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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不得不提上一句,这东海四王里的刀三爷,也真是个奇葩。
宁不凡伸手将茶壶拿来,又将王安琪面前的杯子移开,笑道:“先别喝了,说些正事儿。那上杉秋雨,如何了?”
王安琪沉吟道:“昨儿个夜里,你走后,我与小鱼儿为老人家收殓了遗体,放入棺木,入土为安。本想着......将小鱼儿带在身侧照应些日子,可她却说要为爷爷守灵三年。此事关乎孝道,我不好出言相劝,便只得先一步前来青州寻你。”
倒是个孝顺孩子。
宁不凡摸了摸袖口,若有所思道:“可留了酒钱?”
王安琪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块儿玉牌,老实回道:“我身上如今,只有这枚你给我的轮回玉牌了。”
宁不凡愣了一下,诧异道:“从纳兰落离那儿坑来的玉佩和玉扳指,你全都留给小鱼儿了?”
那一个玉佩,起码价值万金。
更不用说,纳兰落离整日爱不释手的玉扳指,更是无价之物。
王安琪眨了眨眼,“嗯,还有几十两散碎金银,也都全放她床榻前了。不过......我觉着,还是有些少了,可我也只有这么多了。对了,连姐姐给我束发的玉簪,我都放在她梳妆台前,姐姐给的簪子,应是能卖出个好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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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大眼瞪小眼。
宁不凡脸色一黑,“祖宗,你就没想着,给我留点儿?”
王安琪一愣,狐疑道:“你要银钱何用?”
宁不凡两手一摊,痛心疾首道:
“我身上分文没有,往后吃喝咋整?像萧晨那狗秃子一样,吃了不给钱,让几十个大汉抓着往死里打吗?小鱼儿是可怜,你给她多留些金银,这是对的。但你总得给我留点儿吧,咱们俩这一路的花销多大啊!你说你,吃个糖葫芦就得丢金子,我要不省吃俭用坑蒙拐骗,咱俩早就露宿街头了!你说说,我好不容易才存下了这么点儿,你一下子全给我整没了。”
王安琪满面委屈,“那......以后我不吃糖葫芦了。”
宁不凡猛一拍案,“这不是吃不吃糖葫芦的事情。今儿个,必须得给你好好说道说道。否则我早晚有一日得死在你手里。”
王庆之看傻了眼,方才还在谈论江湖大事,怎么这一下子就为了金银俗物要吵起来?
这......不至于吧?
王庆之赶忙拉着宁不凡的手,好言相劝道:“宁先生,莫要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跟王姑娘发脾气。”
宁不凡一把拨开王庆之的手,面色愠怒,“你别管!今儿个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败家娘们儿,王掌柜,去给我拿条鞭子,捡细韧的拿,让你瞧瞧何为家法!”
王安琪眸子有水雾渗出,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王庆之瞧着这一幕,苦口婆心道:“别别别,不就是区区金银俗物嘛,宁先生犯不着为这点儿小事动气。”
宁不凡怒火不减,拍案而起,猛然拔出清池剑,“小事儿?这是小事儿?这是他娘的天底下头一等大事!你西荆楼有钱财,关我屁事,又不是给我的!王掌柜,你瞧好了,我这一剑啊,就要往这败家娘们儿头上落下去了!”
王庆之心头大惊,赶忙抱着宁不凡的手,“怎么不是给宁先生的,我西荆楼的钱财,都是给宁先生的。先把剑放下,先放下,莫要伤了和气。”
宁不凡闻及此言,轻咳一声,朝王安琪使了个眼色。
泫然欲泣的王姑娘,立马收起了面上的悲戚,起身便朝茶馆柜台走去。
王庆之满头雾水。
宁不凡收剑坐下,拍了拍王庆之的肩膀,肃穆道:“王掌柜,要不是你好言相劝,我怕是要错杀心头挚爱了。你啊,是个好人。”
王庆之下意识回道:“在下也是出于......”
正说着,侧目便瞧着王安琪提着沉甸甸的包囊走来桌案前。
包囊坠地,哗啦作响。
王庆之看了一眼,瞠目结舌,“这,这......”
这他娘的,不是他藏在后院砖瓦下的棺材本吗?怎么就被挖了出来?
宁不凡偷摸低眉看了眼王安琪摸来的包囊,迅速收回目光,朝王庆之和蔼笑道:“安琪啊,还不谢过王掌柜救命之恩。”
王安琪面色恬静,朝王庆之拱手道:“多谢王掌柜。”
王庆之看了看宁不凡,又看了看王安琪,苦笑道:“宁先生若是要在下拿出金银襄助,直说便是,何必整这些弯弯绕绕。”
宁不凡疑惑道:“什么,这话我咋听不懂。安琪啊,你听懂了吗?”
王安琪摇头道:“方才有人说话吗?”
王庆之呼吸一窒,脑瓜子嗡嗡作响。
宁不凡拉着王庆之的衣裳,拍了拍,上下打量一番,最后将目光放在王庆之腰间古朴黄玉上面,赞叹道:“这玉,模样真好。”
王安琪随后投以目光,沉吟道:“咱们将这王庆之宰了,杀人越货,此事做的隐蔽些,料是无人发觉。”
王庆之后颈一凉,忙把腰间黄玉拽下,放在桌案,“初见宁先生,早就想送些薄礼,这区区黄玉,略表心意。”
宁不凡忙摆手道:“王掌柜这礼太重,宁钰脸皮薄,不好意思收啊。”说着,又看了王安琪一眼。
王安琪捏起短箫,压低嗓音,佯作凶狠道:“还是杀了好。”
‘嘭!’
王庆之一把将黄玉拍在桌子上,“他娘的,不收也得收!”
宁不凡轻咳一声,面色为难道:“这......王掌柜既如此殷切,宁钰也只好,勉为其难了啊。”
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黄玉抓起放入袖中,目光又朝王庆之身上打量。
王庆之连忙摆手道:“没了,真没了。”
“王掌柜怎么说这般话!”宁不凡眉头紧蹙,怒道:“我与安琪,又不是强盗。莫非还能逼你交财不成!”
王安琪想了会儿,低声道:“像是真没了。”
宁不凡点了点头,起身揽着王庆之的肩膀,将他按在椅子上,“安琪啊,你方才不是说,咳......这茶水味道不错吗?那茶叶叫什么,西荆子是吧?”
临近傍晚,霞光落下。
面带萧瑟悲凉之意的王庆之,静静瞧着带着大包小包往东海方向走去的两人,长长叹了口气,“这俩祖宗,可算是送走了。”
这时,有过路的游侠,刚临近茶馆,便惊呼道:“王掌柜,你这茶馆......连牌匾上的夜明珠都被人扣了去,究竟是何人所为,难不成遭了山贼?”
王庆之看了眼被搜刮的一干二净的茶馆,乐呵一笑,“是啊,还他娘的是雌雄双盗。”