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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不凡暗自思虑一番后,转身看了眼长满杂草的两座大坟,若有所思。
这两座坟既然有资格坐落在无面雕像脚下,或许......是红尘仙极为重要的人?
“对了,”宁不凡忽而回过神来,回身问道:“村长爷爷,雪落究竟是谁?”
这是他心头始终不解的疑惑。
村长以浑浊的目光看向宁不凡,没有说话。
宁不凡面色凝重,“我听说......二十一年前我父亲将凤髓以秘法封入我的身体,然后带我来了柳村。也正是因凤髓,才导致我时而神志不清,丧失记忆。每一次失魂症复发,我的身体似乎被另一个人掌管,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村长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雪落?”
宁不凡点头道:“上次在剑阁忘忧镇时,我身上的失魂症便复发过一次,直至醒来后,已然在青云峰上。据安琪说,那段时间,我自称雪落。”
村长只是笑了笑,“名字......倒还不错。”
宁不凡一愣,苦笑道:“我记着,在缙云公主来柳村寻我之前,我身上的失魂症便复发过一次,那时候我在咱们村南头的竹林里醒来,迷茫了许久,才想起来我名为宁钰。”
说到这儿,宁不凡忽而心生明悟,“咱们柳村既然是天底下最厉害的隐世圣地,可咱们村子里的人,却从未教我武道修行,这是否......与我身上的偶尔复发的失魂症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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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的暴虐冷血,有目共睹。
以三品地坤境便敢闯剑阁百层剑冢,更是一剑切开武道前路,一步迈入二品闻道之境,更是一剑斩下二十二层剑冢。
若拿天机榜首宁钰与雪落相比,当真可以称之为废物。
或许,村里的人不教宁不凡武道,只是为了让他在一个合适的机会步入武道之路。
缙云公主来柳村寻宁钰出山,是奉天风国皇帝陛下之命,而天风国皇帝陛下产生寻找宁钰的心思,是与宁立酒后闲谈过后,听到了宁立说什么,得我儿宁钰,便能得天下。
层层梳理过来,原来宁不凡走出柳村,自始至终都是宁立的一手安排。
“莫非......我的父亲见我失魂症稳定下来后,才肯让我出山修行武道?”宁不凡蓦然起身,眸光微闪,继续道:“难怪王大爷只教我剑意,却不肯传我破境之法。原来,是我二十一岁之前,不能接触武道,否则......会被雪落彻底占据身体,对吗?”
宁不凡与雪落共用一个身体。
宁不凡实力越强,雪落的实力便越强。
在失魂症没有稳定下来之前,宁不凡若修行武道,以他的资质,或许很快便能破境入一品。
但,一旦失魂症复发,以雪落的恐怖,或许会将宁不凡彻底杀死。
“我的父亲,是为了救我性命,才做出了这长达二十余年的布局?”
宁不凡心神振奋,看向跪在雕像前的村长。
村长佝偻的身子,似乎风一吹来,便会倒下。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站起身,缓缓走到宁不凡身侧,问了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你......有了个喜欢的姑娘?”
宁不凡摸不着头脑,下意识回道:“我让她在听雨轩等我。”
村长问道:“什么时候成婚?”
宁不凡尴尬笑笑,“总得......先见过长辈。”
村长背着手,又问道:“可想过以后孩子的名字?”
宁不凡顿觉手足无措,“这......有些早了吧?”
村长拍了拍宁不凡的肩膀,“若是不想去听雨轩,便回村子里,我让你刘婶去听雨轩,将那小姑娘带回咱们柳村。”
宁不凡似乎明白了什么,沉默了半晌,问道:“方才我说的那些猜测,都是错的?”
村长低眉,摆了摆手。
‘哗——’
一阵狂风袭来。
宁不凡被层层浓雾包裹,眼前景色瞬间倒退,像是跌落无尽深渊,惊呼出口,“村长爷爷!”
一股令人心悸的失重感传来。
宁不凡蓦然惊醒,“村长爷爷!”
入眼便看到了一串珠帘,珠帘下,大红帷幔遮了眼。
这是......床榻?
宁不凡大口喘息,坐起身子,低眉看着胸口一道道疤痕,伸手扶额,皱眉苦思。
方才,那只是梦境,还是真实?
他真的在梦里,与村长爷爷见了面?
‘踏踏’的纷杂沉闷脚步声传来。
宁不凡伸手拨开帷幔,瞧见了两位熟悉的人。
其中一位,锦衣华服,是青州城下开茶馆的王庆之,这厮可是西荆楼在东海的主事,其职位还要高过梅竹娘。
而另一位,黑袍宽袖,面貌粗犷,眼角有一道细小疤痕,是咱们的扬州王刀三爷。
两人快步走来,面上带着欣喜,齐齐拱手道:“宁先生。”
宁不凡晃了晃肩膀,眉头紧蹙,仍在思虑与村长爷爷的梦中谈话。
刀三爷见宁不凡面有疑惑,沉吟道:“宁先生,你在蛟龙岛一战过后,便昏厥过去,直至今日方才醒来。”
宁不凡停下思虑,“直至今日......我睡了多久?”
刀三爷回道:“足足十七日。”
“十七日......”宁不凡摇了摇头,问道:“东海局势如何?”
刀三爷看了眼王庆之。
东海之事,还是由西荆楼之人来说,较为妥帖。
王庆之乐呵笑道:“宁先生不必忧虑,如今春夏秋一人领四州刺史之职,东海四州尽入西荆楼之手。”
依着春夏秋的才能,领了四州刺史后,定会让整个东海焕然一新,而叶辰当年没有做到的事情,至今......也算达成了心愿。
想到这儿,宁不凡心头一块儿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旋即看向王庆之,问道:“你这厮,不在茶馆做你的王掌柜,怎的跑到这蛟龙岛了?”
王庆之接了杯茶水,递给宁不凡,笑道:“这不是心忧宁先生久久不醒嘛,这才匆忙赶来。若非春夏秋等人忙着入东海剿灭贼寇之事,此时估摸着也守在宁先生塌前了。”
宁不凡喝了口茶水,似笑非笑道:“你看,王掌柜来都来了,定然备好了不俗的珍宝,可宁钰脸皮太薄,不好意思收啊。”
王庆之猛地一拍大腿,恍然道:“是了,在下从青州赶来,除了带来不少药物外,也顺路带了些咱们东海的奇珍异宝,此时正放在岛外大船上。这可都是在下一番心意,宁先生离去之时,定要带上!”
宁不凡佯作愤懑,伸手指了指王庆之,“你啊,唉!这不是让我难做嘛!”
王庆之神色肃穆,“数十颗夜明珠,还有几十箱金子,再加上十余件卑贱黄玉,不过是区区薄礼而已!宁先生若是推辞,那可就不把在下当成自己人了。”
说着,竟抄起袖子,双目通红,大有宁不凡不收礼,他王庆之就要一头撞死在床榻的模样。
刀三爷瞠目结舌,你管这他娘的叫薄礼?
宁不凡心头狠狠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似是犹豫了半晌,深深叹息一声,“确实也不多。既然如此,那我可就收下了啊。”
刀三爷咽了口唾沫,你管这他娘的叫不多?
王庆之微微一笑,拱手道:“宁先生,果然......果然高雅啊!”
宁不凡轻咳一声,淡然摆手,“同雅,同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