对是错,是幸亦或是悲,徒儿,你来说说。”
公孙兆咬牙言道:“当然是对,师门与那逸仙一派仇深似海,太师父,便是遭了龙须子那老混蛋的毒手才会无疾而终。弟子能为师门略尽绵力那是弟子的荣幸,只要能将逸仙一派全歼,弟子纵使丢掉小命又能怎样?”一番话语言来慷慨激昂,正义凌然,叫人分不清真假。
连念言道:“我看未必!岳华门与逸仙派之仇不共戴天,这不假,当年我送你入逸仙之时,本就犹豫,待你归来之时,见你这般无所不用其及的作风,便知当年一步踏错,让你误入歧途,兴许是那牛洪天对你影响颇大,老夫很是自责啊。”
“岳华门行事,一向独立来独往,仇怨亦当自己来报,你何时与那凌天门人勾搭一起。若叫天下人知晓,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公孙兆的头首始终低着,叫连念看不清他那脸上阴狠之色。只闻其言道:“师父,那凌天门与逸仙同样是大仇难解,两派本应同仇敌忾,弟子不过是借刀杀人而已,只要能报仇,过程并不重要,殊途同归嘛!”
连念欲言又止,旋身行了几步,“很好,你很好!”便离开此地。
留下公孙兆一从立在原地,他终是抬起头来,面目狰狞,喃喃道:“师父,你老了,都说人老便生慈悲之心,你也不例外啊!”
......
天柱山腹之地,茂林丛生,林中一处,似有数道身影,窃语不断。
一女子言道:“夫君,我那一掌会不会太重,这丫头半天不醒,不会真的受伤了吧?”
又闻女声传出,“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们两夫妻不是因该恩断义绝才对吗?为何此时又在亲亲我我!”
这女子双膝之上还躺有一人,细看之下,原来是中了花易落一掌的珑月,这群人正是那卫南华一干人等,只是不见轩啸踪影。
只见地珑月缓缓睁眼,坐起身来两手一伸,舒服得轻唤一声,言道:“你是尚茹对吗?你跟轩啸那呆子是何关系?”
“你这女子好没礼貌,我借你双膝作枕,连道谢也没一声。”言语之人正是尚茹。
她跟着众人跃下山崖,本是悲壮,受伤之人接连醒转,跑了的娘子突然回头,那轩啸最是可恨,醒来之后,一句话没话,便跑没了踪影。这一切的一切叫她晕头转向,不明所以。本是见到轩啸醒来,心中大喜,可众人全当她是外人,只字不吐,着实高兴起来,此刻得珑月一问,心中更是窝火,****急起急伏。
珑月见此,微微一笑,言道:“不好意思,本小姐家教不好,不会道谢。你就算不说,我也知道,你与那呆子青梅竹马,不过又能怎样?他一直都把你当妹妹看待!”
尚茹无名火起,叫道:“你胡说,啸哥不知有多喜欢我,那山崖之上的果子自己都舍不得吃,还留了一颗给我。他此时不过是被你这妖女迷了心而已,从今往后,我便跟在他身边,总有一日,他会看清你妖女的本质,到时,便能与我双宿双飞。”
“哦?”珑月嘲弄言来,“是吗?我看不尽然吧,当日我于山崖之时,与他初次相逢,便得他所赠灵果,还让我用那泉水沐浴,你怕是没享受过这般待遇吧!”
尚茹心中恨急,暗骂轩啸混蛋,当初她想用那泉水沐浴之时,轩啸死活不肯,偏偏这妖女就可以。
尚茹强忍怒意,娇笑一声,言道:“妖女,你不用激我,啸哥心意我最明白,任你舌灿莲花亦没用!”
珑月言道:“妹子,我只是劝你别做那无用之功,呆子虽然是傻了些,不过那眼光却挑得厉害,不然亦不会中情于我,做人还是得有自知之明,否则到最后,伤的始终是自己!”
珑月一番话说得极是直白,在场数人亦不会认为她夸大其词,她本就貌若天仙,这番姿色叫人实难抗拒。
那花易落此时尴尬无比,握着卫华的手,心中暗道:此女极是自信,个性亦是张扬,若尚茹真要与她相争,绝对讨不到好。正欲劝说之时,那尚茹终是发难。
尚茹怒道:“你是说我长相不如你?”
珑月将头一仰,“正是!”
“那我便将你那俏脸划上几道,看啸哥还会不会喜欢你!”长剑在手,说着便朝珑月斩去。
灵丝透体,将那尚茹手腕缠得结实,任她如何用力,亦是挥之不下。
珑月得意万分,言道:“这里都是轩啸的兄弟师侄,他们认我这个弟妹跟师娘,与我斗,你还差得远!”
尚茹大喝一声,“我杀了你!”灵气透体,挣脱那灵丝之际,突得人声传来,“收声!”
三道人影由远掠来,速度极快,为首之人正是屠暨,身后两人却看不清模样。
转眼便已到了众人身前,屠暨言道:“大批人马已经上山,再吵下去,被人发现,都走不了!”
柳胥、宋词与韩文昭一同朝屠暨身后两人行礼,唤到:“师叔(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