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和公主轻嗤,“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谢夫人,还是少耍一些花招的好。”
“你不肯信我,我也没有办法让你深信不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我说的是真的呢,你这般为难我,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你要做的事,我已经做了。”谢梵烟平心静气的想说服嘉和。
“莫要当我是三岁稚子,我母亲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东西,自然是万金难求,怎么你会舍得轻轻松松随随意意的就毁掉?”
“那件东西对你母亲来说,或许价值万金难求,但对我来说,不过是会随时置我于死地却又完全用不着的没用物什罢了,我为何不能毁掉。”
“对你没用?”嘉和公主眼里有几分嘲弄,恢复了元气,不再是方才见过卫元霜以后的无精打采,反而斗志昂扬,“就算那东西本身对你没用,可是难道不能给你换来巨大的价值?若你选择与母亲合作,难道母亲还会亏待功臣不成?顾家可是很好的例子,顺母亲者昌。”
看着嘉和公主像只斗鸡一般昂着脖子,谢梵烟忽然又觉得无话可说,明明是个很重要的事情,可是嘉和公主的样子却仿佛只要能在口舌上赢过谢梵烟,便是胜利一般。
“怎么,又无话可说了?”嘉和公主看谢梵烟沉默,不禁得意洋洋。
“确实如此。”谢梵烟点头。
假如嘉和公主能够松口,有那么一点表现出相信谢梵烟的话,谢梵烟会考虑要不要给嘉和公主看那卷佛经,就说是自己留给谢梵煜的,谢梵煜没找到就先死了,也许嘉和公主就会相信,从而放过自己。
可是,看嘉和公主这态度,就算给她看了佛经,她只怕也以为那是自己伪造的借口吧。
想想也是无奈。谢梵烟索性掀开帘子看马车外面,热热闹闹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充满着生机勃勃的生气。这样的世界此时离谢梵烟那么近,又仿佛隔了很远。
嘉和公主看谢梵烟不愿理会自己的样子,也放下耻高气扬的样子,重新懒懒的躺下,假装随意的问道:“你为什么不愿把东西交给母亲。母亲那般逼迫你。”
“因为那件东西至关重要,有可能引战火,所以我不能交给任何有野心的人。”谢梵烟几乎机械的回答,不带一丝感情,因为这句话也是内心重复无数遍的话,姐姐就是因为这句话,而甘心被牵扯进来。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真的这么厉害,为什么会流落到你手里?”
谢梵烟哪里知道这些,说多怕错,只能继续沉默。不去回答。
“母亲一介女流,能到今天万人之上的位置,应该别无所求了才是,可是为什么她还想要这个东西呢?”嘉和公主讽刺的一笑,“莫非她想当女皇?”
谢梵烟放下帘子瞅了一眼她,“你在我面前这样说,不怕我传出去?”
嘉和公主轻嗤:“就算传,你也要有这个本事和胆子呀。说实话,我并不害怕我在你面前暴露的任何秘密,毕竟你我强弱之分太过明显。虽然你还挂着一个王府少夫人的头衔。虽然你这个未来的长康王妃肚子里还怀着未来长康王的第一个子嗣。”
谢梵烟又无语。
她说得对,强弱之分明显,自己任何举动都是徒劳,费心传出去的一句话。也许只会被轻而易举的化解开,再留一个愚昧的印象给敌人。
“若你母亲真的做成了女皇,那你可就是你母亲唯一的继承人,你不该费尽心思的去帮她完成愿望么?怎么反倒暗地里拆她的台,毁去她的希望?”
闻言,嘉和的目光竟透露出几分哀意来。淡淡一笑,“我身为公主,千金贵体,可是却也跟凡俗人一样,喜欢求一个求不得。”
“其实我只想要过正正常常的生活,母亲只是再平常不过的母亲,像寻常人家的母亲一般,爱着父亲,父亲宠着母亲和我,然后我还能有哥哥和弟弟,一家人齐全圆满。”
“可是母亲一日不能放弃她的野心,那我的愿望一日就不能被实现。”
谢梵烟看着嘉和公主,在那一刻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对嘉和的恨意和厌恶散去很多。
“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只怕你心里并不信,还以为我是故意矫揉,毕竟在外人眼里,我的确是足够荣光金贵的,多少人羡慕不及。”
“我信你。”谢梵烟忽然道。
嘉和抬头,目光微怔。
“每个人都有一份求不得,你有,有什么好稀奇。”谢梵烟重新掀开帘子,将目光投向窗外。
“既然你信我,那能不能依我,我答应你,我也会尽我所能的满足你的任何要求。”嘉和公主片刻的愣神之后,马上乘胜追击提出要求。
谢梵烟无奈苦笑,“我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再去让你毁掉一遍了,那件东西真的不存在,你为何不信?我若想靠出卖它来获得利益,早就这样做了,又何必罔顾自己性命去和你母亲死扛。”
嘉和带着一份探究看着谢梵烟,“那莫非你是想把东西留给长康王府?留给你夫君,或者你的孩子?虽然现在长康王府已经大势已去,可是母亲不止一次的提过,我父亲如今的兵权是从长康王府那里夺来的,长康王府,还是不能小觑。”
谢梵烟彻底无语。
跟这个十几岁的丫头比联想力自己是甘拜下风。
“你不信我,我也不想去信你,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气愤的说完这句话,谢梵烟拉开帘子继续赏街景。
而嘉和公主若有所思的看着谢梵烟侧脸呆。
谢梵烟无意间看到了一个身影,不过只是一瞬,马车一晃而过,那个熟悉的身影淹没在了人群。
“阿梦?”谢梵烟不由得低低叫出声。
“你在说什么?”
“我在自言自语!”谢梵烟看快到王府,摔下了帘子,对这个油盐不进的公主愤愤道:“倒是你,一直看我干吗?”
“我看你长的不错,真漂亮,一般我就喜欢漂亮姐姐。”嘉和公主躺在身后的软垫上,很惬意。继续盯着谢梵烟看。
“可惜,这么漂亮的美人,成了死人就不美了。”
“你!”谢梵烟气结,刚终于有一点觉得这个嘉和公主开始像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的时候。嘉和公主立刻将谢梵烟的美梦打碎,重新告诉谢梵烟自己是可以左右谢梵烟命运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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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谢梵烟眼风扫到的那个街道,阿梦正和一个青年俊朗的人并排而行。
“阿梦,不回去可以么?”
“崔少爷,阿梦这次只为告别。听说崔少爷日日还等在那个地方,阿梦听了心里过不去,这才想办法出来与你告别。”阿梦努力做出一份漠然的样子,眼里啊哀恸却出卖了自己,身后便有陈锦和派来监视自己的人,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见崔安少爷。
这或许是她人生在世短短十几年里,唯一汲取到的温暖了。
不,以前最初最厚重的温暖是陈锦和,锦和少爷给的,然而锦和少爷却是为了利用自己为他做事。可是崔安不同,崔安少爷知道自己不怀好意,却纵容了自己。
这样不求回报真正的的好,是笛梦心里最珍视最渴望的温暖。
“阿梦,我想带你回府,相信我,我会处理好这些的,我让父亲亲自去找你们王府的老夫人谈,把你给我,真的。我不想和你永远见不到。”温润的嗓音带着真挚和热切,看向身边玲珑剔透却身形消瘦的女子。
“崔少爷,我不愿意。”
崔安眼神黯淡了些,“你跟着我。这辈子我只一妻一妾,妻是父亲给我定的,妾,只是你一个,只是名分罢了,我不会让任何人过你。欺负你,相信我好么?”
笛梦眼泪险些掉下来,这是崔安第一次给自己说这样的话,是这几个月自己没有与他相见,他着急了吧。
仿佛,这是自己与幸福最接近的一次了。
可依然只能摇头,“崔少爷,不是名分的问题,是阿梦不愿意。快到王府了,崔少爷回去吧,不用送了,我也要回去做事。”
“为什么,阿梦?”崔安语气低沉,透出凉意,“那些东西你还给我了,那用什么去交差,或许你可以再在我身边伪装一段时间,才能收集的全面不是么?”
阿梦抬头,看向崔安,“你果然都是知道的。”
“我知道,我也信你,你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人,你真的不能再在我身边了么?无论用什么身份,用什么地位,有什么目的都好,真的,我都不在乎,只要是你就好。”
“崔少爷。”笛梦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泪水,死死的咬住下嘴唇,告诉自己不能露出丝毫的感动和神情,“你知道了也好,东西我还给你,是因为你对我好,仅此而已,我不想呆在你身边,我有自己的爱人。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笛梦下决心要跑走,远远的离开这几乎令自己沉沦的温暖,手腕却被人死死箍住,一丝一毫也不肯放松。
“我不会让你走的阿梦,我知道,你这一去就与我真的永别了,我不要这样的事情生。”崔安看着尤自挣扎的笛梦,语气萧索,“走,跟我去崔家。”
“崔安崔少爷,此时不应该呆在府内闭门思过么,怎么这时候竟然会在这里。看来什么时候需要给顾家老头子提个醒,这家法啊,可不能随便被人糊弄过去。”在两个人纠缠时候,一个身音忽然从后面传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冷意。
笛梦脸色倏尔煞白,慌忙回头,见到来的人果然是那人,心里惊慌失措的想要逃跑。
身边的崔安恨恨对那人道,“陈锦和!你与我大哥相互勾结,栽赃陷害于我,还好意思说我闭门思过的事情。”
“你随随便便冤枉你大哥,若是你父亲和祖父知道,只怕你就不仅仅是思过这么简单了。”陈锦和神色悠然,接着道:“闭门思过还是好好的闭门思过才是,怎么街上随意勾搭起我陈锦和的女人来?”
崔安闻言,一双星眸沉了下去。
“阿梦,见到爷了还不过来。”陈锦和看到崔安拉着笛梦的皓腕,一双眸里也酝酿着风暴,只是被极好的隐藏下来,嘴上偏偏露出几分痞气的笑容,向阿梦伸出手:“想不到我的小小侍妾,还有这么大的魅力,居然还能把崔府的嫡子给勾搭上。阿梦,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过来了。”
笛梦嘴唇颤抖着,可是知道自己别无选择,迈出的那一步,可能是被永远的囚禁,可是反抗,只会连累崔安,更会让自己受到更多惩罚。
那一瞬脑海里忆起了谢梵烟的容颜,“少夫人,阿梦的自由托付给你了。”
用了甩开崔安的桎梏,不再看那个暖暖的男人一眼,此生,再无关系了,他信自己,护自己,自己也用无数的刑罚和被迫的欢好换来了崔家的平安。
也算两清了是么?只是曾经动过的心,曾经恋上的容颜,曾经眷念的唯一清澈的那份温暖,只能留在时光里慢慢淡忘。
看着笛梦一步步走到自己身边,陈锦和眸子里有一丝的放松,伸手扶起笛梦堪堪欲坠的身子,才现以前丰盈充实的她,现在竟干瘦如枯骨。
一双手,不由得将她箍的更紧,生怕她一下子消失在自己面前一般。
可是嘴角的嘲弄却没有褪去,冷声羞辱着自己怀里的女人:“既然非要爬上爷的床,做爷的女人,一个侍妾的位置罢了,爷也不是给不起,只是做了这个选择就要有这个自觉,日后若是再被爷看到你与哪个男人纠缠,爷可就把你卖到真正能让你展示的地方让你好好去荡浪!”
笛梦只觉得无数视线投向自己,充满着惊叹和讥讽,充满着这个世界所有的恶意。
可是一颗心疲惫的似乎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仿佛什么悲喜都感觉不到了。
“你不许这样说阿梦,阿梦冰清玉洁,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女人?她不过是你们王府小小的丫鬟罢了。”崔安看着听着这一切,终于忍不住出声,厉声责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