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离家
深埋在肩头里的痛苦被尽数唤醒，阮知南嗓音喑哑奇怪。
身后的人沉默了，秦野强迫自己闭上眼，原地怔忪，钳制住阮知南的手全部松开。
脱离了秦哥的钳制后，阮知南第一反应便是转身，以一种戒备的姿态后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对峙无言。
秦野心下烦乱，拿左手摩擦右手腕，他我行我素惯了，身后有秦家兜底，他爹顺着他，从小到大无论打了什么人都能被家里拿钱摆平，所以没什么道德忌讳，想打的人就打，想揍的人就揍，从来不在意后果。
可唯独阮知南不同，他发过誓不再对阮知南动手。
这件事再次被提及，秦野着实被阮知南煞了一下。
“有种。”秦野藏起自己外漏的凶狠，以一种高姿态俯视着浑身戒备的阮知南，扯过沙发背上的t恤，怒气冲冲的上楼。
楼梯是悬空梯，秦野故意把脚步声踩的很大，像是一种宣泄。
巨大的脚步回响让阮知南猝然收紧牙槽。
一声震天响的关门声过后，阮知南浑身卸力，后背抵住墙面，缓缓滑坐下去。
“喵~”
伊丽莎白叼着磨牙棒过来，放在阮知南脚边，转身离开时拿自己的尾巴尖尖轻轻勾了下阮知南苍白的手腕。
它又从猫窝里叼来了不知从哪里捉来的黑壳虫，看样子已经死了。
这时候阮知南才去看它。
“喵……”伊丽莎白把两个东西都朝阮知南推了推。
口粮供应商心情不好，玩的和吃的都给你。
阮知南捏起那只僵掉的黑壳虫在眼前晃了晃，满脸黑线，可伊丽莎白偏偏一副很期待的模样——你吃一吃吧，可好吃了，吃了心情就好了！
他又把目光移到那根沾满了口水和齿痕的磨牙棒上。
“……”阮知南沉默了一会儿，轻叹口气，提住伊丽莎白的后颈皮，把它抱进怀里，眼里满是郁闷。
这么小的一只小奶猫，不到手掌大，怎么偏偏这么招人稀罕？
“伊丽莎白？”阮知南把黑壳虫放给它玩。
“喵？”伊丽莎白听懂了，半咬着黑壳虫抬眼看阮知南。
“你说，秦哥的心怎么就那么难猜呢？”
伊丽莎白不出声，专心玩自己的，这个问题太难了，太难了，它不理解，它还只是个小猫咪而已。
秦哥给的家简洁又温暖，可地板却是刺骨的冷，那股冷意从皮肤渗入骨髓，一点一点侵蚀到阮知南滚热又酸涩的心。
算了，出去吧，反正秦哥摆明了不想见他。阮知南这么想，把伊丽莎白放进卫衣口袋后从地板上爬起来，拍拍膝盖，又盯着二楼紧锁的房门征征盯了一会儿，才重新戴上鸭舌帽，压低了帽檐出门。
二楼床帘没开，秦哥像是把自己封锁在笼子里。
门外有风，但温度上来了挺暖和，路旁的银杏树仍然在落叶。
脚踩银杏叶没有声音，阮知南站在光阴斑驳的树下，食指勾起高领黑毛衣，把半张脸藏进去，隔着毛衣呼吸空气。
伊丽莎白没老实劲，在兜里不断乱动，伸出白爪子试图抓住不断晃悠的卫衣帽绳。
阮知南默默把帽绳抽出来，塞进兜里给伊丽莎白玩。
突然很想抽烟，阮知南右手食指和中指不受控制的贴在一起搓动，戒烟的话被抛到脑后，他一摸兜里带了手机，就径直朝着社区超市过去。
浑身全黑，一整张脸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奇特装扮让超市老板狐疑的盯住阮知南，同时脚底板默默搭上了收银台下的报警按钮。
“结账。”阮知南拿烟过来心不在焉地开口，金属收银台在灯光下泛起冰冷的光泽。
“好。”老板见阮知南没坏意，脚从报警器上挪开，“有会员积分吗？”
“没。”
“那要帮您……”
“不用，快结账。”阮知南拿手揉一把伊丽莎白因为咬帽带而乱动的脑袋，
伊丽莎白怎么回事？它会不会是想在自己衣服里上厕所啊？
“好。”老板被堵了话，边扫码边瞅两眼阮知南兜里的猫。
这猫好眼熟？像是在他店门口流浪后来被捡走的那个。
阮知南买的烟是最便宜的那种，十块钱一包，劣质廉价，味很冲，但过瘾，和他身上这套价值不菲的名牌货格格不入。
“有打火机吗？”阮知南磕开烟盒才发现身上没火，略微尴尬的向老板开口。
“啊……有有有，我这就给你拿。”老板一愣，立刻拉开抽屉翻出来一个翻盖打火机，机身上一层银质浮雕。
“谢谢。”
阮知南叼了根烟进嘴里，即使没有风，他还是做了个挡风的手势擦打火机。
点燃烟，一口下去，吸的又凶又猛，浓郁的烟雾从嘴里溢出，飘荡在阮知南眉头处，挡不住心事和忧愁。
阮知南不像在抽烟，倒像是渴了太久的行人遇见甘雨，抽烟的凶相对不起他自己这张稚嫩的脸。
伊丽莎白被二手烟呛到，猛打喷嚏，把头藏进口袋底。
“小伙子还是大学生吧？”老板收回打火机，打开排风扇，对阮知南上下打量，“怎么烟瘾这么重？”
阮知南轻轻看他一眼，没心情回话，叼着烟推门出去。
以前打工的酒吧在不远处，阮知南视力还行，远远的能瞄见酒吧正在翻新，门口忙活的胖人影大概率是他的好大哥老板。
第一次和秦哥争吵的那个十字路口在修路，付锦城买过奶茶的小店已经转租。
空荡荡的感觉瞬间占据了阮知南的心，一个没留意，嘴里抽了一半的烟掉在路牙子上。
阮知南愣了好久，捡？还是不捡？
他还没抽过瘾，就当是稀罕那点火星子了。
确定四下没人之后，阮知南弯腰低头，伸长手去拿，在碰到烟的前一刻，一辆通体漆黑的私家车在他面前呼啸而过，带起的灰尘迷了阮知南的眼。
艹。傻逼司机，驾照白考了。
等他揉完眼睛，发现半截烟已经掉进了下水道。
“傻逼。”阮知南彻底怒了，站直身体，锋利的扫过一眼私家车的车牌，c字开头，本地车。
作者有话说
这算是已经到了这本书最后一个情节的开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