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泽伸手, 捂住怀里短腿『奶』猫两只还没完全立起来的耳朵, 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次。
“它吓着小花了。”
“......”房渊道,“阚哥,不是, 这谁吓谁——”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这会儿分明是短腿猫找事呢。
可阚泽下定了决心要偏袒,他只得无奈地把怀里白猫抱出去, 白猫不可置信, 到了门口, 爪子牢牢抱住门把手, 仍然在不甘心地回头喵喵。
“真让我走吗?”
“我的肉垫特别软, 一定比它的要软!”
才怪。
司景立马把自己粉扑扑的爪垫『露』了出来,往阚泽的手下蹭。相当健康的嫩粉『色』,软乎乎又有弹『性』,趾甲严严实实藏了起来,只有被捏时会稍稍『露』出来一点儿尖。按照爱猫人士的话, 这叫草莓味儿。
分明是我的软!
白猫:“喵——”
我还有绒肚皮!
短腿猫瞬间翻了个身,四肢摊开, 朝它展现出了自己的『毛』肚皮。年纪小,肚皮上也大都是短短的绒『毛』,柔滑又细腻,雪白的一层层, 隔着老远也觉得手感好。放在上头, 还能查觉到温热的温度。
天生就是个小可爱。
白猫没办法, 最后一声叫的格外绵长,充满不舍。司大佬挺起胸脯,冲它呲出自己的一排小尖牙,气势汹汹回喵了声,目送着它走了。
他终于觉得心头畅快了些,却仍憋着股气,使劲儿拿脚蹬阚泽,又啃男人。
阚泽伸着手指任他咬,“小花。”
司景冲他炸炸『毛』,脊背上的绒『毛』都炸了起来,相当凶。
莫喊老子!
莫挨老子!
我要是不来,你还准备和那只白猫干啥?啊,你说说,除了抱它还『揉』它,你还准备干啥?
还想从头到尾撸-个遍??
阚泽声音更低,把他抱在怀中,一下下『摸』着他的后颈哄,“小花。”
短腿猫愤愤地把嘴里叼着的手吐出来,扭过头,给他留下了个圆乎乎的后脑勺。
阚泽:“它受了伤。”
司景一顿。
“它的爪子被刮伤感染了,”阚泽让让位置,『露』出自己身旁放置东西的篮子,里头装的是宠物用的伤『药』及绷带,“它主人不在了,这两天,我帮它上了上『药』。今天已经好了,之后都不会再来了。”
“......”
“我保证。”
“......”
谁要你保证。
可司景的头却慢慢地扭回来了。
不就是只没了主人的猫么,他自然也能罩着。给点吃的,找个窝,并不是什么难事。司景自己当过流浪猫,很清楚其中滋味。
被狗撵,翻垃圾,淋雨,浑身整天脏兮兮,脏到『毛』『色』都看不出来,自然不会有人捡它回去。又受了伤,若是伤口感染了没人处置,基本上离死也就不远了。
很不好受。
司景半天没吭声,许久后才试探着去扒了扒男人衣襟。
这一回,它没有再被拎出来,顺利地把整个儿身子都埋了进去。『毛』乎乎一团蹭在阚泽的『毛』衣里,舌头上有小小的倒刺,『舔』着胸膛,『舔』得晕晕乎乎,像是只一脚掉进了酒坛里的雏鸟。
阚泽任由它吸,不久后,便察觉到衣服里的猫渐渐没了动静,呼吸绵长。往敞开的衣襟里一看,它睡得极香,梦里还咂了咂嘴,细长的胡须微微抖动。
小小的一团,蜷缩起来就更小,藏在衣服里,几乎感受不到重量。
阚泽『摸』『摸』它的头。
“睡吧。”
“......”
司大佬梦里都在踩『奶』。脚下触感光滑又结实,被『尿』意憋醒时,司景还有些懵。
晕晕乎乎睁开眼,它还在被男人抱着,躺在臂弯里。
阚泽洗过了澡,这会儿换成了浴袍,带子松松垮垮。司景又使劲儿吸了吸鼻子,半天没舍得挪动地方,直到生理机能一个劲儿催促着它做些什么,短腿猫才缩着头,从男人怀里钻出来,没惊动任何人往洗手间走。
马桶是不行了,这会儿再掉进去,也没人把它捞上来。司大佬只好退而求其次,『迷』『迷』糊糊蹲到角落的下水道口处解决生理问题,睡意朦胧打了个大哈欠。
它咧开嘴,『露』出里头艳红的小舌头和白生生的牙,淡定地抬起点腿,放水。
哗啦啦,放干净了。司景咬下张纸巾,坐在上头蹭了蹭,这才又把纸巾扔进纸篓。
它下意识在地上扒了两下,意识到不对,忙把腿收回来。
.....
好浓的气息。
哪儿来的?
司景使劲儿地吸鼻子,头晕晕乎乎,颇有些不知今夕何夕。气息像是活过来了,一个劲儿主动向他的鼻子里钻,仿佛是羽『毛』尖尖上那一点绒『毛』,挠着心。
让人痒痒。
这一回的气味,比之前的来的都要浓重。之前是小夜曲,这回则是交响曲,光表演人数都不是一个级别上的。之前要只是清淡的葡萄酒,这起码得是伏特加,烈的不行。
司景『迷』『迷』糊糊,也不再刨地,只吸着鼻子,迈着喝醉了一样的步子,往这气味传来的方向过去。
好像在架子上。
他踩在马桶盖上,险些打了个滑,好在飞快咬住了上头挂着的『毛』巾,这才没摔下去。从马桶蹦到洗手台,再从洗手台蹦上架子,司景把圆乎乎的脑袋埋进去,在一堆换下来的脏衣服里费劲儿地寻找。
是什么?
.....是什么?
它把挑出来不是的衣服都咬着扔下去,艰难地踩在架子上,拱过来拱过去,拱出了个圆圆的小山洞。
.....等等。
司景橄榄青的眼睛忽的睁大了,牙齿咬住一小截布料,不确定地拿舌头『舔』了『舔』。
是了!
就是这个味道!
他一口叼紧,迫不及待把那布料往外拉,吭哧吭哧,神秘布料慢慢『露』出了原形。司景咬着战利品跳到洗漱台上,迫不及待扑平了,预备把自己埋进去吸。
.....
等会儿。
他忽然僵了。
这特么——
这单薄的布料,这个形状......
这是件底裤?!!
这一瞬间,被气息『迷』『惑』的大脑完全清醒了。司大佬瞪着眼前的衣服,咽了咽口水,猛地扭过了脑袋。
他不信。
这怎么会是内裤呢?
怎么偏偏就是这个呢?
——这不能吸。
司景勉强维持着理智,他作为猫界硕果仅存的猫妖,行为处事,那代表的可是整个猫界的脸面!
这种羞耻的东西,怎么能吸?!
说出去,他哪儿还有脸行走江湖?
不能吸不能吸,大佬的头摇的飞快,把自己摇成了『毛』茸茸的拨浪鼓。
“......”
可这特么的是真好闻啊。
他把脸埋在短短的爪子间,迟疑地扭头看眼布料,再低下头使劲儿蹭自己,抓心挠肝,在洗漱池上咕噜噜翻滚,相当纠结。
闻一闻,咽口口水,试着说服自己。
再闻闻......
凌晨四点,司景一点睡意都没,瞪着眼睛盯着台子上的衣服,活像是盯着禁果的亚当。亚当扛不住禁果的诱『惑』,司大佬也有点儿扛不住这气味的袭击,慢慢地、慢慢地试探着往前挪了一小步。
哦呵。
更好闻。
他又挪了一步,正儿八经给自己找了理由。
我不吸,我就闻闻。
我压根儿不碰!
我就,就离得远远的,闻闻......
他把『毛』茸茸的圆脑袋探到上头,一个劲儿猛吸鼻子。越吸越上头,如同陈年老酒,肚里的馋虫这会儿全都醒了,兴风作浪。
像潘多拉的魔盒。
圆脑袋越贴越近,最后湿润润的粉鼻尖碰触到了布料,司大佬猛地一个机灵,机警地抬起头,望了望。
外头没半点动静,阚泽还在熟睡,丝毫不知道这会儿有只猫正在吸与不吸的难题之中苦苦挣扎。
司景犹豫许久,最后还是缓慢探出了爪子。
反、反正也没有人知道......
阚泽还在睡着,不会晓得的。我就拿过来闻闻,稍微碰碰,不会不要脸皮把自己埋进去使劲儿吸的,那太没廉耻。
就稍微碰碰!
他做足了心理建设,『毛』爪子一勾,彻底把布料拽了过来,蒙在了脸上。
人形六神喜欢的,原来是这种啊。
啧,四角的。
布料还挺舒服,好像不起静电。
也不愧他那让人想告辞的水龙头,都能把他整个罩住了。
.....啊。
这令人快活的气息,爽的司景『毛』蛋蛋都在抖,腿站也站不住,晃悠了下,倒在了台子上。布料铺下来盖了他一身,他反复吸着气,慢慢亮出了自己尖锐的爪子。
猫眼『迷』离,猫尾软趴趴,俨然已经不知今夕何夕。
司景把整只猫都塞在了里头,牙齿咬住一小块,又是『舔』又是咬,吸的彻底上了头,也不知道何时变的人形,顶着耳朵尾巴坐在马桶盖上,把脸埋进去猛吸一气。
俨然已经把刚刚立起来的猫族尊严抛了个干净。
这比看猫片还刺激。
还没等刺激完,外头忽然传来了响动。阚泽像是醒了,站在卫生间门外,就要拉门。
“......”
司大佬忽然清醒!
他自己这会儿还特么是人形!!
司景手忙脚『乱』就要变回去,可这会儿越是急,越是用不对法术,刚刚吸嗨了的大脑慢悠悠,像是不会转动了,只顾着往四肢五骸里传送愉悦欢欣的气息。
惊慌失措之下,司大佬一下子蹿起来,飞快反锁了门。反锁完犹觉不够,又用自己的背使劲儿堵住了,怕人破门而入。
大好的晚上,不好好睡觉,来什么洗手间?
司大佬气的不行,趁着这时间,赶忙试图变回原形。
得变,真的得变——
外头的阚泽拧了拧门把手,没拧开。他似是有些诧异,又拧了拧,用了些劲。
仍旧在锁着。
阚泽沉默了会儿,转身走了。里头的司景竖着尖耳朵听动静,听见脚步声,就又放心地垂了下来。司大佬『揉』『揉』尾巴,又『揉』『揉』耳朵,试图把它们『揉』下去。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反倒是让『毛』尾巴更精神奕奕了,在后头『乱』七八糟挥动着,像个醉汉。
司景堵着门,试探着又去够内-裤。
外头突然传来了金属碰撞声,短腿猫刚开始还未反应过来,后头却忽的明白了,整个人都一抖。
.....这人。
特么的。
难道是去找服务员拿钥匙了?
钥匙叮当作响的声音更明显,紧接着『插』入了锁孔。司景更心惊肉跳,一个劲儿在原处蹦跶,试图让自己变回去。
再不变回去,就真来不及了!
他急的不行。
不能暴『露』妖族的身份,这几乎是妖界的铁规。且不说有些和尚道士仍旧对他们怀以偏见,单说妖族寿命长这一点,都足够这些凡人动心眼子的。他怎么能在阚泽面前暴『露』?
他还不想被抓去切片。
钥匙已经在锁孔里转了一圈,司大佬在卫生间里直蹦跶,心都快蹦出来。
啊!
他到底怎么才能变回去啊!!
啊——
门被拉开了条缝,司景绝望地捧起大尾巴使劲儿往自己尾椎骨里塞,甚至拽掉了几根宝贵的『毛』。好在努力终于有了用,他到底还是用对了修为,噗的一下,又变成了无辜可爱的小猫咪。
小猫咪在地上晕晕乎乎转了几个圈。
眼花。
心累。
阚泽站在大开的门后,神『色』有些诧异。半晌后,他笑容温煦了些,弯下腰,把小『毛』团捧进手心里。
“怎么在这儿?被锁住了?”
司大佬咽了口口水,心虚地直喵喵,做戏做全套,还虚张声势挠了两下门。
都怨这门,把我锁里头了。
这破门!
说坏就坏!
阚泽的目光穿过它,慢慢落在了后头。他今晚换下来的待换洗衣服这会儿东一件西一件,只有条内-裤被好好地摆放在洗漱池上,这会儿也皱了。阚泽顿了顿,目光投向阚泽,小猫咪顿时咪呜叫着望天花板。
和我没关,我什么都没干。
这种拆家的,一看就是哈士奇!
出乎意料,阚泽并未追究这些衣服怎么被弄成了这模样。他抿抿唇,回头把司景抱得更紧,“小花,睡了。”
当着正主面,司景不敢光明正大掏他内-裤,只得跟着阚泽点头。
他又恋恋不舍看了那块布好几眼。
.....可真香。
要不是实在太奇怪,他都想偷偷打包了。
啧。
怎么会有那样的味道?
小猫咪前头折腾了许久,后头几乎是一沾枕头便睡了。房间灯都被灭了,黑漆漆一片,阚泽却仍旧睁着眼,手有一搭没一搭在猫身上『摸』着,望着天花板。
拉开洗手间门时,他似乎看见了个人影。
熟悉的人形,匆匆一瞥,并不能确定是谁。阚泽的目光在空中飘『荡』许久,又将今日事想了想,串了串。
他忽的笑了声。
如果是——
那便真的有趣了。
第二天的司景趁着阚泽还没起床跑了路,走之前打包了对方用过的纸杯。
经纪人找了半天,最后在门外的草丛里找到了蹲着的这位祖宗,司景正满地“咪咪咪咪”叫个不停,手里头挥着条鱼干拼命招摇,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袁方:“......你耍猴?”
司大佬没理他,还在叫。叫了半天,草丛里没半点动静,他挫败地直起身,干脆把手里头的小鱼干拆开袋子,直接扔自己嘴里了。
精致男孩袁方从自己包里掏出湿巾,递给他,“嘴边沾上辣油了,哥。”
还记得你是个偶像吗?
司景草草擦了擦,说:“我找猫。”
他没再多解释,只把脏了的湿巾团成了个球,随手揣进口袋里。
“你说,叫猫不来,是什么原因?”
袁方随口说:“可能是诱饵不够吧。”
“有道理。”
司景点头,施施然『摸』出手机。
袁方:“你干嘛?”
司大佬眯着眼,拨出个号,“我给诱饵打个电话。”
胖诱饵在不久后到达了草丛,衬衫西裤,深『色』大衣,不苟言笑,皮鞋也擦得锃亮,站在这草地里,总有种说不出的违和。袁方看见这个大前辈,心里咯噔一下,扭头望司景,满含震惊。
你特么刚才不是在给白影帝打电话吧?
他家艺人懒懒散散站着,是传闻中妥妥能激怒白影帝的站姿,袖子挽着,神『色』也慵懒,像是太阳底下翻着肚皮沐浴阳光的猫。袁方咽口唾沫,赶忙把司景卷起的卫衣袖子往下拉,又一巴掌拍在他背上。
“站直了,”他小声说,“别让前辈看不惯。”
司景看他一眼,勉强站好了点,伸手:“呦。”
呦个鬼,袁方太阳『穴』一下子开始猛跳。他知道白宏礼作风,正想找个话圆场,却见白影帝也僵硬地伸出一只手,学着司景的模样,打了个招呼,“呦。”
经纪人的嘴彻底合不上了。
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匪夷所思。
白影帝声音也不像平常严厉,当着袁方面不敢喊恩人,只说:“找我来,有事?”
司景嗯了声,双手『插』在裤兜里。
“帮我找个猫。”
.....
找啥?
“猫,”司景瞧见他怀疑鱼生的表情,又重复了遍,“不用怕。”
这特么怎么不怕!
白影帝非常想要大声呐喊,让条鱼找猫,这和养的嫩嫩的小肥羊找狼、鸡崽子把老鹰当妈、葫芦娃一个个去救爷爷有什么区别?
这特么不都是找死?
司景把自家经纪人打发走,“有白前辈在,你先走吧。”
他看了大胖鲤鱼一眼,鲤鱼一哆嗦。
袁方还没从白影帝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的震惊里头醒过来,又听见这位以严厉着称的大前辈抖着声音帮腔:“嗯......嗯。我会照顾好他的。”
白宏礼这么说了,袁方自然不能驳他面子。因此想了想,真的走了,只是走之前拽着司景衣襟,难免又低声警告了一番。
“别惹事,礼貌点,人家毕竟是前辈。”
司大佬嗯嗯啊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等袁方前脚一走,他立马催促:“快把你的味道放出来。”
被当诱饵用的白宏礼委屈屈撤了点妖力,把身上盖住的鱼腥味儿散开了,如同挂在钓竿上的蚯蚓,眼里写满对生活的绝望。
“这样?”
司景吸鼻子闻了闻,出主意:“你把外套脱了,味道更重。”
白宏礼把大衣也脱下来,挂在树枝上,“这......这样?”
司景慈眉善目安慰他:“没事儿,我不会让它们吃你的。”
顿了顿,他又『舔』『舔』嘴唇,发自内心说:“不过你闻起来真挺好吃。”
好吃的大胖鲤鱼一个哆嗦,默默把自己抱得更紧。
这话就像是黄鼠狼说他不吃鸡,不,他完全没办法被这种虚假的承诺安慰到。 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