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城虽然风光无限,但孤王为了美人健康着想,只得即刻返吴,遣越女前来了。”见揩油不成,夫差又换上一脸的怜惜,伸手来轻抚我脸颊上的泪珠。
脸颊微微一痒,我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脸颊,却忽然见夫差一脸的不怀好意,这才发现自己这动作竟成了脸颊轻轻在他修长宽大的掌中磨蹭,颇有撒娇的意味,暗咒一声,我悄悄再往后挪了一点,脱离了他的魔掌。
夫差扬唇盯着我看了半晌,终于收回手去。
“范将军,孤王的美人暂留土城,还望将军多多照顾。”转身,夫差看着范蠡,似笑非笑地开口。
孤王的美人?
范蠡双拳微握,没有出声。
夫差这才扬袖向门口走去。
我暗暗吁了一口气,麻烦的家伙终于要自动消失了。
忽然,他脚步一顿,身子未动,却是回过头来,“美人可要为孤保重身体,我们……吴国再见喽。”他眸中带笑,薄唇轻扬,说不出的魅惑。
我嘴角微微抽搐,这……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回眸一笑百媚生?
次日,夫差便真的返吴了。
两日之后,我见到一个意想不到,却又十分牵挂的人。
夫差走后,我的耳根真的清静不少,至少不必担心他随时从哪里蹦出来一脸理所当然地吃我豆腐。
他当然可以理所当然,此时的我,身上必已贴了“夫差的女人”,这个标签了吧。
郑旦也没有再来找我麻烦,大概是夷光真的病得很重吧,只是范蠡,却总来看我。
每回都带不同的大夫来,每个大夫都摇头,查不出症结所在。
然后他便在房中一坐就是半天,却什么话都不说,只是沉默。
范蠡越来越寡言,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到底我是哑巴,还是他是哑巴。
或者说……因为我不能开口讲话,因为他心怀愧疚,所以他也选择不开口?
就像现在,都已经是下午了,我还是赖在被窝里,舒服到想叹息,果然病号还是有物权的,嘿嘿。
范蠡便坐在我窗前的凳子上,默默地看着我,嗯,只是几天,他似乎瘦削不少。
“西施,前院来了一男一女,说是吴王派来给你治病的!”华眉喘着气跑了进来,有些急急地道。
治病?才两天而已,吴国到土城再快也得三天路程,怎么会这么快?我睁开惺松睡眼,还有,冶病而已,华眉跑这么急干什么?
“史将军……史将军似乎跟那两人有过节……前院气氛不太对劲!”华眉喘了喘气,又道。
跟史连有过节?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脑中浮现那张没有表情的死鱼脸,唉,他果然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家伙啊!
范蠡却是忙站起身,过来扶我下床,“走吧,去看看也好。”
我顿了一下,只是哑了而已,又不是全身瘫痪,不至于娇弱到连走个路都需要人扶吧!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满面急切担忧,我生生地抑制住了推开他的冲动,最终任由他亲手给我裹上大氅,扶着我向前院而去。
“吴王都说只是哑了而已嘛,又不是什么绝症,干什么一路上那么赶,都累死了我!”一个娇嫩的女声似是在嗔怪什么人。
我由范蠡扶着拾阶而上。
院子里,史连正和什么人在吹胡子瞪眼。
那人正背对着我,但我仍是不由得愣了一下。
那一袭烫目的红衣,莫非是……
“小琴,说话啊,别和这个死人脸大眼瞪小眼了!”那女子见被冷落,又嚷嚷道。
死人脸?我失笑,好比喻。
不由得好奇扭头看向那正鼓着腮帮子的女孩,她一袭白底红花的长裙,手中佩剑,年纪却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容貌俏丽,煞是惹人喜爱。
莫非她就是夫差口中医术高超的越女?
“闭嘴,吵死了!”史连回头瞪那女孩一眼,继续与那红衣男子大眼瞪小眼。
“谁是越女?”范蠡皱了皱眉,有些沉不住气地开口。呵呵,一向严谨如他,何时也变得如此沉不住气了呢。
闻言,那红衣男子回头看了过来。
卫……琴?
真的是他!
卫琴也是微微一愣,眼中有一抹不知明的情绪一闪而过,快得我都看不清,随即他漂亮的眼睛微微一眯,竟然笑了起来。
“她便是越女,来给你治病的人。”卫琴指了指身旁的美丽少女,双唇微弯,笑得一脸的温和。
见他如此,我微愣,心下不由得又有些不确定,他,真的是卫琴吗?为何我总感觉哪里不太一样呢……
那样固执桀骜的少年,那总是别扭脸红的少年……如何会笑得一脸的温和?
越女四下张望了一下,忽然走到我面前站定,“咦?你便是那个要我看病的漂亮哑巴?”
漂亮的哑巴?呃……
“越女,忘了跟你讲过什么?”卫琴也走了起来,笑眯眯地看着越女。
越女看了他一眼,有些怕怕地吐了吐舌头,“好嘛好嘛,这里不是大山,讲话要有礼貌。”
我微微一怔,忍住爆笑地冲动,呵呵,卫琴什么时候也懂得教别人礼貌了?
“快看看她吧。”卫琴拍了拍她的肩,道。
“小琴!三天路你并作两天赶,人家都快累死了啊!”越女苦着脸,一脸的不甘愿。
“对不起……”卫琴笑了笑,似是有些歉疚的样子,“胖丫头是我的故人,所以有些心急。”
越女二话不说,立刻捉起我的手把脉。
故人?我微微一愣,虽然不期盼他喊我一声姐姐……但胖丫头……故人……便是他对我的称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