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没动,问他:“帅哥,往哪儿开啊?”
林初时一愣,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问地址,他拉下车窗,待要问李闻声,后者刚上了一辆计程车,车子一溜烟已经开走了。
林初时:“……”
林初时只好不太抱希望地去问聂寒:“你还记得你家住哪儿吗?”
聂寒头往后靠在椅背上,微闭着眼,眉毛也皱着,看起来确实不太舒服,他低声地说了什么,林初时听不清楚,只好倾身过去,更靠近一些,问:“你说什么?”
两人一时离得很近,林初时半边身体停在聂寒上方,还注意着不压到对方,只是耳朵几乎贴到了男人的嘴边。
聂寒嘴唇微微动了动,又说了一遍,这次林初时勉强听清楚了,和他确认:“景上国际,对吗?”
他说话时,气息从嘴里呼出,和聂寒的呼吸交缠在一起,聂寒眼皮微动了动,然后张开了一点眼皮,两人隔着两厘米的距离,看着对方的眼睛。
林初时被他漆黑的目光盯着,鼻尖也闻到了对方身上混杂了淡淡的酒气,男士香水,一点香烟,以及男人本身一种似有若无的气味,并不难闻,甚至奇异地有种吸引力,随着对方的呼吸,如烟雾似的,进入林初时的鼻端,引发独特的嗅觉感知。
林初时莫名心口一跳,意识到自己在不自觉地想要细嗅对方的味道时,几乎是瞬间屏住了呼吸。
又迅速后退,别开了眼睛。
聂寒的目光也重新垂了下去,他又闭上了眼皮,只沉沉地嗯了一声。
司机照着导航,往目的地出发了。
坐在后车厢的两人一路上没有什么交流,只是林初时怕聂寒不舒服,在车里摇晃之后可能会呕吐,神经一直有些紧绷,不时地偏头去看他。
好在聂寒酒品实在比他那些狐朋狗友好太多,既不闹腾,也不给人添麻烦,只是闭着眼睛,安静地休息。
有惊无险地到了公寓楼下。
林初时付了车钱,又费力地将人从车里扶下来。
他揽住男人的腰,又将对方的手臂放在自己肩上,这样一来,男人基本是整个重心挪到了林初时身上。
林初时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男人的重量,以及身体相贴时,那种充满力量感的,蓬勃的肌肉的感触。
前两天他还在意淫想摸一把男人的肌肉,结果现在就达成心愿了。
……就是场合和氛围都不是很对。
意识到自己在想入非非,林初时心里打了个激灵,头皮都有些炸了起来。
他把不干净的念头从脑子里扔出去,心无旁骛地扶着男人,到了公寓大楼入口。
进去需要刷卡,林初时问聂寒:“你的卡在哪里?”
聂寒半闭着眼,喃喃了一句什么,林初时凑近去听,结果这次距离没把握好,一下撞得太近,对方的嘴唇不小心擦到了林初时的耳朵。
感觉像是有一阵细碎的电流滋啦响起来,从林初时的半边身体窜过。
林初时抖了一下,也不知道反应为什么那么强烈,麻得他差点手一松,把男人就地扔下。
好在男人似乎没有察觉,只是又含混地说了一句在兜里。
林初时一僵,但看人意识不清的模样,也只好强自镇定,去摸他裤兜,先是右边口袋,摸了个空,然后是左边,因为在身体的另一侧,动作有些不方便,林初时不得不左手把人扶稳,整个人半倾身,伸出右手去掏男人的裤兜。
姿势有一点奇怪,林初时脊背微微发麻,好在裤袋不深,卡也很好找,没有摸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林初时松了口气,摸出卡来的时候,手心居然都有点出了汗。
终于进了公寓大楼,然后又是刷卡上电梯,按下楼层,出电梯之后,林初时照着男人说的,把人扶到家门口,输入指纹,解锁开门。
公寓明显是单身户型,一眼能看清格局,进入玄关之后,就是宽阔的客厅,连着开放式厨房,以及一个小型吧台。客厅有一整面的落地窗,呈弧形,往外能看到金融街和国贸的高大建筑,此时仍然闪烁着灯光。这里地处cbd,寸土寸金,只是这么个户型不算很大的公寓,恐怕也不比郊区的一栋别墅便宜,聂寒住在这里,大概是因为离工作的地方近。
房子是跃层,楼下视野开阔,一看就没有单独的房间,楼上大概才是卧室,林初时看了眼楼梯,心里简直想哀嚎。
但也只能任劳任怨,吭哧吭哧地把人扛上楼,等终于把人扔到床上的时候,他自己也已经出了半身的汗,累得个半死。
他看着倒在床上,好像已经睡死过去的人,有些想要磨牙,但见对方身上仍穿着西装衬衣,脖子上的领带都没松,又觉得实在有些难受。
忍不住就又多事起来,帮人脱掉鞋袜,然后一条腿跨上床,俯**帮男人解开领带,衬衣纽扣也松开两颗,男人果然无意识地松了松眉头。
这样应该能好睡一点了吧?
林初时觉得自己真的是仁至义尽了,正要直起身,准备下床去。
男人却突然在此时翻了个身。
林初时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阵旋转,一只手臂横过来拦住他,紧接着他就目瞪口呆地,眼睁睁看着男人把自己压在了身下。
林初时看着男人贴在自己颈边,近在咫尺的脸:“……”
“喂,你醒醒,我起不来了……”
他又伸出手,试图推了推,没推动。
醉后的人身体格外沉重,林初时试了几次,也没把男人推开,反而对方被他惊动似的,从喉咙里发出了一点喉结滚动似的声音,男人皱着眉,声音模糊不清地说:“……别动……”
压住自己的肉体却是坚如磐石,动也不动。
林初时动弹不得,说又说不通,无语之余,也真的觉得很累很困了。
身下的床垫又格外有吸引力,他瞪着眼前的男人,渐渐困意上涌,眼皮沉重。
他模糊地想,算了,先休息一会儿,待会再走好了。
这样想着想着,至于什么时候真的失去意识的,他也不知道了。
隔天,林初时醒来时,觉得身上一阵酸痛,还有些莫名其妙,等睁开眼,看到眼前完全陌生的室内环境时,更是大吃了一惊。
随后记忆开始回笼,他很快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情。
……自己这是在聂寒床上睡了一夜吗?
他猛地转身,床上并没有别人,这才莫名地松了口气,同时又忍不住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头。
他昨晚干了些什么啊……?
他昨晚没干些什么吧……?
林初时仔细回想了昨晚的一切,虽然知道聂寒一个醉人,自己也睡死过去,不太能发生什么,还是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身上。
衣服乱糟糟,睡出了一身的褶皱,但还好还好,至少还在身上。
这时突然听到一阵水声,林初时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室内配有单独的浴室,由一面磨砂玻璃隔开,此时里面正有人在洗澡。
林初时意识到里面的人是谁之后,刚松下去的一口气,又半吊不吊地悬在了心上。
靠……这种一夜情之后发现约|炮对象还在,并没有从眼前消失的迷之尴尬感是怎么回事?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睛却还盯着那块磨砂玻璃,没有挪开。
透过玻璃,男人的身型若隐若现,隔着层磨砂和水雾,看得不甚清晰。
水声停下了,四周蓦然安静,林初时却仿佛被惊醒似的。
他慌张地背过身扭开头,下一秒便听到推拉门响的声音,然后是湿哒哒的脚步声,有人从里面出来了。
林初时脊背都绷紧了。
身后的男人好像也微微顿住,而后出声:“你醒了?”
……为什么连第一句话都充满了事后问候的感觉?!
林初时发誓,在他二十多年的生涯里,这大概是目前为止他觉得最尴尬的时刻了。
林初时做好心理准备,努力调整面部表情,回过头,正要扯出一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结果眼前闪过白花花的一片——
靠,这人没穿衣服!
聂寒只在腰间搭了条浴巾,甚至水也没擦干,水滴从他的锁骨间滑落下来,沿着胸前流畅利落的肌肉线条,一路往下滑落到被浴巾遮盖的位置。
……靠,身材太好了吧!
大概是林初时脸上的僵硬和呆滞太过明显,聂寒微微一顿,然后转过身,重新进了浴室。
半分钟之后,他穿了一身浴袍出来。
“我平时一个人住,”男人说,像是在解释,“没注意过这种情况。”
林初时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难不成说:没关系,你肌肉长得不错,可以多露两块?
他僵硬地点了点头,哦了一声,以示自己知道了。
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沉默的两个人,中间弥漫起一股尴尬。
林初时费尽心机地找话:“……昨晚,不小心在你这里睡着了,不好意思。”
聂寒:“不,应该是我说谢谢,辛苦你送我回来。”
顿了顿,又问:“昨晚给你添麻烦了吗?”
林初时想:你昨天压得我起不来算吗?
但是说出来好像哪里怪怪的……
他摇了摇头:“没有,你酒品挺好的,不吵也不闹。”
就是有点重……
聂寒看看他,点了点头,然后他突然抬脚,朝林初时走了过来。
林初时顿时全身绷紧了,看着男人在自己面前停下来,然后弯下腰,慢慢靠近——
林初时瞪大眼睛,屏住呼吸,而后男人贴着他的脸擦过去,伸出手指,勾起了床上的领带。
他说:“昨晚落在上面了。”
林初时僵硬地点了点头。
但是男人并没有起身,他仍然保持着倾身向前,一手放在林初时身侧,和林初时面对面的,有些过度亲密了的姿势,他看着林初时,突然地问:“你很紧张吗?”
林初时的脸因为憋气,都已经有些憋红了,但他还是不诚实地摇了摇头。
聂寒露出怀疑的神色,他笃定地说:“你在紧张。”
林初时:“……”既然知道我在紧张,为什么还不赶快起来!
还不等他说话,聂寒的脸突然又放大了数倍,对方漆黑的眼珠映照出自己一瞬间睁大的瞳孔。
下一秒,柔软的触感贴住了自己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