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裳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有一种心慌意乱的感觉。忽然,香儿走了进来,对季云裳说:“小姐,小姐!不知道为什么少爷的院子里突然燃起缕缕青烟,是不是哪里走水了?”
一听到这话,季云裳的脸色瞬间就变得苍白,她立马从自己的床上跳了起来,然后披上衣服就说:“走,咱们看看去!”
她一听到关于“火”的词语,就非常敏感!因为上一世的事情,她真的不能再忍受这种感觉了。孤苦无依,每天活在失去亲人的痛苦当中,这种感觉她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季云裳匆匆忙忙的来到了季云飞的院子,看着院子里还没有熄灭的火光,就皱了皱眉头,这个季云飞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怎么在这个时候烧东西?
季云裳走了进去,敲了敲房门:“哥,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烧什么东西?很危险的你不知道么?”
季云飞和莫梓阳听到季云裳的声音,面面相觑,他们俩谁都没想到季云裳会在这个时候来。
“哎呀,这不是闲得无聊么?有些旧东西占空间,没地方放,我就只能选择烧掉了它。”季云飞一边说一边把门打开了。
季云裳的脸上写满了懊恼,就说:“下次烧东西之前能不能打个招呼?这样没头没脑的,让人心里实在是不舒服!”
“好好好,哥哥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行吧?”季云飞知道季云裳是真的生气了,否则她也不会这么说自己。
“师父,你怎么在这里?”季云裳看到莫梓阳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看起来似乎是受了重伤。
莫梓阳刚想说话,就被季云飞抢先了一步,季云飞见季云裳一脸担忧的样子,一想到莫梓阳是浑身赤、裸的躺在床上,就说:“唉唉唉,裳儿,没什么事的。梓阳刚刚是受了一点儿小伤,现在已经是差不多好了,你也不用这么操心。好了好了,病人也是需要的休息的,你快去睡觉吧,这里没你的事情了。”
季云裳看了看莫梓阳,又看了看季云飞,想了一会儿,就说:“那行吧!那我就先回去睡觉了,今天真的挺累的!若是有什么情况的话,哥哥,你再来找我。”
“嗯嗯!快去吧!”季云飞点点头,就把季云裳推了出去。
季云裳出去了之后,莫梓阳就一脸不高兴的看着季云飞,说:“你为什么不让我的小徒儿接近我?”
“大哥,你身上还不知道情况如何,若是让裳儿贸然接近你,她出了什么意外,我向谁交代?”季云飞是出于季云裳的安全考虑的,若是季云裳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他到时候也得跟着倒霉。
“小爷我身上的蛊又不传染人!你不是就怕我爸裳儿拐走了么?哼!”莫梓阳不服气的哼了一声,他可不信季云飞的那一套。
“好了好了,你赶紧休息吧!亏你还是个大夫,病人需要静养,你还能不明白吗?”季云飞转移了话题,他可不想再跟莫梓阳瞎扯下去了,他也是有些累了,这些天来他可真的是没有睡过一天的好觉。
莫梓阳气不过的撇过头去,然后就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了。
季云飞看着莫梓阳的身影,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玉清宫。
楚恒一听楚陌还是相信自己的,心里面就突然宽慰了许多,他知道自己的努力是没有白费的。
他看着楚陌,轻轻的叹了口气:“当年你的母妃中了毒,但是谁都没有发现。朕也是事后才知道贤太妃一直在服用一种慢性毒药。自从先皇去世了之后,贤太妃的脸上就失去了笑容,朕知道,贤太妃是深深地爱着先皇……那会儿,朕刚得到这个认知的时候,真的是嫉妒的要死,因为真觉得自己要比先皇优秀许多,可是你的母妃却从来都没有看过朕一眼。”
“皇兄,母妃深爱着父皇,这是谁都不能改变的。”楚陌听了这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他只是很冷静的说出这句话,虽然他总觉得心里膈应的很,毕竟楚恒是自己的亲哥哥,自己的哥哥爱上自己的母亲,还真的是荒唐!古往今来,也就李治能和楚恒有得一拼了!
楚恒见楚陌表情严肃,就知道楚陌是不高兴了,但是他并没有怪楚陌,毕竟谁得到这样的认知,肯定都是无法接受!
“你的母妃可能是朕这辈子见过最美丽,最温柔贤淑的女人了。她是朕这一生中最难忘的人!你可知,忽然有一天你的母妃生病了,病得很严重。没有人查出来你的母妃究竟是怎么了,就连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是束手无策!前几次,你的母妃还允许太医前来探视,但是到了后来就谁都不见了。说是想要休息,不希望有任何来打扰她。朕怕惹她不高兴,也就随她去了。但是,没想到,也就是因为这个,才耽误了……”楚恒说到这里,突然哽住了,他感觉自己根本说不出来话来,只觉得自己的心里难受万分,若不是当时自己那么优柔寡断,也许这个时候贤妃还活着吧?
楚陌低下头,并没有多说话,他知道自己的母妃,就是这么一个倔强的女子。不管自己有多难过,只要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就肯定不许别人来干涉自己一步。
楚恒做了一个深呼吸,他哑着嗓子,说:“后面的事情,朕想着,你肯定也是比较清楚的。你去了五台山的那几天,朕只是听到刘嬷嬷对朕说,贤太妃的身子一天比一天的差,总是在咳嗽,时常能见血,但是就是性子倔得很,不允许别人来窥探。朕心里也是着急万分,于是就下令让太医院的太医都一起前往锦绣宫给你的母妃看病。但是你的母妃却不在锦绣宫。后来,朕在玉清宫里找到了她,那天是朕见到你母妃的最后一面!”
楚恒永远都忘不掉,自己见到弦月的最后一面的时候。那天的弦月似乎是心情很好的样子,她坐在梳妆台前,手里面拿着一个婴儿穿的红肚兜,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红肚兜,嘴角勾了起来,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那天的天气也是很好,阳光明媚,当太阳透过窗户洒在弦月身上的时候,弦月的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光,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皇上来了?原谅哀家不能起身迎接皇上。”弦月轻声说道,她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人抽干了一般,难受极了,她现在就如同一个废人一般,只能坐在这里看着自己的儿子小时候穿过的红肚兜!
楚恒并没有介意弦月不能起身迎接自己,而是说:“贤太妃,既然是已经病了,为何不允许太医前来探视呢?这小皇弟去了五台山,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就算是你不为了自己着想,也要为了小皇弟着想啊?他不过十岁,若是没有了母妃,他的日子应该是怎么过?”
弦月抬起头,看了一眼楚恒。
楚恒被弦月那毫无血色的脸给吓到了,他没想到弦月会病的那么严重,就说:“贤太妃,朕下令,必须要让太医前来医治!若是你不从,那就是抗旨!”
弦月笑了笑,说:“哀家知道皇上的好意,哀家心领了。只是,哀家真的没有多少日子了。就算你让太医过来,也是无济于事。哀家的身子,哀家心里清楚得很,别再白费力气了!”
“朕不信!”楚恒不想听到这么悲观的话,他不明白为什么弦月就是不肯治病?
“皇上,今后陌儿还劳烦你多多费心了。哀家走了之后,陌儿还有你在他身边,所以哀家一点儿也不会感觉到着急和不安。有劳皇上了!”弦月并没有回答楚恒的话,她感觉自己明天就要离开了一般,很是平静的交代自己的后事。
面对这样心如死灰的弦月,楚恒的心里不是滋味儿,他皱了皱眉头,说:“若是你走了,朕一定会对小皇弟置之不理!”
“皇上不会的。皇上有一颗仁慈之心,这些年来对陌儿甚是包容。哀家心里都很清楚,所以,陌儿有皇上精心照料,哀家也不会死不瞑目了。皇上,哀家有些累了,劳烦皇上先回去吧。”弦月知道楚恒只是在威胁自己,他不会这么做的,毕竟他对楚陌也是真的好!
楚恒皱了皱眉头,他没想到弦月居然是那么的死脑筋。他见弦月是真的累了,于是就叹了口气,就走了。
他没想到,自己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弦月了!只是那一天带着病态笑容的弦月,却是深深地刻印在他的心里。
听完了楚恒的叙述,楚陌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他没想到,原来见到自己的母妃最后一面的人居然是楚恒。但是这些话,他从来没有听楚恒说过,这是楚恒第一次告诉他!
“母妃的心里面很清楚,皇兄不会弃我于不顾,所以母妃才对皇兄是那么的放心。”楚陌苦笑着,没想到自己的母妃对楚恒是那么的信任,而自己却是对他一直充满了敌意。
楚恒笑了笑,并没有说话,他知道楚陌的心开始变得柔软了。
“皇兄,那依你看来,最有可能的凶手究竟是谁呢?”楚陌的表情越发的严肃起来。
楚恒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啊。时候也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听到这话,楚陌就沉默了下来,他不知道该不该回去,他看着楚恒越发羸弱的身子,心里就有些难受。这个在死亡边缘垂死挣扎的皇帝,此时看起来居然是那么的孤单无助。
高处不胜寒!没有人想要一直处在高位,楚陌很是理解楚恒,身居高位太久,恐怕连自己的本性都会忘记吧?
楚陌皱了皱眉头,他突然想到禄公公告诉自己,楚恒命不久矣,希望自己来救救他,于是楚陌就问:“皇兄究竟是怎么了?你的脸色忽而看起来红光满面,忽而又看起来面如死灰……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皇兄才变成这个样子?”
楚恒楞了一下,他没想到禄公公会跟楚陌说这话,他背过身去,低下头,并没有回答楚陌。
楚陌见楚恒不说话,心里就有些着急,说:“皇兄,既然我们之间的嫌隙都已经解开了,你究竟是遇到了什么困难?现在皇宫里,只有我能让你最信任的了!你为何就是不愿意告诉我?”
楚恒转过身子看着楚陌,说:“难道你没有发现这宫里面多了很多侍卫么?”
“发现了!我以为是皇兄特意调来保护皇宫的安全的。”楚陌听到楚恒这么说,就知道其中肯定是另有隐情。
“朕只是在担心,三十年前的宫变,是不是又要重新上演了?如果是真的如此,那朕究竟是应该怎么办呀?”楚恒掐了掐眉心,心里面是着急万分。
楚陌没有说话,毕竟他没有参与过三十年前的宫变,只是看着楚恒的表情,他就知道若是重演,皇宫必定血流成河!
(浮生未歇别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