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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天机门与乾坤门,围困观星阁。
这一手棋,谈不上有多精妙,却也足够重要。
困兽难斗,是因为自知没有活路,但赵政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将燕国的江湖势力斩尽杀绝,他只是想要这两个江湖上的顶尖势力臣服于轮回。
他是要以行动来告诉观星阁,他有这个实力与决心,也愿意给观星阁选择臣服的机会。
当然,这其中最紧要的关节,还是要将知行门前来救援的人手阻断,让观星阁从惶恐走到恐惧。
恐惧到绝望,只需要十日功夫,但从绝望到崩溃,有的时候,往往只需要一盏茶、一句话的功夫。
诸葛轩逸思索片刻,问道:“观星阁,若是不降呢?”
赵政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实在是没有回答的必要。
既然不降,那就去死,满门皆死,鸡犬不留。
轮回来此,可是要镇压天下的,又不是来做慈善的。
车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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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十九目光略微闪烁,他忽然觉着,赵政这小子,既有读书人的眼光,又有江湖武者的胆魄,与宁不凡倒是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这小子比起宁不凡,还是有些嫩了,终究是少了些阴狠与毒辣,在这江湖上混,难免会多吃些苦头。
方才,赵政说的计划,看似圆满无缺,但以王十九的眼光来看,还是有几分缺漏。
观星阁门下弟子,不仅通晓阵法,更身负神妙道法,即便将观星阁团团围住,也无法断绝观星阁与知行门的联系。
毕竟,观星阁可以观星,对他们而言,窥测天机是一桩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王十九心中默念,看来......还是得让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毕竟,他也是轮回之人,还是宁不凡最先坑骗进去的那一批人。
想到这儿,王十九又在心中暗骂了宁不凡几句,骂痛快后,低声道:
“天、地、道、法、缘,暂离天道轮回,以我王十九之名,执掌权柄。我说,凡有形之灵,不可默念我名,胆敢窥测天命者,自领雷罚。”
言语落下。
他伸出手在桌案上轻轻倒扣两下,桌案上忽然泛起淡淡金光,像是涟漪一般,循序扩散,渐渐向天幕合拢,像是一张无比庞大的巨网,遮天而起。
整座天下的天地之力,忽然停滞片刻。
“嗯?”
赵政忽然皱起眉头,望着天穹深处。
诸葛轩逸转头问道:“怎么了?”
赵政摇了摇头,“方才,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感觉,大概是错觉,无妨。”
与此同时,万阳山。
这里,是观星阁的山头。
本是晴朗的天穹,忽然被黑云笼罩,闷雷滚滚。
霎时,十余道粗如两人合抱之木的苍白雷霆骤然落向万阳山,劈烂至少三座道馆,‘轰隆隆!’的狂躁雷鸣声,震的整座万阳山不断颤动,在雷霆的肆虐下,山火熊熊燃起。
与雷鸣声一道响起的,还有十余道痛苦凄厉的惨嚎声,只不过......惨嚎声被雷鸣悉数淹没,若是凝目看着这些将天地连成一线的雷霆,或许能依稀瞧见,在雷霆里大口喷血的渺小人影。
真是好风景。
最起码,在山下看到这一幕的人,是这么想的。
余央盘膝坐在一处山坡,眯眼望着不断砸落向万阳山的神雷,惊心不已,“这观星阁的人,做了什么恶事......怎么还遭雷劈了?”
坐在他身旁的沈默,闻言也是一愣,想了老半天也没想明白,神色凝重道:“观星阁毕竟是三阁之一,咱们不可轻率大意。依我看啊......他们大概是在修行秘法,或是......嗯,引动雷霆之力,以此布下什么大阵之类的,也未可知啊。”
观星阁的弟子,可是精通阵法。
沈默如此说辞,也是合乎常理,总不能说......这些观星阁的人莫名其妙的被神雷给劈了吧?
这也太不切实际了。
“是吗?”
余央迟疑半晌,以刀意凝聚于双眸,极目远眺,仔细凝望,片刻后又是一愣,遥遥指着万阳山的方向,“既然是修行秘法,怎么还有十几位狼狈吐血的人?他们......总不能是同时走火入魔了吧?”
沈默顺着余央的目光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也是吃了一惊。
这山头上,还他娘的燃起了熊熊大火,看起来......火势滔天啊。
这观星阁,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足足过去半个时辰,遮了天幕的阴云终于消散,万阳山上,四处是残垣断壁,狼藉一片。
幸好,以吴修为首的十余位一品高手召集众多师弟拼力救火,要不然,这一场大火,恐怕会造成不小的伤亡。
观星阁一脉传承的秘法,正好是牵引天上星辰之力化作自身气机,修行之时,自然是要窥测天机,以此沟通天地之力。
方才遭雷劈的十余人,皆是位居要职的宗门长老,他们正在虔诚修行,神雷却在他们毫无防备之时,连个招呼都不打,咔嚓一声当头砸落。
即便是身负无垢之体的一品高手,也扛不住这万钧之力,足有七人被雷霆彻底淹没,活活劈死,侥幸生还的几人,也是身负重伤,奄奄一息,躺在地上,不断呕血。
吴修赶忙招呼人手,将几位长老抬入偏殿护卫。
其中一位被雷霆穿透胸腹的老者,紧紧抓着吴修的袖袍,喃喃道:“莫要......窥测天机!天命不许!”
话音刚落,这位老者便是脖子一歪,身躯化作点点荧光,消散于天地之间。
这或许,便是他所能领悟到的,最大的教训,也是他对于门下弟子,最大的训诫。
吴修怔怔望着徐徐消散的白光,脑海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几乎要摔倒在地。
一旁的郭佳赶忙扶着吴修,焦急道:“大师兄,你怎么了?”
吴修面色煞白,嘴唇轻颤,心中反复回荡着四个字——天命不许!
这世上,有资格被称之为天命的,唯有一人。
是他出手了。
王十九。
“唉——”
吴修闭上眼,长长叹了口气,他一生的骄傲,似乎皆被打碎,从未感到如此挫败与无力,心中的苦意,无法言说。
王十九啊王十九,这燕国江湖的局势,与你何干?
你堂堂不惑上境,天下无敌的高手,为何要掺和这般俗世争斗?
吴修睁开双眸,拍了拍郭佳的肩膀,苦涩道:“郭师弟,咱们下山吧。”
郭佳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道:“这岂不是找死?”
吴修无力摆手,自嘲笑笑,“他既然要插手,咱们便没有机会了,不下山......才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