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方洛身旁的勘验官见他这举动先是一愣,随后赶紧上前抱住他:“方衍,这是审案大堂,不得放肆!”
堂上三位大员听了方洛粗鄙的谩骂,看了他粗鲁的动作,皆摇头叹气,这作派哪里像个五品学士,简直同市井地痞一般无二。
不过想想他都敢在金銮殿上给皇帝唱童谣,那今日所见所闻倒也能理解了。
方洛隔着勘验官空蹬两脚,压下心中一口怒气,挣开勘验官的手,拱手道:“三位大人,这伙计便是凶手!我来分析下原因:那日街道清空,引爆弹爆炸后如有人从映天阁中出来必会被禁卫军所见,但禁卫军没有看见有人出来,所以投掷引爆弹的人一定就在我们这些人中。
“我利用公式推算出想要在最西间包厢将引爆弹投掷到爆炸点也需要极大的力,在场之人除了跪在地上这伙计外皆是细胳膊细腿的人,所以能有这份力量的只有这个习武的家伙!”
“公式?”关挚问,“那是何物?呈上来。”
方洛:“……”
方洛解释道:“大人,那不是占卜或打卦算命所用的物品,是……是一种玄妙的学问,专门用于推算各种数据的,在大昭国掌握此技的人不多,但它推算出的数据绝对精准可靠。”
“大人,关注点别跑偏,找凶手。”方洛提醒。
听了半天没说话的督查院御史许清修,终于开口了:“那管事,你确定堂下所跪之人一直在映天阁做事吗?他真的是你的伙计?如有谎言,刑部大牢可是好进不好出的!”
这管事是个胆小怕事的主儿,一听说自己要出不去了,登时瘫软在地,哭叽叽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许清修冲着映天阁其他几个伙计问道:“你们呢?认得此人吗?不说实话,就等于同伙,死罪!”
众伙计被关了几日早已是心神不定,一听这话更是慌了神,每人在心里天神交战了一番,最终有人站出来道:“大人,这人到我们映天阁仅有十来日,我们不是很了解他的情况。”
方洛哼哼一笑:“十来日,十来日切菜能磨这么厚的茧?你骗鬼呢?”
关挚看得明白,脸色一沉,高声问道:“堂下所跪之人,你叫何名,从哪里来?”
那伙计哆嗦道:“小的名叫秦二,从小出生在京都。”
“你可习过武?”关挚又问。
秦二道:“小的确实喜欢舞枪弄棒,但也不能因为小的习过武,就说小的要谋害吕贵妃和二皇子呀。”
“你不必多言,只需回答本官的问题。”关挚又问,“你为何要来映天阁?”
秦二道:“小的为了讨口吃的。”
关挚继续问:“引爆弹爆炸之时,你人在何处?”
秦二道:“小的在伺候客人。”
许清修问:“当时楼里就这么几个客人,你伺候的是哪个?”
秦二回头扫了眼,抬手一指:“就是那位爷,爆炸时小的正在为他上菜。”
许清修冲秦二所指的那客人道:“是这样吗?”
那客人点头:“正是。”
人证?托!这些所谓的客人八成都是被派来做局用的。
方洛眼珠一转,紧接着问那客人道:“那秦二当时上的是什么菜?”
那客人一怔,回忆了下回答:“是翡翠虾蓉。”
“确定?”方洛眼睛一眯。
“确定,就是翡翠虾蓉。”那客人点头。
方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是映天阁的招牌菜,只可惜那天并没有这道菜。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吗?因为唐盛也点了,那秦二说今日恰好没有虾蓉了,所以给我们换了别的菜。”
说完,方洛转问映天阁其他的几个伙计:“我说的没错吧?那日是没有翡翠虾蓉这道菜吧?”
众伙计纷纷点头:“是没有。”
秦二将眼一闭,长叹口气。
关挚哼笑一声:“秦二,这么说你又撒了个谎?你几次三番的讲假话到底想隐瞒什么?说!”
秦二低头不语。
“来人,将秦二入牢前换下的衣服拿上来。”关挚盯着秦二,“我们已经在你换下来的衣服上找到了引爆弹的粉末,你还有什么话说?”
老天有眼啊,这可是关键性证据,我的冤屈马上得洗了。
方洛觉得自己的脊背更直了,他昂起头的一瞬忽然感到王丙千身后有一道冰凉的目光擦过自己,落到了秦二身上。
秦二突然大笑两声,弃了刚才那唯唯诺诺之态,站起身,瞳孔一缩道:“没错,事情是我干的,我就是想要吕贵妃死!”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惊,没想到他会承认得这么痛快。
秦二哼笑道:“我本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吕贵妃之父仗着国丈身份害得我家破人亡,我为了报仇自然想要断了他的倚仗,所以杀吕贵妃是我一直的夙愿,我终于等到机会,她出宫了。”
“所以呢?”关挚问。
“所以当我知道她省亲要经过的街道后就混进了映天阁,要将她炸死。”秦二咬了咬牙,“只可惜差了那么一点点。”
许清修问:“那你为什么要陷害方衍?”
“总得找个替死鬼吧,还得是个与吕贵妃有利害关系的才像真的。”说完,他嘿嘿一笑,将牙一咬,一口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不好,他嘴里含了毒药。”关挚喊出来时,为时已晚。
秦二倒在地上一命呜呼了。
“死了?这就死了?只是寻仇这么简单?”方洛心道:尼玛,又一个将所有罪都揽到自己身上的“勇士”,我特么还找不出背后之人了呢!
关挚哼道:“秦二的衣服上哪里有什么弹药粉,本官只不过是一诈,没想到还真就诈出结果了。”
嗯?方洛愣了,我去,还带这么玩的,关大人威武。
秦二尸体被抬下去了,关挚看了一圈堂上众人,冷声道:“管事说假话,客人做伪证,唐盛引方衍入映天阁,还有阁中这些伙计,你们都与这秦二是什么关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