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说前世……龙虎山嫡传弟子,这样大的身份,前世必定有功德,不可能是什么草木鱼兽,只可能也是人。但胡欢绞尽脑汁想了一万遍,也没想出自己有哪里跟这位主儿有过交集。
电光火石间,胡欢心里已经有了谱。
——他可能是误会了什么,胡欢想,或者把我认错成了什么人。
……这就很难办,胡欢心里叫苦不迭。他有心想要跟张简把这事儿说明白,可对方不提,他贸贸然冲上去,显得很唐突不说,万一是他会错意,这关系以后就没法处了。
胡欢身为一个妖怪,可不想无缘无故得罪正统传人,给自己找麻烦。
但若是有朝一日等着张简自己发现他认错了人……会不会恼羞成怒,把自己扒皮炖了?
胡欢被自己的脑补吓着了,恶寒地打了个冷战,赶紧摇了摇头,试图把脑子里那点需要打码的血腥场面晃出去。
于是只瞬息之间,他就做出了决定——管他谁是谁,反正是他认错的,他不说我就当不知道,反正责任不在我。
大不了……大不了他到时候就跑到龙虎山去拜狐仙,看张简敢不敢跟他动手!
胡欢在心里给自己找出了兜底的,于是心情轻松了不少,他破罐子破摔地做了决定,于是把满腹的心事乱七八糟地团作一团塞进角落,自欺欺人地手动遗忘了这段纠结的记忆,不琢磨了。
他抬脚追上张简的脚步,活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张简这次要去的地方是个私人老板的别墅,对方的具体身份张简没说,只说了是个比较低调的老总,但身价不少,公司正准备上市。
对方的别墅买在了当地有名的富豪区,一栋房子六千多万,独门独院,高级装修,听说还有专门的管家。
对此胡欢表示,有钱人的生活他实在想象不到。
至于这次对方为什么找上张简,据张简所说,是因为对方发现自己新买的房子里“闹鬼”,他一家住了三天,实在吓得惶惶然,不得已才托了门路,辗转找到了龙虎山,想请“高人”给家里看看。
张简年纪虽小,但已经跟着张成德在圈子里混出了名声,是以也没人敢小看他。
到别墅区时正好是晚上十点多,小区正大门外徘徊着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他身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运动休闲装,但看得出气质很好,涵养也不错。
胡欢估摸着,这就是张简那个所谓的“客户”了。
果不其然,对方一见张简就眼前一亮,连忙迎上来,握住张简的手晃了晃。“小师傅,一路过来辛苦了。”对方说:“这大晚上的,劳烦您跑一趟。”
“不劳烦,应该的,您叫我名字就行了。”张简回头示意了一下胡欢,说道:“这位是我的助手,姓胡。”
“胡欢。”张简又小声道:“这位是孙总。”
“孙总好。”胡欢说。
若论待人接物的弯弯绕,三个张简也比不过胡欢一个。只见胡欢微微弯了弯眼睛,笑了笑,客气却又不生疏地打了招呼,便乖乖地站在了张简身侧后半步,一点不越矩。
“都是一表人才。”孙文胜客气了一声,说道:“年轻有为。”
“我师父出门前没跟我说具体情况,只说了似乎是房中有些不妥。”张简开门见山道:“不知是哪不妥?”
孙文胜私下看了看,似乎是有些顾忌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事,于是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我的别墅在最里面那栋,咱们先进去,边走边说。”
“好。”张简说。
这片别墅是三年前新开发的,在当地还属于新楼盘,卖出去的份额只有一半左右,放眼望过去,还有一半的房子熄着灯。
“这栋房子我是两年前买的,但是一直没来住。”孙文胜说:“我和老婆一直住在燕城,毕竟公司在那边,什么事都方便点。这栋房子空了好长时间,去年才开始装修,本打算将两家父母接过来一起住的……这不,才装修完一个月,我和老婆孩子想着先回来收拾收拾,整理整理,结果就出事儿了。”
“出事?”张简说:“具体什么事?是见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么?”
孙文胜下意识瑟缩了一下,顿了顿,没说出话来。
张简不知道他是真的吓着了,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略等了两秒钟,才贴心地说道:“您倒不用怕,这些事儿我们见得多了,再离谱的都无所谓。您只要说您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剩下的我来判断就行了。”
胡欢:“……”
这天儿聊得……真是太不贴心了,胡欢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这故意吓唬对方的。
他现在算是发现了,张简能动辄拿五六位数的咨询费,那真的是凭真才实学。否则就他这个客户沟通能力,恐怕早就被挤兑出这个职业了。
孙文胜显然也很汗颜,他干笑了两声,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迎着头皮说道:“其实,要说见到什么……倒也没有。但是奇怪的是,别墅里每到晚上十一点,天花板就会开始洇水,最早是一间书房,后来那水越蔓延越大,已经到了主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